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兵,干掉他们也就是了,什么仁政,什么夺取民心。那都是平定了贼兵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戡乱之事方兴未艾,如果放下眼前的事情去做一些温吞水的事情,似乎会出大问题。
多年前,有一位前辈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是明代历史上可以排行第二的牛人,叫做于谦。这个于谦当然不是和班主一起说相声的于老师,而是于少保。
土木堡事变之后,明英宗硬生生的变成了太上皇,而且被瓦剌部队裹挟。结果到了北京城下,当时的最高防卫司令官,也就是兵部尚书于谦,根本就不买这个账,随便指派了两个六七品的小官就去谈判了。
瓦剌的最高统治者妥欢帖木儿(有个更有名气的名字叫做也先,黄金家族的后裔)觉得不服,说你于谦这是拿着我不当干部啊,什么情况这是。于谦很潇洒的扔下了一句话,今日只知有军旅,宁复有他?
这句话简直已经不能再爷们了,意思是,我只知道我手里有兵,有部队,你和我废话个啥,不服,你就放马过来,就不信我于谦煸不死你。
那次的北京保卫战,兵部尚书于谦下达总动员令,备操军,备倭军等二线预备役部队全部走进了北京城,成为一线部队。面对这这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国防军,也先笑了。他觉得这就是一个笑话。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主力在城下大部分被歼灭,弟弟博罗卯罗海被击毙,自己被当年的手下败将石亨追的满世界乱跑。瞬间就是一个不能置信的大翻盘。
对于这位于少保,饶安也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他现在手里,有两万五千士兵,自己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统帅了。作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统帅,他是有专阃之权的。也就是说,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在饶安的字典里面,就没有招抚这个概念。打,打的对方一筹莫展,打的对方再也不敢和天兵作对,打的这些一心从贼的人就算是在梦里也会哭泣着醒来。
在饶安学生时代,他就不喜欢一群大忽悠去捧李自成的臭脚,去歌颂洪秀全的业绩。这些捧臭脚的人,就应该让李自成的民变给折腾一番,就应该让洪秀全的大刀片子给在身上来个肉上雕花。
除恶务尽,留下孽种,必然祸害人间。在学生时代就咬碎钢牙,对李自成这类的流寇恨之入骨,恨就恨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现在竟然有机会在洛阳城下相见。正是完昔日夙愿之时,岂可放弃。
对此,李自成是不懂的,他不会知道,在数百年后的时代,会有一个文弱书生,要从心底发下一个愿望,就是要把他食肉寝皮,千刀万剐,把他的首级传于九边。
可以肯定的是,饶安不是一个凶残的人,也不是一个崇尚暴力能够解决一切的人,但是他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场景,面对什么人应该怎么办。
在历史的长河里,在战场上,将军们都是尊重对手的,就算是最无人性的倭国,都会对衡阳的方先觉将军敬仰不已,因为敬重把他们打的七荤八素的张自忠将军。曾经在枣宜会战结束之后下令停止轰炸一天,给了国军去转移张将军的机会。
那么饶安是深通历史的,他为什么不去尊重对手呢。原因是很简单的,李自成这样的货,不值得尊重。或许他看起来很强大,或许他拥兵自重,或许他忽悠了很多的人。
但是,他仍然不值得去尊重,因为他的把戏无非是能够瞒哄一些跟着疯子乱撒土的人。所以,这些撒土的人,自然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饶安问后勤官,:“这些柴火够你们支应一阵子了吧?”,后勤官都愣住了,以为主将在开玩笑。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人肉人骨头怎么能够当柴烧呢。”
对于这个疑问,饶安的回答是,:“让你烧你就烧,肉可以熬成灯油,骨头可以做柴烧。熬油剩下的肉渣可以去喂狗嘛。你这人不读书,武将出身,我也不怪你,要学会变通。张巡守城,最后把自己的爱妾都杀死吃肉,难道我们非要到那个地步才这样做。”
后勤官也没有什么话说了,他觉得这位主将,着实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但是有一点是不明白的。朝廷对福王一直都是厚加优待的,福王的银子不会比朝廷的国库少,福王的军需和物资储备也是如此,洛阳城的情况,和当然安史之乱时候的张巡之城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既然主官发话了,自己照办也就是了,要知道,这是军队。在部队里,违抗军事主官的命令,就是自寻死路。在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之列。
后勤官照办了这项命令。饶安找来了洛阳城内的文笔还算是说得过去的几个笔杆子,就按这个思路,给李自成的闯军写了一番纪实报告。
所谓纪实报告,就是不加修饰,把饶侍郎对待敌军阵亡尸体的残酷,完全是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而且还声泪俱下的控诉说,要做良善民,洛阳城内可藏身。若是要投贼,致死皮肉无处寻。
顺便还把焚化的一些尸骨灰烬和已经熬成灯油剩下的肉渣倒下了城外,顺便附加这些说明书。可以说,这个动作造成的影响,不亚于是在闯军的内部扔了一个炸雷。
李自成在接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好像脑袋上长了个拔火罐一样,火冒三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纵横了江湖十来年的李闯王,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挑衅了。而且挑衅的这样干净利落。
对方似乎根本不把李自成三个字放在眼里,也根本没打算把李自成放在眼里。在李自成的眼睛里,很多的明军将领是不堪一击的,而且他们是没打算保持对大明的忠诚度的。
很多明军的将领都是在李自成兵临城下的时候,象征性的抵挡一下,然后就投诚。甚至有的个别不要脸的,都不去抵挡一下,直接就投诚,人格都像是抹布一样简直可以不要不要了。
李自成对待这些将官的一贯风格就是坦然接受,然后让他们担任原职,带领原有的士兵。这样的话,他的闯军也就壮大了,一些明军和明将反而成了皇协军。
这里面有很多是明军的一些中高级的将领,甚至包括了曾经一箭射中李自成的陈永福,都投降了李自成,也是不要不要了。这说明,李自成很牛,明军在一些方面已经不占据优势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闯王认为天下可以传檄而定的时候,认为象征性的打一下就要摘果子的时候。这位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饶安,给了他兜头就是一盆子冷水,把李闯王给泼醒了。
醒来以后郁闷的不行的李自成,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他决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饶安付出应该有的代价。不过此刻他已经适当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有的时候,最郁闷人的是,有些人总能够找到合适的出气筒,但是这个出气筒却肯定不是该去出气的地方。比如李自成,他被饶安如此羞辱了一番之后,没有想到立刻提调人马去和饶安拼命,却吩咐人,把牛金星叫来。
牛金星战战兢兢的跟着传令兵进了李自成的大帐,李闯王看了一下自己的大丞相,一脸狰狞的说:“牛丞相,你带三万精兵去攻城,如何会落得这个境地。真是有辱大顺军威!”。
在进来之前,牛金星就防备着有这一问,他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无非就是让闯王骂一顿出出气嘛,毕竟我手下还有小两万的嫡系士兵,你再怎么样,还能真的把我给砍了?开什么玩笑。
所以,虽然他比较忐忑,但是也并没有太在意许多,就一个中心,闯王不会把我怎么样,两个基本点。一是我认怂,二是我还是认怂。好赖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牛丞相承认自己指挥不力,各种不力,但是他也不再说别的,他认为赏功罚过那是闯王的事,自己不应该多说别的。李自成吼了半天,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牛金星除了是是是,什么也不说。
自己好像是对着一块石头在训话,十分的没有意思。既然这样的话,那也就没有什么劲了。李闯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牛丞相,你且退下吧,我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下去好好休息,我还会有恩旨给你。”
做臣子的,就怕这句话,朕还有恩旨。那意思就是,这事还没完。回去以后,牛金星是越想越怕。和弟弟牛银星商量,闯王似乎已经对我有了什么戒心了。我该如何是好。
牛银星是个脑子不怎么会转弯的,他说,“大哥何必这么着急,闯王对得起我们,我们就为他卖命,闯王若是对不起我们,我们就不跟他干了也就是了。”
这话说的很是直截了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