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理会捕快,我找到王七,让他带我去林府。
王七现在才是吓破了胆同时,他也有意无意地察觉到了我与平时的不同,倒是变的还算信服我。
“大人,这都卯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宵禁了,您还是明天再去吧。”王七难办地看着我,面上依旧带了惊恐。
这郧县的宵禁是在晚上六点,我看着外面已然要渐渐沉下的天色,点头:“行,明天再去。”
捕快们卯时下班,我看了看时间,道:“那你先回去吧。”
王七连忙点头:“好好好,好的,那小的先走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逃开。
我看着他,面上并无什么神色,过来一整天,我没有吃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这幻境里的东西可不可以吃。
找了家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肚子有饱的感觉,味道居然也还不错。
赶在宵禁之前回了县太爷府。
县太爷是有两栋宅子的,一个是办公的地方,也就是县衙,另一个,则是县太爷府。
县衙修葺的很恢宏大气,金碧辉煌,县太爷府就更甚了,府里每一处都极讲究,用的东西也是上等珍品。
完全不像一个县令居住的私宅。
然而,这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住,还有师爷。
我住东院,他住西院,但是他握了这府里大半的权。我已经发现了,那个师爷,就是把县太爷当傀儡一样养着。
临到宵禁,我听见府门守门的家丁说:“老爷,您回来啦!”
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心里思索着这师爷与那林府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当然不会以为他过去只是单纯的消遣。
看来,明天是要对王七好好盘问盘问。
夜渐渐深了,我上一个夜晚还是月朗风清的,今夜却是月黑风高,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我躺在床上,闭了眼,身下不知什么木材的床榻正散发着淡香,迷迷糊糊中,我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阵夜风吹醒的,明明门窗关的严实,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一阵凉风,吹过来森森发冷。
我睁开了眼,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但凭感觉,我觉得我床榻前站了一个人。
他站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半眯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我醒了。
有一些鬼怪,你睡着可能会相安无事,可一旦你醒了,反而一切倒不好办了。
我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睡熟了,心里却不敢放下警惕。
就这么僵持了几个小时,我全身已经发麻了,才感觉床边那人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身体,这会天已经见渐渐破晓,有早起的晨光丝丝泄泄地露进来。
我感觉,床榻上有什么要掉下来了,于是我赶忙一个翻滚,滚到了地上。
站起身,借着暗淡的晨光,我看见了站在我床边的那个东西。
是个人形,长发垂在脸前,盖住整张脸,一袭白衣衣衫褴褛破破烂烂,上面有很多爪痕,再往下,一条裤管里空空荡荡,已然没了腿。
夏瘸子。
我惊异地看着他,他却转身,再次朝我袭来。
他转身的那一刻,头发被惯性带起,露出半张脸,正好对着窗户,我看见了。
那已经不能用一张脸来形容了,全脸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有些残肉挂在那里,看起来骇人恐怖。
他又朝着我袭来,我立马扔了个符过去,居然把他定住了。
没想到符咒竟是管用?
我看着他,沉声:“夏瘸子,你不去找那林家少爷报仇,找我作何!”
然而眼前这人好像没有反应一样,被定住便是被定住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夏瘸子的尸体不见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鬼魂还是尸体,我需要做进一步的验证。
想着,也顾不得恶心或是其他什么,摸上来他散乱的头发。他的头发很粗糙,干枯,很躁,但碰上去,有真实的触感。
这就是夏瘸子丢失的那副躯体。
既然他人已经死了,灵魂与躯体应该分离了,既然躯体在这,灵魂呢?
这些事暂时还不知道,我只能定着这个东西,但定身符的效果只有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便会自动解开。
于是我皱皱眉,伸手从包里掏出那根缚灵绳,一圈一圈把这东西给捆了。
这具尸体应该已经没了灵魂,只是为何会行动,却是不解之谜,或许,这里有人修邪术,会驱动僵尸。
既然尸体已经找到了,那便多颂几遍佛经入土为安。
把尸体捆着,他一直在挣扎却也无可奈何,等到了天亮,太阳暖洋洋地出来了,我把尸体带去了县衙。
只是没想到,我刚把尸体牵出房门,一触到太阳,他便缓缓变成了一滩粉末。
我看着这突然的剧变,傻了眼,而那没了意识的尸体,在照射到阳光的那一刻,竟罕见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
只是这笑,配上那张脸也是恐怖至极。
接着,不一会,我便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了一滩粉末。
那根金色的绳子就静静地躺在一团粉末上面,还保持着缠绕的姿势。
我一阵无言,又去找了个坛子,把粉末装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夏瘸子的骨灰了。
他倒是个可怜人,死的凄惨,我终有不忍。
收了粉末,我缓步走去了县衙,到了县衙,那里围了一大堆的人,竟像是示威抗议一样。
“县太爷只会压榨我们,如今这个地步,他若再无行动,我们都会被夏瘸子索命的!”
“就是,如果他不能保护我们的话,那我们只能换人了!”
一干人倒是群起激奋,我看着那架势,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悄悄溜进去,找到王七叫她带我去林府。
我们从小门走的,一路疾行,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林府门口。
林府是郧县最大的豪绅,可此刻却是府门紧闭,门可罗雀,半天不见一个人的。
我皱眉看着这这间浩大的宅院,王七似是知道我心里所想一样,道:“大人,这林府接二连三死了人,已经自顾不暇了,现在根本没人与他家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