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完全不必……”国防军军官在已经重新站起来的斯潘塞面前单膝跪下,斯潘塞却笑着看着他:“完全必要……这说明我们的敌人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今天他们会这样做,即便等到明天,他们还是会这样做,直到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他们那一群人……”
斯潘塞的语速此时已经变得非常慢了,现在谁都不怀疑什么时候这个看起来十分可敬的首席执政官会倒下。
此时,本来搀扶着斯潘塞的舒马赫却松开了手,本来还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斯潘塞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与自己搭档最久的朋友,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而那个军官则代替了舒马赫的职责——他拉起了斯潘塞,搀扶斯潘塞到了接近门口的地方站着。
老斯潘塞的敌人之一出现了。
斯潘塞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当一个煽动力极强的语句刚开始就被打断的时候,他应该发现不对的,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走出元老院,将泰拉山卫队叫来,好像还为时未晚。
“我会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父母,没有了一切,如果……如果爷爷能够于我以方便,想必以后我会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筹码的。”老斯潘塞又清楚的记得那个叫他爷爷的小子在他父母死于非命之后是怎么对他说的,那稚嫩而坚定的语调老斯潘塞想忘都忘不掉。
现在这两种苦涩的感情夹杂在一起,如果他刚才还有些演戏的感觉的话,现在他已经真正的全身瘫软了。
“我觉得,以公民的名义,以所有巴克斯人交给我们的权利的名义,我应该出来说话。大家都已经看到,我们的首席执政官已经进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他已经无法掌握这个复杂的局势了,我们应该为所有的公民负起责任。斯潘塞先生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可是他现在由于可爱的小巴利的去世,斯潘塞先生又怎么能够在这种看起来很类似群体谋杀的决斗事件中保证自己的不偏不倚呢?我们最尊敬的同僚,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是不是有些异常,是不是已经不适合担任首席执政官呢?我们最尊敬的元老和执政官们,请你们给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吧!”看着侃侃而谈的舒马赫,斯潘塞突然觉得这个人如此的陌生。
“众所周知!斯潘塞先生的健康出了问题!”斯潘塞认出了说话的人,阿曼达,这个喜欢提出意见的元老仍旧穿着他喜欢穿的礼服,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却显得坚定不移。
看到第一个元老站起来同意舒马赫继任首席执政官的时候,一旁已经颓唐的如同一个普通的老头一般的斯潘塞突然想大笑,却笑不出来。
他突然明白了,也知道大局已定了,如果说这没有事先排演好,他死都不信。
他以前太相信舒马赫的承诺了,就比如他做的那些没有经过元老院的事情,舒马赫本来答应帮他解释,斯潘塞也相信他了,最近的一次,舒马赫答应隐瞒,而结果十有**他能猜到。斯潘塞非常的忙,而且隐隐有成为元老院的国王的意味,这在元老院内给他带来威信的同时也遭遇了普遍的反感。
老斯潘塞占据这个位置太久了,久的让人无法等待。
“原本我以为另有其人,不过这个时候让我知道还不算晚。”斯潘塞自言自语道,“不过就不能再等一等,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说,那个时候,我也没有遗憾……哈!那个时候他们可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了,小巴利死了,我还能干什么呢?”
斯潘塞说着说着,他的脚步已经走出了元老院,早晨的阳光,还真的有些晃眼呢!
听着元老院内爆发的一阵掌声,斯潘塞突然感觉到很累……很累……
仅仅二十分钟之后,斯潘塞首席执政官被罢黜的消息已经出现在了奥尔登国王的桌子上,而此时奥尔登国王正穿着礼服,准备给从他自己的庄园过来的加文?西里尔男爵授爵呢!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国王出乎意料的停顿了十秒钟。
他身边站着奥维德斯大团长,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一个狮子终于被一群鬣狗赶下台了,我们答应舒马赫的东西已经给他了,希望舒马赫能够信守承诺,不过我并不能把一个随便订立临时同盟的元老院人士当成可靠的。说实在的,老斯潘塞确实不错,他安排的几个前戏如果进入了正式阶段,那样对我们造成的损失会变得非常之大,所以虽然我觉得十分的好奇,但是身为巴克斯最至高无上的国王,我不想看到后果,不过我并不否认,有马克西马这样的对手,人生会精彩很多。”奥尔登对奥维德斯大团长说道。
“陛下圣明。”奥维德斯大团长恭敬的说道。
“斯潘塞这个人从我还是孩童的时候就跟他打交道,那个时候他时国防军的一个将军,他的特点就是如果要做什么事情,那么必须把前戏做足,这时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国王很少使用仆人,穿衣服他向来都是自己动手,现在也是如此,国王发现自己扣那上面铸着漂亮图案的金纽扣的时候竟然停了十几秒钟,于是又开始动手扣扣子了。
“实际上,自从霍华德走了之后,首都就迫切的需要洗牌了,斯潘塞这个人倒是明白的很,可以说当时的情形十分的微妙,哼,就吃准了他对孙子的感情!”奥尔登国王说,“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好的了,虽然风险很大,可是已经到手的收益却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巴克斯没有人能够与您抗衡了。”奥维德斯说。
“不,敌人很多,奥维德斯,你很年轻,要学的还很多。”奥尔登说,“元老院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国内的敌人不止一个,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西部不能这样拖下去了,昨天又有两个伯爵战死,而原因是国防军不愿意救援,就是看在这一点上……我也不能这样下去,有时候我真的想要将前线的骑士全部撤走,让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看看这个国家是什么样子!”
“到那个时候……元老院会出击……”奥维德斯犹豫道。
“哦!我的奥维德斯!您不必担心,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对这个国家,没有人能够比我更加了解,谁也不能,就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元老院系贵族也不能!”奥尔登国王已经将一身华丽而繁复的王家制服穿上,在镜子前做最后的调整。
国王转过身来,接着对奥维德斯说:“有一点,则是必须要对你说的,奥维德斯,我希望您不要对别人多说什么,您是骑士,应该知道骑士最基本的准则的。”
“放心吧!陛下!”奥维德斯对国王欠身行礼道。
“这次把您叫来,固然因为那张桌子上放着的东西(国王说着将头转向放着来自元老院的信的桌子),还有别的更加重要的事情,这次要册封的加文?西里尔子爵,他既然已经成为打破平衡的道具,既然戏剧已经开始了,那么就让他正式出场吧。想必这个小家伙的表现会让更多人大吃一惊的,而过不多久,他原来的那个主子——弗朗西斯伯爵一定会手忙脚乱,如果到时候能够腾出手的话,倒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时机。”奥尔登国王说,“既然西里尔子爵这次立下了这样的功劳,那么也不能亏待他,他会成为最好的烟幕,昨天的晚上是一个充满罪恶和欲望的夜晚,可是这样的夜晚产生的效果却十分的让人满意。奥维德斯,如果他手里有一支不多不少的力量,那么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趁着这个时候元老院有变,你可以与老舒马赫联系一下,从他那里调遣一支国防军进入近卫军。想必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老斯潘塞留下的遗产的时候,应该还是会避免与我们产生冲突,这是个好机会,把那支军队给西里尔子爵,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真正的能力在什么地方!”
“陛下,恕微臣直言,西里尔子爵恐怕还不能够适应,首都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奥维德斯说。
国王挥手制止了奥维德斯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您的意思,首都同时不也是个简单的地方么?奥维德斯,我当然不敢奢望元老院能够软手,但是只要他们需要一个星期进行必要的调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已经可以做出些什么来了,难道不是么?”奥尔登国王说道。
“西里尔子爵并没有指挥正规军队的经验。”奥维德斯继续进谏道。
“没有人天生就会。”国王这次换了勿庸置疑的语气。
奥维德斯服从了。
“嗯,你很好,我很喜欢你的忠心,同时对你和你的荣誉骑士团寄予厚望。”国王笑了,他伸出手,在奥维德斯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让你们的国王陛下去册封西里尔子爵!”国王走在通向广场的王宫大道上,大声说道。
斯潘塞的倒台出乎首都人们的意料,对于对元老院寄予厚望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虽然一切都必须看到舒马赫首席执政官的倾向才能下结论,但是这并不妨碍必然产生的怀疑和疑虑。
老斯潘塞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元老院门口,他决定离开这儿。
孙子巴利的去世对于他的政治身份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做文章,挑拨在他十几年执政生涯里元老院内部的政敌对他进行攻击,那就十分的危险了。
他正慢慢的走下石阶,他有可能在想自己安排的那几个计划是不是都能顺利,有可能在想自己是不是老了,竟然在那么严肃的政治场合白痴一般将自己的私事公诸于众,这虽然并不是什么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却给了政敌……嗯,还有他的前搭档一个发难的靶子,或许今后这里还是他们的,或许自己还有机会……斯潘塞觉得,凭借自己在国防军内的威望,还是能够有机会登上泰拉山的最顶端的。
他又是一阵晕眩,悲痛并没有把他压垮,可是这个老人已经**十岁了,他还能等到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