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夜江深, 湖面上波光潋滟。船柱雕梁上挂着银色风铃,夜风拂,琉璃页片撞在一起, 发出清透的声音。
顾书意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上他们的船,月光照拂下衬的肤色白皙, 娇嫩白皙的耳垂上戴着镶玉耳坠。笑容清浅, 恰好到处,身段窈窕,说话温声细语, 身上有种自内而外透出的贵气, 也不让觉得不舒服。
她不认得眼前的男, 出于礼数,她觉得自己应当道了歉。
顾书意走近了之才发现原这名男子长得如此好看, 宛若一块无暇的美玉,清贵漂亮,难以自持。
男身上有股薄薄的酒气, 眉眼好似也有淡淡的微熏。
良久,顾书意听见他说:“无妨。”
顾书意愣了愣, 这名男子竟然连声音都是那么悦耳动听。
好在船上光线不大好, 才没让发现她越越红的脸色。
她屈膝同面前的男子了一礼, “多谢。”
顾书意有些舍不得离开, 她想问问男子的姓名, 少女的羞怯令她开不了口。
丫鬟忍不住催了声, “小姐,该回去了。”
顾书意脚下生根,始终迈不开步子,她捏紧手中的帕子, 眼波在他身上流转许多次。
他穿着锦缎制的黑色直缀,腰束云纹刺绣宽腰带,挂着一块质地极好的半月白玉。看着穿着打扮,定非常。
顾书意没有忍住,在男离开之前,红着脸问:“敢问公子名讳。”
赵识停下脚步,转身,漆黑的瞳仁平静望着她。
顾书意被这道目光注视的脸颊发热,她抛心下的羞怯,坦然对他笑了笑,“萍水相逢亦是一种缘分,若公子不想说,我也不强所难。”
赵识抿着唇依然没有说话,看见她的笑容,容易就走了神。他思考了半晌,话尚未说出口。
游船另一边忽然有小姑娘高声惊叫起,“快啊!有掉进水了!”
赵识直觉不好,朝传出声音的方向看了去,他只看见一截眼熟的裙摆摇摇坠落,单薄如清雾的轻纱裙摆,稍纵即逝。
赵识脸色大变,他的瞳仁缩了缩,想都没想,拔腿朝那边跑了去。
只听的一声水声,在赵识之前已经有跳下水救了。
珠是不小心掉进水的,准确说,也不是不小心。而是有趁着探着大半身子往岸边张望的时候,在她的背推了一把。
她在水扑腾了几次,喉咙灌了些湖水,差点没把她呛死。
湖水又是透骨的冷,她整张脸都白了。
珠以为自己要淹死在这片湖的时候,腰上多了一双手,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皮,听见捞着她腰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得罪了。”
珠被宋怀清从水捞了出,赵识黑了脸,神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不高兴。
船上其他男子自觉避开目光,没有往那边看。
宋怀清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他看了眼赵识,解释道:“事出紧急,无意冒犯。”
赵识将珠打横抱在怀中,用毯子裹紧了她的身体,大步流星走进船舱的隔间,“备好热水,再拿一套干净的衣裙。”
珠冷的在他怀打哆嗦,唇色发白,湿透的衣服贴着身体不舒服。
赵识紧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朝她伸出手,要解开她衣襟上的盘扣。
珠不让他脱,“我自己。”
赵识面色阴沉如水,手指用力捏着她的衣扣,一声不吭将她身上的湿衣服都扒了下。
珠皮薄面红缩在被子,身体逐渐暖和起,她也不看赵识,安静发着呆,当他不存在。
婢女送准备好的衣裳,放在桌上,又安静的退了出去,不敢打扰这两个。
赵识冷眼看着她,问:“乱跑什么?”
珠在数枕被上的鸳鸯,数错了就重新数,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
等男忽然捏起她的下巴,她才道他刚才在和她说话。
“没有乱跑,只是想看看还不接着放烟花。”
“然就掉进水了?”
“嗯。没站稳。”
珠不想跟他说自己是被推下去的,她当时背对着那个,也不道是谁下的黑手。没证据的事情提起就像是给自己找借口。
赵识盯着她的眼睛看,他冷冷笑了声,笑容的痛楚一闪而,他哑着嗓子问:“不是你想趁这个机寻死觅活?”
跳湖寻短见,也像她能做得出的事情。她以前还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他放她走。
珠傻了傻,他竟然以为她是自己跳湖寻短见?她才不做这种蠢事,再说她为什么要去死?这辈子还没有活够呢。
“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
赵识俯身低头,睫毛纤长浓密,他静静看着她,吐字道:“你最好是。”
说完赵识将丫鬟送进的衣裙放在她跟前,淡淡道:“去热水了泡一,祛祛寒气。”
珠嗯了一声,又小声地说:“您先出去。”
赵识转身,“我在外面等你。”
游船已经开回码头,宋怀清已经重新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他背着手站在码头上,眼神落在远处,夜色中神色难辨。
侍妾哆哆嗦嗦站在他身,咬紧唇齿忍住快要泄出的哭声,指甲已经将掌心掐的青青紫紫。她心太害怕,扑通一声跪了下。
半晌,宋怀清侧身,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起吧。”
她不敢。
她刚才也是鬼迷心窍,以为不被发现,才推了太子殿下带的那位姑娘。
她是宋怀清祖母房的一名丫鬟,因为模长得好,又伺候,被老太太送到宋怀清的院子,没多久就如愿爬上了他的床。
大少爷院不止她一个,但她是最受宠的那个,就是这点多出的宠,冲昏了她的头脑。
大少爷只不是多看了珠两眼,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一时冲动,把她推到了水。
宋怀清目光淡淡望向她发抖的身体,“怕什么?我说责怪你了吗?”
他虽笑着,是冷眼相看,“女狠一点也没什么,挺可爱的。”
说完这句,宋怀清就让把她送了回去。
宋怀清道他院那些女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阴谋诡计全当笑话看了。
不现在,他连看笑话的兴致都没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珠被她推下去的时候,宋怀清就站在她们身,他是个看好戏的旁观者。
宋怀清也道自己这个小通房嫉妒心重,她将珠推进湖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不看珠扑腾的可怜,他也不道自己怎么就跳下去救了。
隔着布料碰到的那把细腰,确实…有些难以忘怀。
不何时,赵识已经走到他跟前,两个站在一起,静默无言。
宋怀清合上手中的折扇,笑着问:“太子不怪我多管闲事吧。”
赵识望着湖面,一言未发。
宋怀清看着不像有别的心思,好像真的只是见不得命才出手相救。
“你不是多管闲事的。”
“命关,我再怎么狼心狗肺,也不忍见你心爱之死在我面前。”
赵识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他道宋怀清未必对珠就有那种心思,但他抱着珠上岸的画面,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宋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中美妾无数,你也不要什么醋都吃。”
宋怀清说完这句话就借口时辰不早回府了。
赵识道他是为了救,心还是发酸。他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忘记看见的那一幕。
他回了客房,珠已经换好了衣服,方才还滴着水的头发也已半干。像出水芙蓉似的漂亮干净。
赵识对她招了招手,“回去了。”
珠慢慢走到他身边,被他牢牢牵着手。男边走边温声问她:“你不水?”
珠摇头,“不。”
她小时候失足掉进池子,发了三高烧,差点把脑子烧坏,她娘亲从那之就再也不许她去水深的地方。
赵识记得她喜欢在水边玩,听底下的说,前些子她还去院的湖划了船,还真是胆子大。
赵识抓紧了她的手,走出船舱。
车驾在码头边等了一夜,车夫还以为太子殿下和珠姑娘要在游船画舫夜。困懵之际,看见两朝这边走,他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醒了醒神。
珠并无恶意,她好奇地问:“殿下,您今夜不回宫了吗?”
赵识面色冷淡,“你想我回哪?”
珠答不上,她也不好说我希望您一直都待在宫面。
赵识也不指望从她这听见爱听的话,托着她的腰,将她送上马车。
一道柔柔的声音从身传进他的耳朵。
“公子,打扰了。”
赵识沉默转身,看着不远处红着脸望向他的少女。
顾书意羞涩的笑了笑,嘴角弯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她鼓足勇气往前又走了两步,“我姓顾。”
月光照在她雪白精致的脸庞,将她的眉眼都映的温柔了十分。
她站在月色,微微抿起嘴角,对他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我叫顾书意,若是还有机碰着面,不公子可否将您的名讳告于我。”
虽然她这种为没有礼貌,但顾书意难得见到如此合她眼缘的男子,想好好把握。
赵识还是没认真听她说的话,心想的依然是——像。
笑起时的神态像,身量姿态也像,说话的腔调也像。
唯一不像的只有她们的家世。
姓顾的世家,唯有吏部尚书顾学林,看她应该是顾学林的孙女。
赵识没有正面作答,上马车之前,吩咐侍卫将她们送了回去。
坐在马车的珠,将这幅场景收进眼,她心也没什么别的觉,这个漂亮的姑娘,一点都藏不住心事,一看就道喜欢他。
她说话文绉绉的,温和柔软,看起又才学,敢自报姓名,家世定是不差的。赵识应该都满意,这两倒是般配。
赵识掀开车帘,看见她还在没心没肺的吃糕点,气自是不打一处。
珠咽下最一口甜米糕,差点把自己噎着。
赵识一言不发往她面前递了杯茶,珠灌了两口茶,才又活。
她侧眸看他脸色阴沉,好心将自己心爱的糕点推到他面前,“您饿不饿?这个好吃。”
赵识看着她的眼神幽深如海,扯了扯嘴角,心底发笑,她也好意思拿他准备的糕点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