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氏不是个不通人事的无知少女,她自然是知道此刻的刘越已是欲火中烧,情难自抑了,是顺从还是抗拒?这个问题几乎没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被人侵犯的恐惧和羞辱感便使得她猛然间生出一股强大的抗拒力来,她一边拼命挣扎着想要脱开被刘越控制的双手,一边极力避开刘越压过来的胸膛,口中惊慌地叫道:“不行啊,司马,外面有重要的客人求见!”
“这个时候什么人都没有你重要!”刘越满不在乎地低吼了一声,红着眼一把将全氏抱起来,全然不顾她在自己臂弯里疯了似的拳打脚踢,踉踉跄跄地往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沉声道:“这些日子可把本司马给憋坏了。你放心,本司马不是坏人,你既是我的奴婢,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被他强揽在怀中的全氏听了“奴婢”这两个字,剧烈扭动的身子顿时一僵,手脚四肢上那股突如其来的气力顿时莫名地消散了一大半,直到她的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榻才猛然间惊醒了过来,她想再一次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这个男子,却感觉到浑身上下的酸软脱力让她怎么也生不出半点动弹的力气来。绝望之下,她颤抖着嘴唇哀怜道:“奴婢自知低贱,原本早就该侍奉司马枕席,只是,郭先生命奴婢前来禀报司马,让司马无论如何到堂中去见见来客,奴婢不敢贪恋一时恩宠坏了司马的公事。”
“嗯?!郭先生?”刘越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他停下动作低头看了看榻上的女子,见她虽神情哀怨,发髻散乱,但泫然欲泣的眼睛里除了晶莹的泪珠之外就只剩下了浓浓的委屈,刘越心中突觉有点不忍,他略略支起身子,哑着嗓子问道:“是郭先生让你来找我的?”
全氏见她似乎回复了神智,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像珠子般滚落了下来,她轻轻地耸动着香肩,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刘越见此,心头的欲望不觉又消退了大半,他翻身下了床榻,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尴尬地笑了笑,沉声道:“家里除了郭先生和你之外,还有谁在?来的人是谁?郭先生可有和你说过?”
“郭先生没有说来的人是谁,只是让奴婢禀告司马,说是千亩塬的事有变,让司马即刻到堂中去会客。”全氏见刘越起身整衣,心知今日之劫已经过去,她暗暗舒了口气,双手扯着散开衣襟低眉顺目地回道:“阿青小娘子一早出门逛街去了,空桐将军带着护卫们外出操练还没有回来,家中没了别的下人,郭先生就让奴婢来请司马。”
原来如此,难怪他刚才叫了半天也没人应答,出了门又正好和全氏撞了个满怀,刘越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暗道:郭璞说千亩塬有变,难道来的人会是塬上的那帮胡人?按照原来和夔安他们的约定,明天就该是对牧场展开行动的时间了,他们这时候来见自己,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到这,刘越皱了皱眉头,意犹未尽地扫了眼怯生生站在一旁的全氏,一甩手快步出了房间。
刘越来到堂前,见已有三人跪坐在靠栏的长桌旁饮酒谈笑,桌前的主位空着,居于次席的那人羽扇纶巾,丰神俊朗,自是家中清客郭璞无疑;客位上有两人黎面索头,粗犷彪悍,毡毛开襟的短衫下胸膛半袒,宽厚结实的肩背上还挂着一杆黝黑的小弓,看这装束,两人都是一副寻常的胡人骑士打扮。
见刘越现身,郭璞当即停下了交谈,微笑着站起身来抬手向来客介绍道:“正主来了,这位就是西河中尉麾下刘越刘司马。”两名胡人见此,忙起身抚胸见礼,刘越心中暗恼他们坏了自己的好事,不等他们说话,与郭璞略略对视了一眼,轻皱着眉头不冷不热地问道:“两位可是从千亩塬上来?”
“早听说刘司马英武不凡,一见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两人中年长的那个胡人朝刘越欠了欠身,操着副文白交杂的生涩腔调笑道:“化外蛮夷,索头鲜卑西部大人拓跋猗卢牙帐右统领穆扎里见过刘司马。”说着,他又指了指身侧的同伴接着说道:“这是我旗下的飞翎骑将贺落卢,我们的确是从牧场来的。”
这无疑是一个极为正式的自我介绍,刘越脑中心念电转,当日他与莫通谈及千亩塬上的牧场时,只以为占据其地的不过是群无根无基的散勇穷寇而已,随着探查的进一步深入,这群胡人真实的背景也逐渐浮出了水面:鲜卑拓跋部拓跋猗卢的近卫,这是一股虽无需忌惮,却不得不正视的力量。
虽说雁门以上,自杏城以北八十里直至长城,鲜卑与晋庭分界而治,但鲜卑拓跋部与大晋朝的关系向来亲密,如果明知了对方的身份还去公然抢夺,不论是东嬴公司马腾还是朝廷那里自己都没有办法交代得过去。
为了能干脆利落地将这片养马之地握到自己手里,刘越一直以来打的主意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趁着双方还没有彼此接触的时机猛地敲上一记闷棍,先咬下一块肉来,真要是有人怪罪起来,自己也可以以“胡贼横行,未及细查”为由挡上一挡。
然而,从眼下的情势来看,对方显然在临门一脚的当口用一次公开的会面击碎了自己那暗藏于内心的筹划。刘越暗叹了口气,偷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神色自若的郭璞,展颜一笑,朝穆扎里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穆统领当面,刘某怠慢了。鲜卑拓跋部自先大酋拓跋力微时就与我大晋朝交往密切,穆统领身居西部大人牙帐,要是论起地位尊贵来,刘某还得在统领面前执下官之礼呢。”
说到这,刘越笑嘻嘻地看着穆扎里,接着道:“刘某来介休时间不长,不知城外山中竟有鲜卑健儿驻扎,未及到牧场拜访统领,实属不该。敢问穆统领屈尊前来,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