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增生闷着头喝茶，还是不出声。
高楠翔又帮他续了次杯：“我明白，你张不开嘴。我也明白，这事关流云的一生，可是这个名额对哪个学生都非常重要。如果H大非要招流云，我也就只能把付冰刷下来了。”
“付冰？怎么是付冰？”张增生惊讶出声，不过，立刻他就明白了，付冰家给的钱最少。
“是啊，这次我给你透个底，三个名额，比赛前就定下了，就是付冰李兴和卫有，如果输了，那就只剩下卫有，如果是平局，那就刷下付冰。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不是吗？五中以前不也是市重点，但就因为发生了起人命案，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那案子明明是社会上的流氓干的，和学校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咱们不是还被刷下了重点的头衔？所以，如果实在不行，也就只有对不起付冰了，这也是学校领导开了会之后，商量决定的。”
张增生再次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个是学校的最后决定，几个领导开了会，那也就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除非流云退出。可是，难道付冰就该被刷下吗？想到那个脸色黝黑，一口白牙的爱将，他一阵心痛。
的确，这个名额，对哪个学生都非常珍贵。
张增生不知道自己是走出校长室的，他只记得临走前高楠翔含糊的对他说：“听说流云家里条件还不错，如果他们家能够……我也知道卫有比不上付冰，我也想咱们学校真出去几个踢足球的好苗子……”
这段话说的很模糊，但也足以使张增生明白了。虽然开了会，但卫有也不是不会被替代的，只要流云家愿意掏钱，流云家的加上付冰家的，在学校不会损失多少的情况下，学校还是愿意公正的。
但是这种公正也叫公正吗？
张增生已经过了充满理想主义的年龄，所以虽然觉得憋屈，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非常清楚，就算他反对也没有用。不能反抗，那就只有接受，所以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找到了流云。
流云正在拿着物理练习册**，在别人看来，他又是神游天外去了，但这次他却真正的在思考问题，而且是和学习有关的问题。
虽然有身体不好这面大旗做后盾，但流云却不会用这个借口逃课，他觉得那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所以，当他在家缩了一个星期，把身体养的能见人之后就回到了学校，再次开始了他那种前三十分*强及格，后十五分钟绝对糟糕的学习过程。
五中虽然只是所中下流的高中，但还是有两个尖子班的，因为当初花了钱，流云也进了尖子班。
环境是很重要的，流云这样的学习态度，在全年纪排名上竟也能混到中等左右。当然，在尖子班里，他是倒数的。
老师们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懒散，只要他不闹出动静，也就随便他了，反正已经把他调到了最后一排，也不会太影响别的学生。
但是虽然有了这种默契，流云也不想过的太混了，将来他还是要上大学的，虽然很可能是那种交钱就能上的学校，却也要混个文凭，这个社会，没有文凭是不行的。
第一节课是英语，流云在这上面还有点天赋，或者说他找对了学校方法，那就是不要去理什么语法词性，而是尽可能的多读多背，语感出来了就一切都有了。这个方法很有效，他的英语成绩是各科目中最好的。
但是当他按老师的要求打开课本，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还没有学过的、非常陌生的课文争相向他的脑中钻去，不过几秒钟，长达两页的课文就被他全部记住了，而且可以清楚的背出来。
这令他非常惊讶，但没有惊慌，因为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养伤的那个星期，这种能力已经显现出来了，那些电视剧的台词、新闻、广告，他都能非常清楚的记下来，不过当时他没有太在意，因为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已经不是可以用不错来形容的了。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他立刻把语文政治课本都拿了出来，然后用一节课的时间把这些东西都背了下来——他实在怕这种突如其来的能力再没有预兆的消失。
第二节是几何课，这种记忆力再次出现了，不过这次不只是记忆，还加上了计算，任何题目，在他看到的同时就能得出结果，而且绝对的步骤清晰答案正确，简直就是教科书的范本。
第三节就是物理课，对于这门课他一直有几分兴趣，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去研究计算，所以他的物理成绩也和其他的理科成绩一样糟糕。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当他把物理课本和练习册上的内容都塞进脑中之后，他相信自己的物理知识绝对达到了高中生应有的水平。
我这是怎么了？他疑惑的思忖。记忆力变好他能理解，可他实在想不通计算能力是怎么来的。
算了，反正也不是坏事。他甩甩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张增生。
一直来到教室门前，张增生才想起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刚想转身，任课老师已经看到他了，现在张增生也算是学校的红人了，于是物理老师很热情的迎了出来：“小张，有事吗？”
“那个，能让流云出来一下吗？”既然来了，也不好再走了，张增生说出目的。
听到是叫流云，物理老师当然更没可能不答应，反正这个学生在不在教室里都一样。
看着流云疑惑的表情，张增生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从走廊一直走到操场，眼看就要走到车棚了，张增生咬了下牙，一鼓作气把高楠翔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流云低着头，脚在草地上来回的画圈，一直默不作声。
张增生也不催他，反而从兜里摸出烟，第一次在学生面前吸了起来，这要不是在学校，他甚至还想递给流云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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