但是,一个能够将水家破坏到那种地步的人,竟然会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做到放出诱饵的地步,那么这或许意味着对方扛不住自己的反扑。
照这样思考,对方的意图就值得他细思了。
在水云音回到自己身边之后,对方的想法就像是彻底隐匿在了黑暗中一样,无法看清。
明明,只需要将水云音与水云乐同时杀死,自己的家族必然将走向衰落。
无论是可以给下面的小贵族们腾出个位置,又或者是刻意地削弱东煌商业上的力量,都没有将水云音送还归来的必要。
正因为想不通对方的真实目的,水墨才会将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极点。
而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自己的管家敲响了房门。
"进。"
"家主,这是大小姐之前让精锐们送去他地的物品。"走进了房间中的管家,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面,并且又将另外一份文件摆在了盒子的旁边,"这是小小姐的验伤报告。"
将两件东西留下,管家就迅速地退了出去。
已经看过验伤报告的他,心中已经对这件事情的经过有了某些猜测。
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个盒子中装的是什么,但他已经能够预感到,自己现在应该给水墨留出一个私人空间。
拿起了报告翻看了几页之后,水墨猛然站起身来,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采。
水云音身上的伤,竟然有许多都是大前天就已经留下的。
从推演的时间上看,那个时候,自己貌似才刚刚离开家前往研究所没有多长时间。
难道说,所谓的敌人早那个时候就已经攻破自己家中的防御了么?
这是绝不可能。
但另外的那个可能,水墨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想的啊。
他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面对着那个小小的盒子,竟然有了种恐惧的心态。
不过,就算他不打开也能想到,这其中所盛放的物品会如何刺痛他的内心。
终于如同下定了决心面对残酷,又像是抱有侥幸希望里面的物件与自己的猜想相反。
水墨一把抓过了盒子,将之打开。
而接着,他踉跄地后退了数步,手中的盒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如堕冰窟,无法呼吸。
真相,很简单地就被其中的东西串联了起来,甚至水墨在一瞬之间就将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盒子里面放着的并不是什么足以毁灭家族的秘密,而是一件相当普通而又廉价的吊坠。
这是水云乐在大学期间的前男友送给她的礼物。
她总是喜欢将这根与其身份不搭边的吊坠戴在脖颈上,将之露在衣服外面,像是个小孩子一般,跟所有人展示炫耀着自己的宝物。
在水墨眼中毫无价值的物品,所代表的含义,其实简单,也很绝望。
试问。
在东煌四庭之一的水家之中,有谁敢伤害自己的小女儿?
又有谁能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不向自己汇报?
或者说,又是什么人,能在那个堪称要塞的庄园中,暗暗掌控住一切?
瘫坐在皮椅上,水墨又一次拿起了水云音的伤势报告。
因为数量过多而暂时没有一个准确数字的伤痕,以及专门被标注出来的因为反复受创而出现感染的伤口。
虽然已经经过了处理,并且涂抹了不知名的药物,但他手下的私人医生仍然建议将水云音送往重症看护室。
突然,水墨不想去了解这些天的真相了。
而且,他现在突然产生了一股自暴自弃般的感觉。
即使妹妹向后退了一步,但为了让姐姐不放松警惕而故意没有透露这件事情。
水墨此时心**现的,是难言的悔恨与自责。
他没能察觉到自己女儿心中隐藏的嫉妒,也远没能看清自己孩子心中那几乎不存在的底线。
或许,昨天夜里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水云乐的尸体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可能就要为水云音的死亡而自责一生。
究竟是什么时候,亲姐妹走到了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的地步?
是因为自己隐瞒了水云音曾说过的话么?
良久之后,水墨叹了口气。
水云音活了下来,但水云乐却死了。
逝去的生命不应该承担其余的罪责,所以,水云音的委屈,大概只能用其他的方式进行弥补了。
他站起身来,想要拨打电话喊管家过来,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悔恨与自责压下。
忍耐良久的愤怒就此爆发,他地将电话摔了个粉碎,然后不顾形象地一脚将房门踹开。
而早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管家,此时正站在门口等待着。
"进来。"水墨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也不等管家站定身体,水墨就已经提出了问题,"水云乐,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管家犹豫了两秒后,才开口回答道:"囚室。"
水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自嘲的笑容,却也不解释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地方。
"尽快从那些幸存者的嘴里问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水墨在自己的管家面前不需要隐瞒任何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精明的管家完全可以凭借蛛丝马迹猜出些什么。
"水云音那边,不要去问。"水墨想了想,突然来了一句。
他不想因此勾起自己女儿某些不好的回忆,同样他也害怕从自己女儿那里得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答案。
而他最害怕的,还是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听到陷入绝境之后无奈反击的过程。
水墨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有着极高的天份,甚至他也不能确定,水云音是否在家族中埋有属于自己的后手。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这件事情中的经过,就在逻辑上可以讲通。
那无非就是两个人调集力量相互残杀,一方胜利一方败亡了而已。
但是水墨却不想听一场骨肉相残的故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那一面的创口都会让自己心痛。
水云乐,是自己的大女儿,也是之前所定下来的继承者。她既然已经死去,那么杀死她的人或者势力,必然要承担来自水墨的怒火。
这是一个宣泄口。
哪怕是自己小女儿暗中培养出来的力量,水墨也要将之无情剿灭。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哪怕这股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让家族更进一步,既然敢于对水家动手,那么将之视为敌人也是必然的结果。
活着的人可以补偿,但死去的人仅需要一个交代。
"找出做出这件事情的人。"水墨平静地说道:"杀死他,给我的女儿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