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和父亲和好如初,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初”最初的状态。从他上小学起,东方靖就在外面花天酒地,。他没有带他去过动物园,没有参加过家长会,没有检查过他的作业。他所做的就是给钱、给钱、再给钱。
这种做法也直接影响了流云对亲情的回报,在他到德国后就每个月给父亲寄过去一千欧元。他知道钱不能替代感情,可是,除了钱之外他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也因此,他几乎是以一种感恩的心态来迎接国家队的召唤的。在接到召唤的第二天,他就收拾好了行李坐上了飞机。
虽然朴新民承诺要打造一个豪华之师,但所谓的豪华也不过是把几个在国外踢球的球员招回来罢了,国内的国脚还是那么几个,流云也大多认识。
再次来到国家队,气氛明显的和上次不同,流云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人目光的变化。
上一次他面对的是怀疑、猜测,这一次,他面对的是戒备、妒忌。他淡淡一笑,半年前他也许会被这些目光盯的不舒服,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不去在乎了。
这一次的领队还是刘凯,也是他亲自到机场将流云接过来的。一见流云,他就先表达了一番对他身体的关心,拜先前那些父母官所赐,流云对于这种关心已经知道怎么应付了,所以回答的很让刘凯满意。
“这小子,到外面溜达一圈,果然长了些见识,终于不那么刺头了。”刘凯在心中暗道,盘算着是不是可以下手将流云收拢过来了。
从第一次见面,刘凯好象就和流云不对付,有事没事总喜欢找找他的麻烦,看起来就像两人八字犯冲似的。但其实,刘凯对流云并没有特别的看法,作为一个长期做足球工作的官员,他对流云的技术也有几分兴趣。而他之所以会挑流云的毛病则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刺太尖了。
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不和众人交好,却又有出众的技术和人气,这样的人,不管在任何领域都是令领导又爱又恨的角色。有这样的人在手下很容易出成绩,可这样的人又很容易招惹麻烦。
而对于这样的人,领导一般采用的也都是大棒加糖的手段。打疼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接受领导递过来的糖了。
但可惜的是,流云先前不明白这个道理,此时依然不怎么清楚。不过好在他有一个万能的经理人。和东方靖一样,刘佩也是在第一天就赶了过来,流云的那些应付父母官的言辞也是她帮忙想的。
虽然刘佩是在流云到德国后,才正式成为他的经纪人的,但她也大体上能分析出流云在国家队的情况,因此,在当天晚上,她就像流云提出了一个建议。
“什么?让我给全队的人都送份礼?为什么?”
刘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看着他。流云移开目光,他不傻,虽然没有想到这点,但刘佩提出的同时他就想到了原因。
礼多人不怪,这是中国的传统。虽然他现在有着耀眼的光环,但他在国家队却没有任何根基,和其他队员也说不上有太好的关系。如果不能快速融入这个团体,那早晚会被孤立。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能迅速的打开他与其他队员之间的隔阂。
这些道理他懂,可是却不想做。
在他心中,足球还是特殊。在其他方面,他倒不反对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反正这些也是中国的国情。但在足球场上,他还是希望靠的是技术、实力。不过他心中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仅是所有的队员,还有朴新民、刘凯都要有一份,你说出一个心理价位,我来操办。”
“再等一等好吗?”
刘佩诧异的看着他。
流云咬着牙:“再等等,我想,再等等。”他还记得那次和尼斯队的比赛,还记得那次的欢呼,还记得那次的拥抱。他并不奢望自己能马上融到这个团体,但是他希望在球场上,他们能配合无间,就像塞拉诺他们当时那样就可以了。
刘佩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的话。”
因为流云身上还贴着一个虚弱的标签,所以朴新民没敢让他和众人一起训练,只是让他自己随意的活动活动。所以,一大早,流云就抱着球,来到场地上练习自己最喜欢的颠球。
M市地处南方,虽然已经是十二月,气候还说的上温暖,平时穿一件毛衣就可以应付。
清晨的太阳给云彩镶了道金边,远处的天空还带了些朦胧的雾气。鸟雀在仍然翠绿的枝条上跳跃上。一队穿着红色运动衣的青年男子围着球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跑步一向是中国足球队的传统,即使朴新民几乎事事向米卢学习,但也不敢放弃这个传统。所以,除了流云,所有的球员每天都有一万米的量。这个指标在流云看来有些过了。他承认耐力很重要,可是在这个时候训练耐力则是不必要的。
离比赛还有十天,这样跑下去能增加多少耐力?反而增加了队员的疲劳度。有跑步这段时间,倒不如实打实的多组织几次对抗赛,把彼此的优缺点都磨合好。不过虽然这样认为,他却没有想过向教练组提议。因为他知道这是没有用的。关于中国队跑步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人提过,可结果却没有一个中国教练会放弃。原因很简单,这是传统。
还真像八旗子弟的祖宗家法啊,他嘲弄的想着,心中则升起一片悲哀。
外行领导内行,换汤不换药,政治高于一切,国家队此时的情况还真有几分像当年的清末。这样的队伍能在世界杯上走多远?
他恍惚的颠着球,不用特意去看,身体也可以本能的将皮球接住再颠起。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刘凯的声音:“东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