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医院的走廊里,胡二妹瞪着眼前的男人,直想敲开他的头,“有什么事你不能先和我商量,非得搞成这个样子?”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胡大弟嘟囔道。
“人都进医院了,你才告诉我,你还不如根本就不说呢!”
“哎呀,行了行了,我也知道不对,可已经是这样了,你帮我想办法怎么解决吧。”
胡二妹恨恨的瞪着自己的弟弟,胡大弟一阵心虚,他狡辩道:“我也不想的,实在是那小子太气人,你是不知道……”
“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也不该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只有我打他了?你没看到他也打我了,你看看,我这儿都青了。”他说着,撩起衣服,指着腰上的一块痕迹,“这就是那小子踢的,是他先动手的。”
“怎么没把你踢死!”胡二妹几乎想这样吼过去,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就算把胡大弟打死了也没有用,她要不想办法把这事遮过去,要不就要想办法不让东方靖动气。
前者不太可能,和大多数继母与前夫孩子的情况相同,她和流云的关系并不好,一直到现在,他们之间的交谈也不超过十句。她不相信流云会帮她隐瞒。至于后者……跟东方靖这么久,她已经知道东方靖对自己的儿子有种隐约的畏惧。
这种畏惧有一部分来自于前妻,另有一部分则来自于以前对流云的疏忽。
东方靖是棉纺厂的副厂长,这个职位虽不大,却令他很能接触一些花红酒绿,而东方靖本人也没有太坚定的思想,所以在早些年几乎就天天在酒场、牌摊、舞场间徘徊。
东方靖的前妻,也就是流云的母亲性格很硬,她并没有像大多数女人那样任东方靖在外面彩旗飘飘,在闹了几次无果后,她很果断的收拾了包袱跑到了南方,几年下来,也建立了一份自己的事业。
东方靖在外面玩乐,东方靖的妻子在南方,流云就被丢给了保姆,保姆当然不会有父母那么尽心。在十二岁的时候,流云被同学传染上了腮腺炎,俗称肿榨菜,就是腮邦肿的高高的,并不是什么大病,有的人还专门想被传染上,因为这种病就和水痘一样,得过一次就不会得第二次。
所以当流云得腮腺炎的时候那个保姆并没有在意,连东方靖也认为没有关系。直到三天后,流云高烧到几乎昏迷才被送到医院,那时候他的病已经转成了腮脑炎——腮腺炎引起的脑膜炎。
他的腮脑炎是急性的,所以不到十天就出院了,但却和大多数得过脑膜炎的人一样有了后遗症,虽然他的后遗症只不过是不时的昏倒,看起来也不会影响大局,但东方靖夫妇都愧疚万分。
东方靖的前妻结束了自己在南方的生意赶了回来,东方靖也有所收敛。但也许是因为对东方靖的花心的愤怒,也许是因为孩子天生对母亲都有依恋,所以,流云很容易的接纳了母亲,但却始终和自己的父亲有隔膜。
后来东方靖的前妻因病去世,父子俩的关系就更僵化了一些。但胡二妹知道东方靖对流云这个儿子还是很重视的,他不可能不为此发火,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不要让怒火波及到自己。
“你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找三哥道歉;第二,等流云醒了,你也要向他道歉。”东方靖排行第三,所以被叫做三哥。
“找三哥道歉也就算了,对那个小子……”
胡二妹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怎么样?他本来就不同意我和三哥结婚,要是借机闹起来……”
“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他是他儿子!”
一见她发火,胡大弟立刻道:“嘿嘿,就算是他儿子,现在三哥不也要听你的嘛,我的好妹妹,哪个男人能跑出你的手掌心?”这话说的好象有些奉承,但眼神却非常恶意。
胡二妹又气又怒,她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又开始威胁自己了。多少次了多少次了,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啊。
勉强抑制住怒气,胡二妹冷冷道:“我现在还没有嫁给三哥,而且就算嫁给他了,他们父子也永远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能改变,你要真想让三哥给你介绍个好工作,就听我的好好去道歉,就算他不接受,总算也是个态度!”
胡大弟想了想,道:“好吧,我去道歉。不过我们俩打这一架可毁了不少东西,还有我又受了伤,最起码要去按摩几次,这还不知道有没有动着骨头,要是万一……”
不等他说完,胡二妹就拿出了钱包,胡大弟一边贪婪的看着她的动作,一边又道:“还有啊,最近物价涨的厉害啊,肉啊蛋啊,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只能吃面条呢,我……”
“这是一千,够了吧。”
胡大弟接过钱,继续道:“现在也是冬天了,但你看看,我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平常在家还没感觉,这一出来呀……”
“你想要多少?”
“最少也要再加八百吧,我知道现在棉纺厂也涨工资了,而且……好吧,那就六百,三哥的工资卡现在可是在你那儿,这点钱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只有这一千,你要就要,不要就给我!”
“不是我说你,姐姐,你给他省什么?好吧,再给我二百,再给我二百就可以了。”
在胡家兄妹还在争执的时候,流云已经醒了,他慢慢的坐起来,想了一会儿,对临床的人道:“能麻烦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临床的人愣了下,但还是把放在枕边的手机递给了他。流云打过电话后,就静静的坐在那儿。
片刻,胡二妹和胡大弟终于走了进来,看到他,两人一愣,胡二妹立刻挤出笑脸,热情道:“流云醒了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渴不渴饿不饿,对了,你拍过片子了,骨头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放心吧!”
流云没有说话,胡二妹又道:“流云啊,大弟也不是故意的,他这个人就是性子急。”她说着,顶了顶后面的胡大弟,后者立刻道,“是啊,我这个人没文化,没上过多少学,这一急啊,就控制不了自己,我给你道歉,我……”
“我已经给我爸打过电话了,等他来了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