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由他这样的哭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所以多尔衮一把把他搀扶了起来。问道:“豪格,先不忙哭,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了,再哭也不迟。”
豪格这才看着两个叔叔,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皇阿玛,驾崩了!”,经常看古装戏,尤其是辫子戏的人,应该不会对这个词感到陌生。驾崩呢,就是死了。
这句话出来,几个人都惊讶不已,皇太极的身体一向是不错的。应该说,作为游牧民族,满洲人整体的身体素质都不错,毕竟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纵横驰骋,要比那些在书房里每天和书本打交道的明朝士大夫要好很多。
为什么皇太极竟会突然猝死呢,这里面肯定是有诈的。想到这里的时候,多尔衮发出了一阵狞笑,笑得全身乱颤,:“什么,皇太极竟然死了,他死的好,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当皇帝,这是自取灭亡!”。
话说的相当的尖酸刻薄,而且不好听,这事也难怪的,如果有谁死了爹,别人在旁边说风凉话,说那个谁啊,你爹早就该死,这次死也是死的太早了,我估计不管这话是谁说的。肯定先得扑上去玩命。
但是豪格没有,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好脾气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了。这相当的不容易啊,不信有人这样跟你说话你试试,你不上去砍他才怪呢。豪格没有,他只是擦拭了一下眼泪,略作平静后说道:“十四叔,或许皇阿玛有什么开罪你之处,豪格在这里跟您告罪了。如今死者为大,请十四叔不要再说了。豪格任凭处置。”
多铎说,:“谁敢处置你呢,你是皇长子,早就封为了亲王,还是正黄旗的旗主。现在你的父亲去世了,你就是光明正大的继承人了。哦哦,现在我不能叫你豪格了,你是大清的皇上了吧,你准备取一个什么年号呢。”
现在豪格也不是只顾痛哭了,两位叔叔的语言也让他冷静了下来,很显然的是,他的这两位亲叔叔并不欢迎他,对于他说的父亲的丧事并不悲伤,而且看起来,压根就不信有这么一档子事。
他止住了悲声,淡定的说道,:“十四叔和十五叔既然这样绝情,那么侄儿此来,也算是自投罗网了,就没有打算还能够活着走,一切就听凭两位叔叔处置吧。豪格一死,只愿两位叔叔能够善待两黄旗降卒,再不要自相残杀了。”
本来前面的话让多铎已经有点心软了,最后一句却又勾起来了心火,多铎咬牙切齿的说:“豪格,开始要自相残杀的,并不是我和你十四叔。你父亲,也就是我们的那位好四哥,执意削藩,要借助大明的力量消耗我们,由他坐收渔翁之利。这天底下,岂有这样的美事。我第一次伐山海关,遇刺险些身死,这事,你这毛头小子,可否知道?”。
豪格点点头,说:“知道,听鳌拜提起过,恕侄儿多一句嘴,那位敢于孤身进入大营对您行刺的明军,也是一位好汉。我是敬佩他的!”
没想到豪格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多铎觉得他还算是诚实,问道,:“那你想不想见见这位好汉呢?”。豪格回答,:“我是满人,但是我敬重英雄,如果有缘,愿意一见!”。
多尔衮冲着饶安一指说,:“刺杀你十五叔的,就是他,大明山海关参议道,饶安。”
其实豪格早就听说过了饶安这个名字了,而且关于饶安和他的白龙分队,在清军的内部,也都传的神乎其神了。因为饶安刚刚进入盛京城的时候,就来了一次对刑部衙门的袭击,那一次,几乎是干掉了所以刑部守卫部队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当然,对于清军,还没有对特种部队形成一种概念,但是他们知道,这是一支很可怕的小部队,足以能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小部队,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很可怕的指挥官。在接到镶白旗报告说饶安已经被汉军指挥官赵耀斩杀的时候。当时有很多人都是庆幸的。
可惜的是,被斩杀的那个人,是赵耀。而白龙分队,就像一支幽灵部队一样,从此存在于清军部队里,准备着随时给清军以致命的打击。
似乎一切都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情,眼前站定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凶神恶煞的饶安吗,看着一点都不像呢。这个人,如果粗看之下,像是一介书生。
而且,豪格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真正的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愣住了。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两位叔叔会造反,会准备投奔明军。一定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很可能就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的。
看着豪格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饶安先是拱拱手说,:“肃亲王请了!”。豪格这才下意识的点点头,说:“你就是饶安兄,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英雄。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大清所用。我无话可说。”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基本又断层了,快要找不到聊下去的话题了。于是多铎说,:“豪格,你说四哥驾崩了,是怎么回事。”多铎还是给了面子,没有再直呼皇太极的名字,而是破天荒的叫了一声四哥。而且用了驾崩二字。证明承认了皇太极的皇帝地位。
刚刚下去的悲伤情绪在一瞬间又都上来了,豪格又要哭,被多尔衮制止了,告诉他,不着急哭,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说。豪格这才哽咽着说,:“城门的守卫部队两万人阵亡,大清的元气已伤。虽然明军暂时退去了,不知道何时还会对我们发起攻击。现在城中可以作战的部队已经不足两万人了。”
他抹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而且十四叔和十五叔还在城内,养精蓄锐已久,这个时候如果发动攻击的话,两黄旗的剩余部队是无法抵挡的。所以皇阿玛告诉我,不要再做对抗。让我把两黄旗部队交给十四叔和十五叔,把我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交给两位叔叔,说两位叔叔是不会负我的!阿玛,已经自尽了。”
说着,他又要开哭。对于这段还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的讲述,多尔衮和多铎都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现在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豪格已经实实在在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如果他们想要干掉豪格的话,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交换着眼神,最终他们选择相信豪格的话,因为现在胜负还没有完全分出来,而相对于两白旗的剩余部队来说,两黄旗在兵力上还占据了人数的优势。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要使用什么计策,皇太极也是完全没有必要拿着自己最心爱的长子来开玩笑的。
所以,综合考虑之后,他们有必要相信,豪格没有撒谎,那么接下来就得按照皇太极已经死亡这个事情来思考下去了。多铎说,“我们已经决心投奔大明,你知道吗?”。
豪格点头说,:“我知道,父皇生前说,让我一切都以十四叔和十五叔的话是从,豪格不敢违命。”多尔衮又问:“你能保证你手下的将士们也都能够完全听从调用,不会闹事吗!”。
对于这位十四叔的顾虑,其实也是豪格的顾虑。他真的不能保证手底下的士兵都能够乖乖的听招呼,毕竟这些兵都是两黄旗的亲贵子弟,都是最有面子的人。很多军官还是功勋世家。他们看不起明军,把明朝人叫做蛮子。
就算是当年一位比较牛的辽东经略熊庭弼,把努尔哈赤老先生都给气的不要不要的,战斗实力超强那种,也没办法摆脱这个绰号。在清军的内部,虽然恨熊庭弼恨得牙根疼,但是拿他毫无办法。所以就在口头上宣泄了一番,给熊大人起了个外号叫熊蛮子。
所以说,怎么约束这些兵是个大问题,豪格现在虽然也是正黄旗的旗主,是皇长子,是亲王,但是他对于能不能说话好使,自己也是很犹豫的。于是他告诉多尔衮和多铎说,:“实话实说,侄儿并不能保证麾下的将士们都能俯首听命。但是侄儿可以保证的是,如果有任何人不遵约束,我亲自将其斩杀,把首级送到两位叔叔帐中。”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相当的到位了,多尔衮和多铎都不能再说什么,也不能在要豪格做什么保证。这时候饶安问,:“请问肃亲王,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呢。”
豪格说,:“我就留在这里做人质。一切还听从两位叔叔的安排。”饶安笑道,:“这倒也不必。俗话说,唯送死者以当大事,你父亲刚刚去世,你热孝在身,让你在此逗留也不是正理。你可以去料理丧事,顺便处理你两黄旗的旗务,三日之后,率部归顺如何。”
说着饶安看了看多铎和多尔衮,两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