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建朝的时候,步摇还是一种宫廷中才有的工艺,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命妇才能够佩戴,三品一下的诰命都不允许戴,就更不用说民间的妇人了。
当然,现在建朝二百多年,国强民富,这种以前宫廷才能有的工艺见见民间也多了起来,所以,也就放开了,谁戴都可以。但放开也是近几年的事情,而且朝廷并没有因为这个规制的放开而单独说明一下,所以,民间虽然有戴的,但那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底气比较足,大部分的人还是按照规制,不敢佩戴。尤其是生意人
家的妇人们,虽然有这个财力,但想想生意人太容易被官府找麻烦了,官府要是没钱了就找生意人的茬,寻机讹诈什么的,因此,能不惹这个麻烦的就不惹这个麻烦了。
而这时候步摇也基本上成了一种身份的表示。
这个年轻的妇人头上戴着步摇,但无论是从身上的衣裳穿着还是手腕上的银手镯,都能看得出来,并不是很相称,也就是说,府里不是非常富裕的。
那就很明显了,是高官显贵,却并非富贵豪商。
而她出价只加了一百两,且还有些明显的咳嗽了一声,在看旁边齐家长嫂的样子,有点着急,眼睛只盯着上面的齐家五奶奶。
几个出价准备买这匹缂丝料子的妇人全都明白了。这位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权贵家奶奶想买,但是又不想如大家那样价高者得,暗示的非常明显,让大家别出价了。
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妇人们都是聪明的,谁也没有一定要跟着为不知道谁家的权贵奶奶对着干,大家也就不出价了。
温竹青自然是跟着大家一起看这位年轻的妇人,也看到了她的举动,虽然不太高兴,这位如此的破坏自己的拍卖会,但是因为她也没见过这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只笑着问了两遍没人出价,便道:“八百两成交,请问这位奶奶高姓贵府?明天我也好叫人送去。”
她这样一问,大家都看过去,因为大家都好奇,这位是谁?
而有些认识的,心里摇摇头。
那年轻的妇人笑着道:“永定伯府的,明日送去即可。”
吉氏这才笑着忙道:“五弟妹还不认识吧,这位是永定伯府的世子妃。今天能来咱们府,咱们府真的也是蓬荜生辉。”
温竹青很惊讶,哦了一声顿了顿,才笑道:“原来是伯府的世子妃啊,失敬失敬。好的,明天叫人送去。”
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怀疑明天送去了,这位世子妃要是耍赖不给银子怎么办?还能硬行再把料子拿回来?
以之前跟永定伯府那位无赖老太太打交道的经验,温竹青真的怀疑永定伯府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笑的极其勉强。
而那位世子妃因为大家都盯着她看,已经低头开始喝茶,不在看周围的人了。吉氏笑着低声说着什么,免得她觉着冷落了。
温竹青不太高兴,因为这样破坏了拍卖会公平性,别的人都是用真金白银买的东西,这个世子妃分明的是用身份买东西。
客人们也都看出来了,没人说什么,继续接下来的拍卖。
接下来拿出来的,是最后一套天竺国来的首饰。这一套首饰也是温竹青最早戴出去的那一套。
温竹青其实早看见了,那位庞府的庞四爷也在。
不对,今天应该称庞四姑娘,穿着姑娘的装束,坐在人群中,偶尔的左顾右盼,大部分的时间眼睛都是紧紧的盯着自己。
温竹青心里冷哼,也知道今天这场拍卖会结束了之后,必然就会被庞家这姐妹俩学去了,而且说不定很快她们也办一个。
这姐妹俩一样的恶心。
既然庞玉菲来的,那庞玉燕必然也来了,她今天必然是又成了庞二爷,坐在了外面的酒席上。
最后一套首饰,依然是一百两的底价。
庞玉菲出价了,也比较谨慎,先喊了三百两,因为有人连续加价,等一轮过去,价格已经到了九百两了。
庞玉菲想了想,直接喊:“一千五百两。”她主动的将加价的水平从二百两提高到了六百两,打乱了节奏。
尽管一下子果然刚刚出过价的好几个人都楞了一下,但温竹青心里清楚,庞玉菲选择对最后一套首饰出价,实在是有点愚蠢。
除非她真的喜欢。但是从她的样子来看,显然做首饰生意的庞玉菲根本就欣赏不来天竺国的这套首饰,她买回去也是另有用处。也许是找工匠照着做,也许是别的目的。
但这是最后一套,不但是她知道,在座的人全都知道,有真喜欢想要的,必然会出价,那么这套首饰的价格很有可能比前面几套都贵。
果然,在楞了一下之后,之前出价的几位接连的出价了,有依然是保持只加二百两的,也有直接拉到整数上的。
二轮过去,所有出价的人没有一个退出的,都出价了,价格也一下飚到了三千五百两。
这是今天所有的东西里最高的价格了。
原本底下有些说说笑笑或者吃喝玩的人,全都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一轮的出价。庞玉菲脸蛋已经开始绯红,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她明白自己是不应该再出价了,二姐一笔生意赔进去了二万多两,已经叫家里老太太很生气,让家里的周转资金出了问题。如果自己再花三四千两银
子买首饰,那可真要把老太太气死了。
但她忍不住,尤其是现在如此的众目睽睽之下,且大部分人都是咸阳、长安两地的生意人,互相都认识。这时候退却,也有示弱的意思,叫人看不起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会被人怀疑自家的家底。
庞家是八大家中排行靠前的,庞玉菲觉着自己不能掉了这个价,这也是对自家生意的一种力撑,让人知道,自家的家底很厚,几千两银子买首饰根本不算什么。“四千两。”她出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