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涧的一道窄弄夹缝中有一条羊肠小路这是一条隐道直通后山洞庭。
在一块岩石上昂站着那高大的水母谷巧巧她似无限焦躁的神色左顾右盼着并且不时地把手中一枝芦笛就口吹着。
如此吹了七八声之后仍不见心怡到来她就愤愤地把手中笛子向后边一抛冷笑道:“姑娘我可不等你了我先顾全我自己要紧!”
说着她自地上提起一个简单的行囊单手拄着木拐直向后山绕去。
在半路上她耳中似乎已经听到了有兵刃交击的声音并且有厮杀的叫声水母暗暗吃惊。
她匆匆行到一棵老松村旁然后自囊中拿出一捆绳索把一头系好树上另一头却向涧下抛去山风飕飕吹得她满头白飘扬。
现在她的心倒似乎是定下来了因为只需走落这片悬岩就可绕到君山另一峰从容脱险。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了她的脑子:“我不能抛弃她不能……”
试想这多日以来这个花心怡姑娘是如何地照顾自己她把自己由死亡路上救活了现在也是为了自己去和敌人厮杀而自己却在她危急之时抛她而去留下她去送死。
“如果这么做我谷巧巧怎能算人?拿什么面目再苟且偷生下去?”
这个念头电也似地在她脑中闪过顿时她犹豫不决起来。
水母一生作事向来是奸诈任性可以说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她也从来没有去反省过一件自己所作过的事情是否有愧于良心的在她以为良心这个东西根本是空虚不存在的。
可是此刻她竟会破例儿地感到有愧于心她竟是狠不下心舍弃这个无辜女孩的性命!
她焦急地在这附近转着心中暗愤花心怡办事不够精明既然自己曾告诉过她这一条暗道的入口之处那么现在她无论如何也应该到了怎会耽误这么久?
想着又撮口为哨试着吹了两声空谷音扬这种声音足可传出数里之遥!
猛然间她听到了左面陡壁上有了声音似像有人行走的声音。
水母不禁大喜她轻轻唤道:“姑娘快来我等了你半天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说着她单手持着木拐向声处跳了几步蓦见一条人影就像孤鹤似地蹿了过来随着一声轻笑这人已经落在了她的身前。
水母注目一看不禁吓得面色如土猛地拨头就走可是这人怎会再令她逃开手下只见他把身躯一腾已轻如落叶似地落在水母身前。
月光之下这才看清了来人竟是那断了一条左臂的老人秦冰。
他冷冷地一笑道:“谷巧巧你还想逃走么?你能瞒过川西双白这对东西却是瞒我秦冰不住今夜看你又怎能逃得开我手?”
水母咯咯一声怪笑声如枭鸣她举起了手中木杖指着来人道:“怎么?你莫非还敢乘人之危么?哈!我只当你秦冰是一个英雄如今看来你比起你那师父弘忍大师是差得太远了!”
秦冰呸了一口冷笑道:“亏你还说得出口当初我那恩师是如何待你想不到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
他才言到此忽见水母一声厉吼手中木杖竟自脱手打出她本人却因体力未愈而出手过猛整个身子竟倒在草地里。
秦冰又轻轻一转身木杖便已打空落向一边。
水母遂自地上踉跄爬起她大声叱道:“姓秦的!你要如何?你说。”
秦冰后退了一步他倒是想不到这老怪物身受如此重伤居然还敢对自己狠。
他略一思忖心想此刻要是取她性命自是易如反掌但自己一生行侠光明磊落如在她重伤之下取她性命虽是外人不知奈何“君子不欺暗室”究竟是问心有愧的事情不如……
想到此冷笑道:“谷巧巧你我虽有深仇大恨但老夫今夜并不想取你性命今夜你只把我那件师门的东西交出来我定破格让你逃生。”
说着又哼了一声:“以后你如不服仍可随时找我我必定随时候教。”
水母闻言却又怪笑了一声道:“秦冰你休要作梦什么师门故物弘忍大师未亲口向我索讨你又凭些什么?”她狂笑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未向你讨回我那口寒铁软剑已是好的了你居然还有脸向我要书?”
说着她瞪目如炬大声道:“你别以为我身负重伤就可欺侮需知我们练武之人先天元气之气不可轻侮你如逼我过甚我可拼着一死嘿……那时候只怕你秦冰也休想全身而退吧?”
秦冰不禁面色一寒冷冷地道:“你到底给是不给?谷巧巧我对你已是网开一面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水母这时竟一身是胆她仰着肥大的身子向前又扑了过来。
秦冰见她竟是不可理喻方自动怒正要出手给她一个厉害忽然峭壁上一声娇叱道:“住手不可伤我朋友!”
一条纤影如陨星下降似地落了下来现出了花心怡娉婷的身影。
秦冰为这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单掌平按把身子侧了过来。
这才见由峭壁悬岩上疾如星陨石沉似地飞扑下一个妙龄的少女对于她秦冰并不陌生她正是方才在上面与川西双白厮杀的那个女子。
这令秦冰感到很奇怪他可从来没有听过水母收有徒弟而且由这少女方才对付川西双白的剑招上看来分明与水母剑路不同可是她却又为什么拼出死命来保护水母呢?
这些念头也只不过是匆匆在他脑中闪过他可来不及去深思这个问题。
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子已经是护在水母身边而且横剑向自己怒目而视。
秦冰好容易找到了水母多年怨仇眼前即将有个交代自无由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出现而自己就退身而去。
他冷哼了一声道:“女孩子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门在一边吧!”
心怡这时才看清眼前这个老人自己并未见过白皓长眉细目生相甚为儒雅不似川西双白那种狡诈的奸相当下到口的恶言反倒吐不出来了。
她只是横剑拦在水母身前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这个陌生的老人。
水母这时也气吁喘促地道:“姑娘你闪开我与他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你让我与他一拼。”
心怡急道:“可是你的伤……你怎么能……”
水母呵呵地怪笑了几声道:“到了此时也顾不得了。”
她又仰脸对秦冰道:“喂!老鬼你怎么不上来呀?”
秦冰狂笑道:“无耻妖婆死在目前尚在口狂言今夜我看你有何本事逃过我秦冰手去!”
说着身形一矮正要扑上水母却忽然叱道:“且慢!”
秦冰怒容满面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水母冷笑了一声道:“谁还与你有什么说的!”
她说着却把花心怡拉在一边狞笑了一声悄声说道:“这老者与我有深仇大怨……”
心怡接口道:“可是你的伤……”
“别打岔!”水母继续说:“我如一再示弱他还以为我是怕他所以眼前情形我也只有与他一拼我固然内伤未愈他也只有一臂真要拼起来我也并不见得就吃多大的亏”
说着又冷笑了一声看着心怡道:“说实话你这孩子心地很厚道我很高兴遇见你总算是有缘。”
她这时候脸色可就带出了一些凄惨之色苦笑了笑又说道:“我如能躲过今夜本可好好造就你一番把我生平不传之秘倾囊给你以谢你每日关怀之恩可是……”
心怡心中不禁甚为难受她咬牙道:“你不会怎么样我来帮助你。”
水母重重地打了她一下肩膊道:“胡说!”
心怡吓了一跳偷看水母一张肥睑这时竟颇有毅力也似她冷冷地说:“你以为这老儿是一般普通角色么?”
这时秦冰在一边已显得不耐烦地道:“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不可利用孩子的无知和天真你的话还没有说完么?”
水母啐了一口道:“秦冰你稍安勿躁谁还怕你不成?只是我话尚未说完你还要等一等。”
秦冰冷冷一笑道:“死到临头哪里还有这许多话说?”
他口中这么说着倒是主动地后退七八步有意距离他们甚远此举纯系君子之风。
水母这时见他去远这才冷笑了一声又低下头来对心怡道:“我早年却是任性恶毒杀人无数以至于结了这许多仇敌皆因敌人俱我武功莫可奈何。如果我负伤消息外传只怕短日之内便有大批对手赶来那就更不妥了。所以……”她拍了心怡的肩一下道:“今夜你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还有……”
说到此心怡忽然觉得肋旁似有一物轻轻抵触忙用手一摸感觉到有一个方形的匣子。
她还不及细看是什么已闻得水母频频道:“快收入怀中快!快!”
心怡匆匆依言收好又看了远远的老人一下只见他似若无其事地正在看着天上的月亮。
人类的感情只要是真挚的都是美的。
那美的感情最能令人陶醉沉迷令你扑朔迷离。
心怡收好了东西匆匆问:“是什么?”眼泪只是在她眸子里打着转儿。
水母冷然道:“不许你看这东西知道么?”
心怡点了点头说:“当然这是你的。”
水母又道:“因为我相信你所以请你为我保管以后我会找你取回来的可是如果万一我有什么不幸……”她慨然地说道:“这东西就归你所有你要答应我好好地保管它。”
心怡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就问道:“这个老人是谁?他和你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水母冷笑了一声说:“一言难尽!”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子并且再次地嘱咐她道:“你千万不可动手要记住。”
“为什么?”心怡拉着她一只手。
水母似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道:“你不出手此人绝不会伤你性命否则你命难保他目的是抢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所以你千万不能让他把东西拿去。”
水母说到此看了一边的秦冰一眼低声道:“我现在去和他最后交涉一番你只要记好逃跑现在你去吧!”
心怡和她每日相处知道此人脾气怪异她既如此关照自己再和她多说也是枉然。
当时只好点了点头水母已大步而出并且声向秦冰招呼道:“姓秦的现在我们可以作一了断了。”
秦冰返过身来冷笑一声道:“水母你果然还是执迷不悟么?”
水母嘻嘻一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为那本《水眼图谱》么?”
秦冰冷笑道:“你如把它交出老夫掉头就走绝不和你多说怎么你意下如何?”
水母微微低下头似在思虑的模样秦冰竟以为她心已有些活动当时忙上前一步道:“何况其中奥秘之处你多已习会又何苦……”
才说到这里忽见水母面门一扬面色极为狰狞秦冰就知不妙。
他猛然往后一退却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清泉犹如匹练也似自水母口中喷出。
这是水母自《水眼集》中学得的一种厉害功夫名水箭又名“腹剑”先以水藏之腹内用时以丹田内力一激即出厉害无比。
水母因知秦冰武功惊人自己内伤未愈想取胜于他直似作梦如能以智力先伤了他倒或可反败为胜。
她有了这种意念所以不惜损耗真无内力一面假装与他谈那《水眼图谱》之事一面却把真元内力统统逼入腹中。
这种方法可又比她素日所施展的喷泉厉害多了因为每施展一次要耗损甚多精力所以水母极少施展何况此刻更在体伤未愈中。
只是眼前为了救自己性命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一口水方一喷出其快如箭直向秦冰面上打去。
秦冰见她居然如此诱伤自己而欲伤自己的方法不过是故技重施心中真是又怒又好笑。
当时仅仅把身子向一边一侧可是他究竟是太大意了他作梦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水箭有多么厉害!
就在他身子方半侧的一刹那但见眼前水箭忽地如喷泉似地爆了开来。
本来是一股泉水此刻爆开来形成千万晶莹夺目的水珠粒粒晶亮如珠如同满天花雨似地直向自己全身上下打了过来。
秦冰这时才知道上了大当当时不由大吃一惊此刻既使是掌应付已是不及。
情急之下他怒啸了声:“好无耻的东西!”
当时大袖一挥整个身子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随着拔空而起。
可是尽管他闪躲得再快.那漫空而来的水珠为数何止千百上下左右丈许之内尽在包围之中。
秦冰虽然躲过了上半个身可是下身足腿却为水珠溅上了四五处之多。
休小看了这小小水珠每一粒都饱含了水母元气内力无异铁块金丸其力真可裂石穿帛。
秦冰总算有了准备气机下沉可是究竟如何他也是负痛不住。
口中“啊”了一声待身子往下落时差一点竟坐倒在地。
那为水珠所伤的四五个地方都如同针炙火焚似的疼痛整个身子也由不住唰唰一阵急颤。
秦冰狂笑了声叫道:“好婆娘你竟敢……”
才言到此就见眼前疾风一闪水母那半截铁塔似的肥胖身子已向他猛扑而来。
秦冰因身形未站稳当水母来势如风竟为她一双肥臂把身子给抱住了。
只听到“碰”的一声双双倒于尘埃。
怒叱声咆吼声扑滚在野地里这种打法还真是江湖少见。
花心怡伏身在一边草丛中看到此只惊得目瞪口呆。
水母因自知动起手来自己眼前绝非对方敌手既然自己凑巧把他抱住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她试图要以自己庞大的臂力迫对方就范认输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眼前的地势。
这是一座陡斜的山峰一方是更高的孤峰另一方却是百丈深渊本来就没有多大地方此刻他们这么一滚动起来已离着峭壁不远了!
花心怡看得不禁有些触目惊心她实在忍不住猛然跑出来大声尖叫道:“小心小心呀!”
水母闻声不禁一怔她见心怡竟然还没有走不由大怒地喝叱道:“混蛋还不快走你想死么?”
秦冰利用这个机会大吼了一声霍地挣开了她的双臂抖掌直向水母面门上打去!
心怡大吃了一惊她尖叫了一声纵身而出以双掌直向秦冰背后猛击过去自然她是为了解救水母这一掌之危。
秦冰迫得收回手掌在地上倏地一滚他口中叱道:“好丫头!”
随着这个滚式秦冰劈出了一股凌厉的掌风直向花心怡身上击去。
可是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再次地捉住了他的双足他身子本欲翻起却由不住咕噜一声又倒了下去刹那之间他和水母又滚了下去。
心怡虽未为老人伤着可是那凌厉的掌风却由她臂边扫了一下痛得她打了个冷战。
惊魂未定之下却见地上抱滚的二人已临到悬崖边。
花心怡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
忽见秦冰厉叱了声:“去!”
他显然是用脚一踢把水母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挣开了虽然他挣开了地上的纠缠可是那已经太晚了。
二人突然分开的身子霍然向两边一分却带起了两声长啸直向悬崖深涧之处坠了下去。
心怡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张开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天啊……这太不可能了!”
当一切平静之后她痴痴地站在悬崖边引颈向崖下望着。
那只是漆黑的一片两个人掉下去竟没有带出一点点声音来可见那是如何的高了。
她预料着他二人是万无活命于是一层新的悲哀浮上了她痛苦的心扉。
一个尸身尚未寻到另一个尸体却又等待着自己的寻觅这难道就是造物者对自己的安排?
望着深不可测的涧底花心怡只觉得双膝打颤如此好一会工夫她才退回到一棵松树根上坐下来。
她细细地想水母的尸体是无法找到了试想从这么数百丈的峭壁上跌落下去岂不是早已粉碎了?找到又有何用?
想到此她就慢慢摸出了方才水母交付自己的那件东西苦笑了笑想不到这东西竟成了她赠给自己的一件纪念品。
她认出那就是早先藏在水母枕下的那个水晶匣子里面装的是名叫《水眼图谱》的一本书。
水母曾告诉过她这个独臂老人主要就是为了要讨取这本书想不到二人双双为此丧了性命而这本罪魁祸的书竟会落到了自己手中。
她揭匣看了看又把它藏好怀中身方站起却又听到身后树叶子唰唰的响声紧接着川西双白由树林子里现出身来。
他二人此刻看来更是显得狼狈不堪了。
二人头上的漂亮斗笠也都掉了白衣服也成了黑的了而且东一条西一条都为树枝划破了在失去了水母和花心怡的踪影之后他们曾踏遍这附近整个的山而且还在后山遇到了几头大野狼以致于狼狈至此。
在看到心怡之后叶青先出了一声冷笑他二说不说身子就像蛇似地直向心怡扑过去。
掌中旗“横扫千军”贯满了劲力直向花心怡拦腰扫去。
心怡抽出了剑一面相格一面叱道:“不要打不要打!”
叶青冷叱道:“丫头你还想玩诡计吗?”
他口中说着掌中旗带起了地面的无数沙石像狂风暴雨一般地直向花心怡身上溅去。
心怡猛扭纤腰施了一招“蝶梦花酣”身形如狂风飘叶般地旋了出去。
这时候一边的瓦上霜柳焦却腾身而进这老儿内心也同他拜兄一样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身形一落地他也二话不说双掌交错着以“龙形乙式穿身掌”霍地向外一抖直向心怡双肩上直劈了下去可说是劲猛力足。
花心怡为他们逼得实在无法可想也只有和他们一拼了。
她掌中绕起了一片剑光直向柳焦双腕上斩去同时口中大声娇叱道:“不知好歹的川西双白……你们苦苦与我为敌是为什么?”
口中这么说着身形已再拔起落在一棵大树的树身上叶青冷哼了声道:“你还好意思问么?”
说着狂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川西双白一生见人见得多啦还没有碰见过你这么狡猾的丫头哼你还想骗我们么?”
他说着一挥掌中旗身形方要再次腾起去见树身上那个姑娘比着手式道:“且慢!”
叶青冷着脸道:“今夜谅你插翼难飞你还有什么好说?”
一边的柳焦也用哑的嗓子叫道:“快说!”
心怡冷冷笑道:“你们真是一双笨蛋人都死了你们还不知道与我为敌又有什么好处?”
二人不禁一愣很快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面色带着无比的惊讶之态。
柳焦问道:“谁死了?”
心怡冷笑道:“自然是水母死了她是你们逼死的。”
柳焦怔了一下说:“水母死了?”
叶青呆呆地问:“什么时候?死在哪里?”
心怡听他们这么问内心真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当下用手指了一边的悬崖之下道:“刚才她是由这岩石上跌下去的。”
叶青只是眨眸子呆可是一边的柳焦却在这时出了怪枭也似的一声怪笑。
心怡吓得用眼睛去看他就见他这时已收敛了笑容厉声叱道:“好个狡猾的女人你还想施诡计来哄骗我们么?”
柳焦说着更气得跳了一下他大声咆吼道:“你简直把我二人当成了三岁的小孩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这一篇鬼话?哈!”
叶青这时也似乎为拜弟提醒了他怪笑道:“吠!我还差一点相信了。”
说到此他脸色变得极青地对柳焦道:“这丫头小小的年纪诡计实在多她总戏耍我们今夜我们如果拿不下她来实在是太丢人。”
柳焦阴沉的面颊上绽开了恶毒的笑容他哼道:“放心她逃不了。”
一边说着他已经把那口弧形剑慢慢地抽了出来同时仰头向心怡冷笑道:“姑娘报一下名字吧也叫我们知道你是谁川西双白剑下可是不死无名无姓的冤鬼!”
心怡早先已经尝过他们两个的厉害知道自己一对一尚可勉力支持些时候如是以一敌二那是绝无幸免的机会。
这时见柳焦抽出了剑就知道一场大战将要开始了早先自己是为水母和他们打的现在水母既死自己还与他们拼个什么劲呢?
想着就大声嚷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问我名字我可是不告诉你们因为我们之间用不着认识。”
柳焦忍着气皱眉道:“你是干什么的?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你什么干不了你到这里来于什么?”
心怡脸红地道:“这个你更管不着了。”
柳焦剑已经抽出来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堂堂武林高手兄弟二人去对付人家一个小女孩传扬出去的确是个笑话。
他怒容满面地道:“柳二爷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也许我们……”
叶青也扬了一下手中的旗子道:“你师父是谁?”
心怡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呢。”
柳焦一跺脚道:“可恨的东西。”
他整个人“飕”一下子直向心怡落脚的地方纵去可是心怡也在这个时候把身子往下纵下来二人恰恰错开了。
瓦上霜柳焦嘿了一声却由树上一式“燕子抄手”蹿了下去。
这时候叶青的黑旗子也抬起来没头带脸地打过去心怡持剑挡开了柳焦的弧形剑出了“噹”的一声她又尖叫道:“住手!”
这两家伙倒是真听话叫停就停双双收住了兵刃一起站住脚不动。
心怡冷笑道:“你们要二人打我一个么?”
草上露叶青大叫道:“打你?我们要杀你!”
说着又要挥旗而上却给柳焦把他拉住了柳焦说:“她这么说你就先不要动待我一个人擒她便了。”
叶青愤愤地一哼道:“你还要上她的当!”
柳焦冷笑道:“她也配!”
可是心怡却在他二人对话的时候猛地腾身而起直向山地跑去。
二人觉之后一起大吼道:“好丫头!”
他们各自腾起身子直向心怡背后追去可是当他们现心怡所跑的地方是一个悬崖他们都不禁吃了一惊。
柳焦忽然一拉叶青道:“慢着!”
叶青驻足道:“什么?”
柳焦冷冷笑道:“前面无路可逃追她作甚?”
草上露叶青向前面望了一下只见大树一棵再就是片片的乌云山风阵阵扑来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他就冷笑地望着心怡的背影道:“这丫头真是疯了!”
花心怡一口气跑到了陡峭的岩边她记得水母关照的话树上有飞索下垂可以系身而下逃命。
这时她就顾不得了偏偏川西双白也未自背后追来这正是天赐的良机。
她忘命似地逃到了树边探身下望果见绳索下垂着。
花心怡再也不多考虑匆匆跳身而下用双手飞快地交替着把身子垂了下去。
柳焦这时出了声惊叫道:“不好我们又要上当了!”
他猛然扑过去叶青也自后飞纵而上心怡这时已垂下了七八丈的距离。
叶青狞笑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他猛然伸出一只手把那条绳索拉起来平空把它提着大声问道:“小丫头你现在只要说出水母的藏处来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这条命却要葬送在这深涧之下了。”
心怡身垂半空只觉天风冷冷四周是一片漆黑人在生死之间没有说是不怕的可是她那张倔强的嘴天生就不会讨饶求命。
她紧紧地闭着双目一言不。
叶青又厉声地问了两句仍不见她回答就听得柳焦的声音冷笑道:“这是她自掘坟墓怪得谁来?”
遂闻得剑刃磕石的“碴碴”声音花心怡的身子陡然向下星陨似地落了下去!
她口中出了一声长啸这长啸由下而上直传人川西双白的耳中使他二人直觉地预感到这姑娘是一命归天无疑了。
然而事实呢?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花心怡整个身子直向水底堕沉下去可是当她的足尖已几乎站在湖底的时候她却又为水的浮力把她硬生生地给浮了起来。
因此她露出头大叫了一声:“啊呀……”
无情的湖水直向她口鼻中猛地灌去她挣扎着并且用力地打着水。
她本以为自己定会粉身碎骨一命呜呼了谁又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落身在湖水之中。本来不太精湛的游泳术再灌了七八口湖水之后她有些晕了。
只见她在水中载沉载浮地飘出了数丈之外黑沉沉的深夜里这湖面上竟看不到一个船影子。
花心怡一连灌了十几口水之后她知道自己已是接近了死亡的边沿了。
她大声地打着水并且出声喊着。
忽然由左侧的一个山洼子里飞快地驰出了一叶小舟直向她驰过来。
船上悄立着一个小姑娘头上还扎着布她尖声叫道:“爷爷!爷爷!我来了!我来了!”
说着她抖手打出了一条绳索直向水面上的心怡甩去花心怡在拼命的时候却想不到会有这种绝处逢生的机会她如何会轻易放过?
当下忙伸手拉住了那根绳子船上的小姑娘就动手用劲地直把她拉近船边。
她一面拉一面还急促地说道:“我等了好久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呢?”
一面使劲地把心怡拖上了船板小船在这番大力之下前伏后仰看起来真差一点要翻了。
等到心怡被拉上船之后那小姑娘才现是救错了人了。
她用手捂着嘴叫出了声音:“啊呀……你不是我爷爷……你……你是谁呢?”
心怡已被水灌了个昏头转向哪里还会管这些上船之后她就把全身趴了下来脸朝下哇哇吐着清水。
那小姑娘搓着两只手急得了不得又问道:“喂你到底是谁呀?问你怎么不说呢?”
心怡吐了几口水之后虽是四肢无力可是心里倒是明白多了。
她想到了这位救命恩人当时就转过脸来起伏着胸膛道:“谢谢你救我……谢谢你!”
她吐了一口水又说道:“我叫花心怡。”
说着就又不支持地倒下去了只是干吐着又连声地咳嗽小船打着转。
那小姑娘叹了一声说道:“真怪!怎么我专门救人?一个还没走呢又来了一个。”
说着她就蹲下了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趴一会儿等我接了我爷爷再一块儿回去你放心你比我大哥上次可轻多了。”
心怡这时也只有哼的份了她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这小姑娘就用双手把她身上的湿衣服用劲地拧一面说道:“这可没有办法你得将就点现在没有干衣服给你换。”
心怡说:“不要紧……谢谢你!”
她转了一个身子苦笑着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宇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划船?”
小姑娘皱了一下鼻子怔怔地道:“我叫秦小孚你不要问我这么多我还奇怪呢!”
她眨着那双眸子又道:“这么深更半夜你怎么从山上往水里跳?你是自杀吧?”
心怡见她问得天真就苦笑道:“算了你不要取笑我了!埃!我实在告诉你我是被人家逼着跳下来的。”
说着脸就红了好在是晚上谁也看不见。
秦小孚就点了点头又哼了一声道:“我早听爷爷说这几处水面上不太干净有水贼果然不错……不过你还算运气好遇见了我要不然你可就惨啦!你看看这附近别说是船了就是灯也没一盏你喊救命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见呀。”
心怡没有力量与她多聊只有哼哼着表示听见了秦小孚口中顺口唱着“啦啦啦……”
手中的篙弄着水一路撑出了数丈之外似乎是蛮高兴的样子。
花心怡冷眼旁观见她操舟手法竟是熟练之极左摇右撑小船似箭却不见带起一个小小水珠到船上来。
她口中唱了几句之后就踮起了脚仰着头直向峭壁上望去。
一面自语说道:“怪呀!我爷爷也来了呀!”
心怡咳了几声问道:“你爷爷去捉鱼了吗?”
秦小孚摇着小辫子道:“才不呢!我们又不是打鱼的!”
心怡忙道:“对不起……”
小孚皱着眉说:“他到山上找水母去了叫我在这里等着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呢?”
心怡不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秦小孚立刻笑道:“看把你吓的!你放心水母就是不被我爷爷杀死她现在也只能睡在床上哼哼了。”
心怡颤抖地问道:“怎么会?”
秦小孚撇了一下嘴:“大家一提起她来都这么害怕其实她也不见得就怎么厉害!”
花心怡这时候可有说不出的味道只是觉得全身软她慢慢把身子躺下来道:“你爷爷是断了一只手的一个老人家么?”
秦小孚忽然停住篙道:“不错你认识他?”
心怡闭上了一双眸子勉强忍着内心的伤感道:“我刚才才见过他。”
秦小孚马上蹲下了身子用手拍了她一下道:“喂别睡呀!我给你说话你刚才在哪里看见我爷爷?”
心怡用手往山顶上指了一下小孚就张大了眼睛道:“我告诉你水母就住在那里我爷爷是找她算账去的。”
心怡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秦小孚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她已由心怡脸上现出不太自在的神色来。
忽然她大声道:“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不?”
心怡伸出无力的手拍了拍她的腿笑道:“你坐下来我再告诉你。”
秦小孚依言坐下她翻了一下眼皮道:“好吧!你快说吧!真是急人!”
心怡这时精神已稍微恢复她开始观察眼前这女孩子。
只见她黑黝黝的皮肤苗条的身材眼睛很大尤其是她直直的鼻子和小小的嘴配合得很美这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心怡自入江湖以来所见到的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长相怪异的人很少看到这种清秀可爱的小脸由不住对她生出无限好感。
由此联想到那位断了臂的老人他自然也应该是一个和善可敬的老人了。
她内心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恻然感觉当时慢吞吞地说道:“我告诉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哭闹你要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秦小孚禁不住鼻翅张动道:“你说!你快说!”
花心怡紧紧拉住她一只手.以防意外然后就说:“你爷爷大概是死了!”
秦小孚用力地把她手挣开她大声叫道:“你乱说我不相信。”
心怡忍不住淌下泪道:“我不骗你他是和水母两人一起翻落到山涧下去的。”
秦小孚呆了一呆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心怡吓得紧紧抱着她道:“你看你哭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秦小孚边哭边道:“你亲眼看……见的么?”
心怡点了点头小孚又大声地哭了起来那种声音听来可真是凄惨极了。
心怡好不容易费了半天的工夫才把她劝住了可是她样子看来还是那么伤心连连地抽搐不已。
她对心怡道:“你能带我去那个地方么?”
心怡皱眉道:“可以当然是可以只是去那里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在山上已经摔下了山涧。”
小孚泣道:“我们就去山涧。”
心怡拍了拍她背道:“妹妹你听我说这实在是不必要的何苦呢你想想看从� �百丈高的地方翻下来就是块石头也成了粉了何况是一个人呢!就算找到了也只是残碎的肉块反而令你更伤心再说是他们两个人你怎么分得清谁是谁呢?”
小孚只是哭着摇头她已哭成了个泪人。
心怡忽然感觉到自己这种话说得有语病试想人家是骨肉亲情哪怕是块血浆也万无不寻觅埋葬的道理。
当时见她哭得伤心就叹了一声:“你也不要哭了这样吧我们明天清早一起来我们到山涧底下去找好不好?现在天太黑找也没法子找你说是不是?”
小孚才略微止住了哭声她点了点头又悲声道:“可怜的爷爷……爷爷你死了后留下我一个人孤苦零仃以后可怎么办?”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心怡由不住一阵心酸竟也陪着她淌下泪来。
花心怡边哭边又向秦小孚劝解。
似如此劝了好一阵子秦小孚才不哭了。
心怡就站起来要撑船小孚忙把蒿抢了过去一面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不会。”
她说着就把小船撑动心怡苦笑道:“我们明天早上怎么见面呢?”
小孚一怔道:“你不到我家去?”
心怡看了一下身上道:“我这个样子……”
秦小孚冷笑道:“现在还管什么样子不样子我家里也没有外人。”
心怡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就在府上打扰一夜。”
秦小孚这时一面撑舟一面还低声泣着她实在难以忘记平日和她形影不离的爷爷。
心怡知道这时候是没办法安慰她的就叹道:“你的父母不在这里?”
小孚又是摇头一面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又苦笑道:“是爷爷把我带大的。”
花心怡心中暗自忖道:“这小姑娘真可怜!”
这时她见秦小孚已不再哭了就道:“对不起方才我是不知道才这么问你的。”
小孚苦笑了笑说:“没关系这十几年我根本就不为我的父母伤心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就是见过也是很小很小记不起来了。”
心怡见她一面说一面苦笑并抬起手在眼角擦着泪心知她口中虽说是不伤心事实上内心仍然伤心的天下没有不思念父母的儿女。
这是人家的伤心事心怡自不便再三追问就改变话题道:“我很高兴今夜和你作伴。”
小孚一面撑着小舟一面道:“我家里还有个大哥哥。”
心怡不由低低噢了一声一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了因为人家家里还有个哥哥那么自己孤身一个女孩子又是这么衣衫不整似乎是不该住在她家里了。
可是她方才已经亲口答应她了又如何再反悔当下好不为难。
秦小孚似乎也看出来了就道:“你不要在意我大哥是个正人君子。”
心怡面上一红忙赔笑道:“不是这些……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见你哥哥呢?”
小孚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道:“这有什么关系当初他还不是被我从水里救上来的?”
心怡一怔问道:“你是说你哥哥也……”
小孚明眸向她身上扫了一下道:“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我的义兄”
心怡这才点了点头小船晃晃悠悠地已行出好几里以外眼前已来到洞庭湖心只见水面上舟行如梭甚是热闹这洞庭夜市虽不比杭州西湖却也自有一番热闹情景。
小孚指了一下桅杆道:“姐姐那上面有一盏灯麻烦你点着它吧这是水上规矩不点灯不许行船。”
心怡忙点头道好就站起来把桅杆上那盏编有钢丝罩子的灯解下来找出火石半天才算点着了。
秦小孚这时已把船由热闹的水面划到了极为僻静的君山左后眼前立刻又是冷清清的水面只有少数四五艘渔船在水上作着捕鱼的夜业。
小船又绕了一个弯子就连这四五只船也看不见了心怡身上本已为水浸透了此刻再为冷风一吹直冷得她上下牙齿战。
偏偏这小船没有篷舱她不知洞庭湖到底有多大此刻看来真是大得惊人只是这一段行程就在好几十里。
她的耳中所能听到的只是小孚长篙出入水面的声音静得连一声咳嗽声都没有。
二人都陷在沉思之中谁也没与谁多说话过了一会儿小孚的船就向一旁岸边上偎过去。
心怡问:“到了?”
小孚点了点头用劲地撑了几下小船就如箭也似直向岸边上猛冲了上去直到船底搁浅在沙滩上行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秦小孚把船篙收好挽了一下袖子道:“我抱你跳上去吧!”
心怡脸红道:“不谢谢你我自己还行。”
小孚怔了一下道:“你身上也有功夫?”
心怡笑了笑说:“功夫谈不上只是可以勉强凑合一下就是了。”
秦小孚脸上显得很是好奇的在她身上看来看去好似不大相信似的。
花心怡站起来笑了笑说:“你先上去吧!”
秦小孚点了点头双足一点“飕”一声就蹿上了岸边她回过身来要看花心怡怎么上岸。
却见心怡身形自小舟上弹起就像一只燕子似地轻轻落在地上分明身上有极好的轻功这一点秦小孚自认为是看走了眼了。
她们手拉手地直向沙滩上行去小孚悲声道:“我大哥若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很伤心的。”
心怡点了点头说:“这是当然的只是你们想开一点人终究都是要死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脑中却禁不住又想到了万斯同内心有一层说不出的莫名伤感。
小孚领她在一座石屋前站住了脚说:“到了我们进去吧!”
心怡退后了一步用手摸了一下水淋淋的秀小孚已用手叩响了门上的两枚铜环她口中唤道:“大哥大哥快开门。”
谁知唤了好几声没有一个人答应好在他们祖孙自身一向都带着启门的钥匙小孚就找出来自己把门开了。
房中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又唤了两声:“大哥大哥!”仍不见有人走出。
秦小孚回过头来对心怡道:“怪呀!他人呢?”
心怡笑了笑说:“也许令兄出门去了。”她的心倒觉得松快多了因为她是不愿和人打交道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的。
小孚这时已把灯点着了并且招呼心怡坐下她自己又前后找了一转仍不见万斯同的踪影心中甚是纳闷花心怡仍然还穿着那件湿衣服样子狼狈得很她就找出了自己一套干净衣服逼着她换过来。
心怡也只好接过来小孚把她带到自己房中把门关上让她在里面换衣服她自己却坐在外面。
心怡匆匆把衣服换好见房中有盆盆中还有水她就洗了洗脸对着铜镜把头梳了梳。
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她此刻穿着秦小孚的粗布衣裳倒像是一个乡下大姑娘又像是划船的船娘和昔日俨然大家气派完全是不一样了。
自己看着镜子也觉得好笑尤其这些日子以来的奇妙遭遇更令人感慨嗟叹。
那个装有《水眼图谱》的水晶匣子她仍然把它好好藏于囊中。
一切就绪之后她才开了门低低唤了声:“妹妹.你在哪儿呀?”
却见秦小孚正伏在一张八仙桌上像是又在哭的样子她就叹息了一声上前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说:“看你又在伤心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人总是……”
一封信忽然自小孚身上掉下来心怡就弯下腰来拾秦小孚抽搐道:“我大哥走了……他的心真狠。”
心怡怔了一下道:“什么?走了?”
小孚忽然翻过身来她睫毛上还挂着泪愤愤地说道:“你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
心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先别哭我看一看就知道了。”
那信封上写的是:
“字呈
秦老伯父安启”
下款只露有“内详”二字字迹十分工整花心怡就抽出信来就着灯光细细地读下去。
一笔俊逸的蝇头小字写着以下的字句:
“病体已愈不克久留大恩未报待诸异日此上
秦冰老伯尊前
小孚妹妆前问安恕不另
愚晚万斯同谨叩”
心怡打了一个寒颤这张信纸飘落在地她忙又拾起来仔细地又看了一遍不禁抖颤地叫了声:“妹妹……”
小孚正在凝眸深思闻言就抬起头来看着她见她神色有异就奇怪道:“你怎么了?”
心怡这时张大了眸子充满了惊异喜悦之情她扬一下手中信纸道:“这是万斯同……亲手写的?”
小孚接过了信奇怪地又问:“有什么不对?”
花心怡一只手按在心口上半天才定了心她怕秦小孚会笑她定了半天心才慢慢道:“这个人我也认识我以为他死了呢!”
秦小孚猛然由位子上站起来道:“你认识他?”
心怡吓了一跳因见秦小孚这种样子好像是要打架一样的。
她心中动了一下遂问道:“我先问你他是不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穿着蓝色绸子衣裳的人?”
小孚摇头道:“不是他没有蓝色的衣服。”
忽然她想到了那日由水中救他上来的时候他正是穿着一身蓝衣服她的话就接不下去了而且双目也有些呆。
心怡先是一怔然后她就有些明白了她苦笑了笑说道:“妹妹你不要骗我其实你告诉我实话也没有什么我知道一定是他因为那一天我亲眼看见他跌落水中去的只可惜当时我未能把他救起来。”
秦小孚好奇地看着她她心中这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其买她对于那位大哥的感情是再纯洁也不过的她怕的是眼前的心怡会把她的大哥抢走了。
这一连串的伤心事都集中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真令她感到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眼瞳里含着眼泪嗔道:“既然你知道你还多问?不错就是他是我把他救起来的。”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心怡又道:“他在我们家住了很久我爷爷还为他看病现在病好了爷爷已死了……”
说着呜呜痛哭又道:“他也不管我一个人走了!”
心怡现在既然现了斯同未死她的一颗心就放下来了这种由绝望的路又重新得到了新希望的快感是极其美妙的她兴奋得真想跳起来。
可是反过来看这秦小孚就显得她真可怜了同情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她拉着她的手说:“你坐下来别哭行不行?”
秦小孚把手抽了回来她的脾气真显得很怪有时候确是很孩子气。
她皱着眉头坐下来目光又开始在心怡身上转着遂问道:“我忘了问你你一个人怎么会到水母住的地方去?你怎么会看见我爷爷和水母打架呢?”
心怡想不到她会这么问当时脸色不由一红心想这事情如把实话告诉她又怕她就会对自己翻脸成仇可是她又不擅说谎一时好不犹疑。
秦小孚流着泪巴巴地看着她道:“你怎么不说呢?”
心怡想了想心中一狠暗忖我不如实话实说否则以后她知道了更要误会了。
当时苦笑了笑道:“说来真奇怪这件事情如我不说你连猜都猜不到的。”
她就慢慢把这一段经过从头说了一遍秦小孚先是一惊愈听愈怒.听到最后竟咬牙切齿地由位子上一跃而起冷笑道:“好呀!这么说.我爷爷是你和水母两个人所逼死的!”
她忽然一跳到了心怡身前蛾眉一挑道:“说了半天你原来是水母一边的你……”
心怡大惊地后退着一面摇手说道:“妹妹你可不要这么说这实在是一个误会。”
小孚这时蛾眉上挑杏眼圆睁那样子真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哭着跺了一脚道:“谁是你妹妹?姓花的你赔我爷爷的命来!”
她说着猛然一掌直向心怡脸上劈来吓得心怡忙偏让过秦小孚左腕一曲用“反弓弹手”直向她右肋上劈过来。
花心怡本来以为她只不过是一时之怒等气出了也就好了谁知她竟是对自己下了重手掌风极为疾劲这一招要为她打上了自己不死必伤。
当下被迫只好用“牵手”向她腕子上搭想把她就势拉出去。
却料不到秦小孚见状更是火上添油她尖声叱道:“你还敢还手?今夜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去!”她口中说着娇躯向下一塌双掌霍地向外一推这一次竟是施出真元内力。心怡一来因为到底有些内愧二来对方又是自己救命恩人再说她岁数又比自己小就哪一方面来说自己都不能和她打。
所以秦小孚这么厉害的双推手打来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回头就跑。
这种掌力逼得她向前跄出了七八下跌倒在院中她一面叫道:“你不要打.你听我说呀!”
“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小孚由屋中一蹿而出她手中这时竟多了一口明晃晃的宝剑。
心怡吓得面色一变她嗔道:“你不要乱来把宝剑放下来。”
小孚哼了一声道:“放下来?你说得倒真好!”
说着她一扭纤腰已到了心怡身前掌中剑“唰”的一声由上而下直向心怡头上劈下来。
心怡忙向左一闪“噗”一声这口剑实实地砍在地上激起了几点金星。
心怡惊怒道:“快住手!”
“唰”一声这口剑第二次又拦腰而来花心怡吓得正要闪躲忽见秦小孚又把剑收回去了。
却见她脸色极为冰寒地持着剑紧紧地咬牙道:“你不要不服气我可不占你的便宜快你拔出剑来我们来拚一下今夜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心怡叹道:“秦小孚你不要任性这事情固然是我不对可是对于令祖我并没有与他为敌如果我先认识你我就不会那么做。”
秦小孚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有睑说方才你自己亲口说的如果不是你保护水母我爷爷岂不是早就把她杀了结果……”
她说着又哭了一面道:“我爷爷和她一块儿死了虽不是你杀的还不也等于是你逼死的我真是瞎了眼还把你救起来。”
“快!”她一面哭一面又厉声大吼道:“快把你的剑拔出来我们现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心怡叹了一声苦笑道:“我不想跟你打。”
小孚大声道:“为什么?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心怡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跟你打。”
秦小孚怔了一下却一咬牙又用掌中剑直向心怡身上扎去。
花心怡现在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自己真不该把实话告诉她现在弄成这种情况真叫人痛心。她只好一路左闪右避地让着她的剑小孚见她武功不弱自己竟是砍不着她不由更是大怒一紧掌中剑左手剑诀一领竟使出独门剑法“一字慧剑”第一招“风卷残云”剑光逼得心怡一连后退了五六步。
秦小孚冷笑了一声一振腕子第二式“大雨洗江山”正待施出。
花心怡惊得身形霍地拔起落出了三丈之外她长叹道:“你既如此逼我我只好走了明日我定先你前往寻获令祖的尸体你倒是来不来呢?”
秦小孚尖叱道:“谁要你假献殷勤姓花的你留下命来。”
她说着竟猛然朝心怡扑来心怡见她如此自知无法和她讲理眼前只有走了再说。
想着倏地回过身来展开轻功提纵之术一路亡命地直向沙滩上驰去。
秦小孚如何能容她逃跑?当下足下加劲也展开了上乘轻功紧紧地自后面追来。
花心怡跑了一阵只见秦小孚紧追不舍偏偏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水如何跑法呢?
她不禁站住脚起急来而秦小孚这时已迫近了心怡正要回身制止她下毒手谁知身子尚未转过来就听得秦小孚口中叱了声:“打!”
花心怡不及细看就觉得有数十股尖锐风声直向自己全身打来。
黑夜里打来的暗器很难辨认她手中又无兵刃无防之下只急得向后一撑腰猛地把身子拔起。
可是仍然是慢了些就觉得右肩头一阵疾痛痛得她“哦”了一声。
敢情打来的暗器竟是一掌铁莲子心怡还算侥幸仅仅中了一枚。
就这样她也痛得整个右臂麻同时也令她知道了秦小孚真是有意要与自己拼命了。
眼前停泊着方才二人乘来的那叶小舟花心怡也顾不了许多只好借来用了。
她猛然扑到小船前用力地双掌一推小船“飕”一声已蹿抵湖心。
花心怡紧握着双拳一弹就如同一缕轻烟似地飞上了小船。
她方拿起篙来却见秦小孚口中尖啸着也腾身而来手中还持着明晃晃一口剑。
当下用手中篙.迎着小孚下坠的身子就空一拨只听得“扑通”一声竟把小孚打落湖中。
秦小孚在水中兀自尖声怒骂着并且用力地朝着小船游过来。
她那样子真是可怕极了花心怡拼命地撑着篙似如此四五篙之后才把她落远了。
夜风习习地吹过来传来了秦小孚在水中的哭声花心怡忙把船停住怕把她淹死了。
黑夜里她似乎看见小孚手中那口明晃晃的宝剑闪闪光而且直向岸上游回去。
心怡知道她身上有很好的水功这点距离是用不着为她愁的.因此也就不再为此而担心了。
她真想不到会落成如此下场看一看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裳坐的又是人家的船只这一会儿工夫竟和她翻脸成仇真是想不到的事!
心怡撑着船脑子里是零乱的一片愁一阵悲一阵万斯同未死固然是好消息可是茫茫人海他又会到什么地万去?自己又能到哪里去找他?
想到了这里她又浮上了一层莫名的伤感小船漫无目的行着飘着……
想昔年自己姐妹在黄山五云步居住时虽说是足迹不出百里可是那种无牵无挂的日于又是多么惬意未入江湖以前把江湖幻想得那么好那么生动而入了江湖才现江湖中竟是遍布陷阱人心险恶……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再想到了久别的母亲不知她老人家现在如何?她是不是也离开了黄山?
这一切都是谜都是痛心的事儿。人真是不可思议干嘛有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要奔波要争是非要种情谊为什么?何苦?何求?
浪花卷起来把她青缎帮子的布鞋都打湿了。
天上的小星星也在向她眨着眼睛像是笑她的痴笑她的狼狈样儿。
她坐下来把鞋脱了自己捏着酸的脚捏了一会儿身子支不住就倚卧在船板上睡着了。
明天的事明日自有交待且暂时享受这湖上的良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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