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觉得赵识这句说得真是够人。
她从前脾好, 对他逆来顺受，其实性格里也完全是顺从的，偶尔也像炸了毛的小猫, 警惕的竖起自己的猫爪子，逮到机就挠他一下。
明珠有赌地说：“那后出门了。”
赵识扬了扬眉, 神情淡淡, 说了四字：“正合意。”
他如春风解风情，喜欢的人只知道牢牢攥手心里，属实太让小姑娘高兴。太子殿下自然可能向旁人讨教如何哄得侍妾的欢心。
人安安心心待自己身边就好。旁的都重要。
出门抛露面也是好, 是他的占有欲隐隐作祟, 表面再怎么动声色, 心里还是像硌块石，舒坦。
明珠感觉自己上了他的套, 便再作声。
赵识倒也急，她小心思多，这一年多也没怎么出过门, 心里估计正馋，受住这诱惑。
赵识如今愿意放她出门也有原因, 前总怕她跟旁人跑了, 勾搭外边三四的男人, 现她被吓唬了这么几次, 名字也已经入了皇家族谱, 再多的想法也该消停, 肯安生待他的后院。
等后，再两孩子，再提分位，也名正言顺。
“外边日太晒, 进屋说吧。”
“哦。”
明珠情愿跟他进了屋子，被日光晒得滚烫的脸颊一下子凉快少。
赵识算留下来与她一同用午膳。太子府比起别院规矩多，也没有单独给明珠开的小厨房，每日的膳食都是提前定好的。
厨房的人也敢怠慢新进门的侍妾，按照规矩上菜。
赵识瞧见桌上的菜色，嘴角抿成直线，太高兴，“撤了吧，换两道清淡的。”
布菜的丫鬟也知是哪里出了错，旁的敢多问，只将这菜都原样端了去。
“要鱼，要牛肉，也要做肘子。”
“是。”
另一边厨子看原封动送来的盘子，战战兢兢，为自己哪里做的好惹怒了太子殿下。
丫鬟便将太子殿下的转告给了他。
厨子拍了拍大腿，“这对啊？”
“哪里对？”
“这菜，殿下是爱吃的。”
太子殿下尤其爱吃泉水鱼，今儿怎么忽然要了呢？
小丫鬟一想好像这确实都是太子忌口的菜，她一下子就想通了，“可能是新来的姑娘爱吃，你下注意。”
“知道了。”
厨子本来没把太子殿下新迎进门的侍妾当事，现得起精神应付。
再做其他的大菜也已经来及，厨子就煮了两碗鸡汤面让人赶紧趁热送过去，凉了可就好吃。
明珠胃口小，一向都吃得多。吃了半碗肚子就感觉有撑，放下筷子没有再碰。
赵识嫌她胃口小，难怪怎么养都胖。身上摸也没什么肉。前一段时间好容易把人养的圆润了一，把她关起来的那半月又折腾没了。
到底还是心疼的。
用过午膳，明珠见赵识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难免急。她睁乌溜溜的眼珠，直直盯他瞧，漂亮的一双眼睛藏住心事，她有迫切地问：“您下午没有别的事情要忙了吗？”
赵识沉思半晌，“有的。”
明珠心想，这可太好了。
她为自己将情绪藏得很好，殊知眼睛里乍然亮起的神采出卖了她，她轻声催促，“您快去忙吧，可要耽误了正事。”
少女面色薄红，眼睛亮晶晶的，纤细瘦弱的身姿摇曳光里，肤白貌美，熠熠生辉。
赵识替她抚平微乱的细发，“嗯，下午要教你读书字。”
明珠怔了一怔，局促安握手指，她低低道：“认得字。”
她只是上过的学多，又是目识丁，要然也看懂那民间本。
赵识的指尖忍住她眉间蹭了蹭，贴近她的肌肤，有冰凉。他说：“知道，是要教你读书。”
明珠十岁之后，家里就没有给她们请女老师。只有正房所出的嫡女才有机跟几位哥哥去学堂念书。
明珠低下脸，神情沉寂了下去，好像有情愿。
赵识为她乐意读书，面色冷冷，“多读点书是好事，日后你若是去赴宴，也被人轻易为难了去。”
明珠也知道这道，她其实是喜欢读书字的，也羡慕才华横溢的姑娘。可能赵识是觉得嫌她没什么文化，传出去好；又或者是像他刚刚所说，怕她去宴丢了他的脸，才要教她读书。
赵识也管上她乐乐意，容置喙，握紧她的手腕，把人拽到书桌前，随手拿了本《论语》，他问：“读过吗？”
明珠顿了几秒，想了想后说：“读了一半。”
另一半还没学完，家里就给她停了学。
赵识的声音很好，她耳边轻声低语，一字一句跟她解释每句的含义，他也没有急于求成，看她似懂非懂的模样，无奈又好笑。
窗格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一束束的，落她身上，绚烂张扬，而是增添了平静柔和。
赵识从她身后拥住她的腰身，霸道搂怀中，握住她的右手，手把手教她下今天所学的内容。
明珠的字，其实太好看。
字迹工整，但没什么笔锋，更没什么势。
赵识看过字帖，沉默后说了句：“有点丑。”
明珠唯一拿出手的就是她的字，被人揭了短，自然舒坦，她有恼怒地说：“你要看的字。”
赵识手里捏她过的纸，他高高抬起手臂，举到一她够的位置。
明珠的跳起来要去抢，小脸透红，耳朵也烧的慌。
“你还给，又没有求你看的字。”
“又拿出去给外人看。”
明珠抢过他，还累的喘吁吁，薄薄的细汗顺细腻的皮肤往下落，她说时喘热，露出了猫爪子，“您既然这么喜欢，干脆拿画框裱起来挂书房里好了。”
赵识嘴角微扬，忍住微微笑了一声。
他觉得明珠这样子，活泼许多。
前他跟前，眼睛里是怕就躲，还躲的十分厉害，他去她的屋子里过夜，她早早就把自己藏柜子里，肯出来。
赵识对她也确实够狠，把人从柜子里拉出来，夜里没有再怜惜，几次过后，她也就敢躲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明珠的时候，她站绚烂的阳光里，眉飞色舞同身旁的婢女说，笑容灿烂，活泼明艳。
赵识是很喜欢她当时那笑容，和那摇曳生动的眉眼。
他把字帖还给了她，“你自己留吧。”
明珠一把抓过卷成一团，如此才解了，忽然间，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没跟他说。
明珠扭扭捏捏别过半边身子，“明茹姐姐，过两日请去踏春。”
赵识闻言神情稍顿，清雅隽秀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意，“是说了，荷包没有绣好，就别想出门。”
明珠垂下脸，“给你绣，你让去。”
给他绣绿毛王八，看他好好意思往外戴。或者是让碧莹去外面随便买一现成的，他也认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敷衍他。
赵识语稍稍有严肃，“你和你姐姐，是合来吗？”
明珠挤出一抹假笑，说：“是有一点，过小时候有点矛盾也正常。”
她敢赵识面前说他未来侧妃的坏，他显然对明茹很满意，侧妃和侍妾，肯定是更看重侧妃。
赵识脸色没有缓和多少，嘴角微微往下，带任何感情地问：“是吗？”
“是。”明珠抬起脸，对他眨眨眼，“您是马上就要娶姐姐过门了吗？”
她的眼睛一看就透，干干净净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心里想的什么，眼睛里透出的就是什么。
赵识沉默了一儿没说，“嗯。”
这门亲，其实也是能退。只是要找借口，有麻烦。
但如果她开口的，赵识也还是考虑。
明珠睁眼睛胡乱地夸：“嫡姐性格又好，大方得体，将来一定能为您多多分忧。”
赵识绷冷脸，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越发明显，他捏她的手腕，“你怕她欺负你？”
明珠愣了到一秒，“的。殿下选的人自然是好的。”
赵识沉眉心，语有冷淡：“知道你喜欢你姐姐，你用面前说这违心的。”
明珠安静了下来，好一儿过后，她说：“确实喜欢的嫡姐，但是刚才说的确实也全是违心的。”
她一双通透的水眸无声望他，懂事的让他生出无名之火。
该乖的时候倒是很乖。
明珠也天真，又是她说一句自己喜欢嫡姐，赵识就真的娶明茹了。
何况，无论将来赵识娶谁，她都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