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章
……刚刚说什么？
时安呆滞地站原地, 茫然地注视着眼前近咫尺人类。
花了足足秒，才终于反应过来。
灼眼红从白皙脸颊洇开，几乎要从深处纤细血管中释放出够将整张面皮烧灼开来热度, 烫热而鲜艳, 疯狂地蔓延开来。
刹那间, 刚才被自己主动刻意遗忘画面仿佛失去控制一样一股脑地涌了回来。
时安大脑轰然炸开，仿佛所有铰链一朝失灵。
穆珩唇畔笑意加深。
嘴唇很薄，唇线锋利, 颜色极浅, 有种近似冰雪般冷淡色泽。
男人俯下身, 将那张吐出罪恶言语嘴唇贴时安耳边：
“我有种预感, 你会喜欢。”
“……？！”
时安这才如梦初醒, 面红似火，惊惶地瞪圆双眼, 受惊般猛地跳，跌跌撞撞地后退数步：
“你……你……我……”
正这时, 穆珩通讯器突然响了。
那刺耳而尖锐铃声仿佛尖刀般捅入眼前暧昧到近乎粘稠空气中，将眼下氛围割裂破坏。
穆珩懂得见好就收道理。
颇为遗憾地停下脚步，收回视线, 不再迫近。
通讯器显示名字让微微蹙眉。
穆珩接通讯器。
话筒保音度做很好，倘若是普通人类，根本听不到通讯器对面半字。
但是时安不是普通人类。
虽然曾经勉强算是, 但是吸收了龙蜕深渊之眼中魔力之后，无论是视力，听觉，还是魔力感知敏感程度都得到了极大改善，逐渐地向着自己原身靠近。
虽然脑袋现乱成了浆糊, 但是时安还是从那细微声音中捕捉到了几熟悉关键词。
“……时瑞……”
“……跟踪……发现……”
时安眨眨眼，从自己混沌思绪中扯出一点清醒神智，脸热度也稍稍降低些许。
向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只见穆珩浅浅地“嗯”了一声，然后掐断了通讯器。
看向时安，道别道：
“是管理局事务，恐怕需要我去一趟。”
时安走神之时，穆珩前一步，指腹托少年白皙下巴，薄唇轻巧地唇际落下一吻：“你知道我号码。”
时安：“？！”
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就松开了，优雅而迅速地抽身退后。
注视着对方背影消失视线范围内，时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缓慢地眨了下眼，刚才对话再次清晰地跃入脑海。
热度刚刚降低脸再次变得滚烫灼热。
“……”
无，无耻！
人类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时安气说不出话。
泄愤地擦着唇角。
但是无论多用力，那轻柔而灼烫触感就像是烙了一片皮肤似，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
“……”
时安开始生闷气。
正这时，窗户从外面推开一道缝隙，黑烟裹着其两只魔物飘了进来。
只要穆珩场，们就不敢接近，只远远地躲屋子外，一直到看着穆珩车驶离车道，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眼珠子此刻早已从黑烟口中得知了时安可面临危机。
一健步冲了过来，瞪圆自己黑红色大眼珠子，焦急地问道：“大，大人，您发情期应该没有发作吧？”
时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猫一样蹦了来：
“没有！！”
其三只魔物被如此激烈反应吓了一跳。
黑烟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只要没有发作就好。
时安想了想，犹豫地用声问道：“次那种药剂，你还重新配一次吗？”
黑烟：“可以是可以……”
时安双眼亮了来。
“但是……恐怕没用。”
时安：“……”
沉默两秒，缓缓道：“什么？”
“这种药剂只第一次有效，然后您身体就会适应药性。”黑烟说话声音越来越：“所以即使调配出来，估计也没有用，”
时安：“……”
神情变得灰暗来。
这时候，眼珠子似乎发觉了盲点，把自己眼珠瞪越发大了：“大人，您问这问题，难道……”
时安斩钉截铁：“没有！”
但是眼珠子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恍惚地说道：“那你那人类刚刚房间里……”
时安声音更大了：“没有！！！”
恶狠狠地盯着眼前魔物：“你再乱猜我就吃了你！”
眼珠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心里泪流成河。
不是为被威胁。
而是……眼看那卑劣无耻人类就要得逞了啊！！
时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怒火。
这才静下心来，开始认真思考。
……时瑞？
时瑞为什么会被叫到管理局呢？穆珩会有什么关系呢？
正这时，突然微微一怔。
时安这时想了来，那次时家主宅昏迷时，时瑞偷偷放自己房间内黑色矿石。
当时时安没有多想，毕竟这种矿石虽然大陆算得稀有，但是绝不算贵重。
可这次，联系到力者院内被人工开启深渊裂缝，以及那群奇奇怪怪人类想要“让恢复实力毁灭大陆”疯言疯语，时安现不得不开始怀疑来……
难道说，时瑞那群偷走财宝人有联系？
想到自己被偷走，被随意滥用浪费财宝，时安感到一股强烈愤怒开始心底里升腾，压制过了所有情绪。
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走，我们出门一趟。”
“诶？现吗，？”
魔虫一愣，疑惑地问道：“去哪里啊？”
时安缓慢露出一无害微笑：
“找人算账。”
被第二次叫到管理局时，时瑞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着眼前皮肤浅棕，眼眸犀利温瑶，时瑞深吸一口气，对方开口说话之前，率先从自己口袋中将漆黑通讯器掏出，放了桌面。
这下，轮到温瑶微微一愣了。
紧接着，时瑞神情凄惶地为温瑶讲述了自己“经历”。
讲述中，成了被诱欺瞒欺骗可怜牺牲品，对方以无边荣光利益来诱惑，一点点地将引入歧途，让以为对方是心怀善意救世主，被蒙蔽情况下将自己进入校通行证交出，并且告知了对方力者院内部管理漏洞。
但是，看到深渊裂缝出现，听到校长身死之后，时瑞这才终于清醒过来。
后悔无比，但是恐惧，不仅恐惧于自己行为，更担心自己家人安全。
可天人交战许久之后，善良一面终于战胜了懦弱本。
最后最后，时瑞还是决心站出来，做正确事。
于是，才来到管理局中，将这件事盘托出。
到最后，时瑞一边落泪一边说道：“我愿意为我行为付出一切价，但是……但是，求求您，帮帮我，不要让那群人伤害到我家人，我从都没有感受过亲情滋味，现们就是我一切……”
温瑶垂下眼，久久没有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拿桌通讯器，说道：“这里着。”
时瑞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温瑶转身离开询问室。
门外，银发蓝眸男人站巨大单面镜前，一双冷若寒冰眼眸微眯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询问室内时瑞。
温瑶：“长官，您觉得呢？”
穆珩收回视线，淡淡道：“没有说实话。”
至少不完全是实话。
“那……”
温瑶试探性地开口。
穆珩：“先不动。”
看向温瑶手中黑色通讯器，道：“把送到卓浮那里，让看看不想办法找到线索或者是定位。”
温瑶：“是！”
时瑞被放离了管理局。
虽然脸仍然悲伤而沉重，但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放松。
从对其人情绪态度都敏感，那天被温瑶询问过之后，时瑞立刻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搞砸了。
一旦被怀疑，将人放进力者院事可就瞒不久了。
时瑞一开始本来还寄希望于那边那群人够捞一把，但是很显然，那边那神秘势力并不这样想。
于是，思来想去许久之后，时瑞终于下定了决心。
与其被人当做弃子，不如来主动配合，先把自己身疑点降低。
虽然这招很险，但是如果真够做好话，说不定够全身而退。
现看来，还是很明智。
望着眼前渐沉暮色，时瑞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次感受到了难得轻松。
由于力者院出现事故，至今院尚未开，所以生们暂时都回到了自己家中居住，而时瑞也回到了时家主宅居住。
到时瑞回到家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走进屋子，但是管家女仆却没有来迎接。
时瑞皱了皱眉，神情微沉。
由于从被人忽视鄙夷经历，这方面外敏感，这群仆人怠慢让感到不悦。
不过，毕竟刚刚从管理局回来，现应该低调行事，而不让一些奇怪风言风语搅乱自己计划。
时瑞闭了闭眼，将心底升暗火压了下去。
向着楼自己房间走去。
走廊很长，脚下地毯厚重绵软，够吸收掉所有脚步声。
时瑞感到一种巨大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
今天一整天让精神紧绷，急需睡眠休息。
推开门，下意识地想伸手打开灯。
但是，不明原，一种难以形容毛骨悚然感袭来，将脚钉了原地。
前方黑暗混沌而模糊，隐约暮透过窗户落了进来。
“怎么？什么吗？”
一熟悉，平声音耳边响。
时瑞被吓得一怔，几乎下意识叫出声来。
下一秒，一条手臂从背后伸了过来，轻巧地越过时瑞僵硬身体。
“啪嗒。”
顶灯亮了。
柔温暖灯光洒下，将整房间照亮。
只见少年越过时瑞身侧，自然而然地迈步向着房间内走去。
是时安。
明亮灯光落发顶，为头发双眼镀了一层蜜糖般浅棕，显得柔软而平静，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本来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见到已死人出现了自己面前，时瑞顿时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勉强镇定下来，露出一略带僵硬微笑，干巴巴地说道：
“时，时安，是你啊。”
“太好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听到你消息，我父亲都很担心，谢天谢地你没有出事……”
时安：“出事？”
想了想，似乎这才意识到时瑞指是什么，一时恍然：“哦，你说是院里时候。”
时瑞感到喉头有些干涩。
只见时安房间里环视一圈，然后毫不见外地床坐下，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没有出事。”
虽然眼前少年看去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一种强烈不祥感还是袭来，涌了时瑞心头，令本地感到抗拒烦躁。
时瑞让自己强硬来：
“既然你回家了，是不是应该去父亲打招呼？”
“我打过了。”
时安抬眼，唇边溢出一点若有若无笑意：“睡觉。”
毛骨悚然恐惧感如同冰冷蛇类攀时瑞脊背。
即使心里多少次一遍遍地劝说自己，时安不知道自己计划，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只是一没有天赋力量系，即使真打来也不会落下风……
但是这些理由却显得如此苍白，令时瑞感到前所未有恐慌。
“那，那你现，是想干什么？”时瑞听到自己用强撑，虚弱声音问道。
时安：“也没什么。”
“只是想问你几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而已。”笑着说。
只见眼前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漆黑石块，时瑞戴着手套才敢触碰东西，但是却如此轻易而举地被对方握了手中，毫无障碍地紧贴着掌心皮肤。
时瑞瞳孔骤然紧缩。
随意地丢了桌，发出轻轻一声响。
自己不是早就应该把这块石头从时安房间里，怎么，怎么会这里……？
时瑞感到冷汗从自己后背渗出，一点点地打湿了衣服。
“这，这是什么？”强作镇定地问道。
时瑞打定主意，无论时安接下来说什么，都一口咬死绝不认账，这件事情……时安不可有证据！永远不可证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时安：“把这东西给你那群人，们哪？”
时瑞脸带着苍白微笑，强忍着向后退去冲动，说道：
“时安，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眼前少年轻轻蹙眉头：
“有时候，你们人类真很麻烦，明明非常简单就解决事情，总会你们这里弄得非常复杂。”
时安叹了口气：
“真是浪费时间。”
只可惜，黑烟够制造植入错觉与幻象，但却无法读取人类过于久远记忆想法。
要不然也不需要如此麻烦来亲自询问了。
“……”
呆滞数秒之后，时瑞感到自己大脑卡住了，花了几秒才捕捉到对方话语中关键词——
……你们人类？
什，什么意思？
呆立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地注视着眼前少年，耳畔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嘈杂声响：“你……你……”
只见时安站身来。
脚步声很轻，像是猫一般优雅而柔，双眼仿佛燃烧般明亮。
眼底有一种时瑞读不懂，但却本地感到恐惧东西。
时瑞喉结下动了动，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但是重重地撞了身后门板，发出沉闷而空洞一声响。
少年一步之遥位置站定。
面容白皙无害，吐出温话语：“既然如此，我就你直说了吧。”
“我知道那块石头是有人给你，我现需要知道们所有信息，你们联络方式，或者是任何通讯地址。
不要撒谎，不然我会知道。”
时瑞冷汗涔涔，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真不知——”
“啧。”
少年轻轻地一咂舌。
莫名，一股强大力量降临，死死地扼住了时瑞喉咙，令半音节都无法再发出来。
“不要我说话时候打断我。”
“……！！！”
时瑞惊恐地瞪大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说出一字时，露出了难以置信惊慌神色。
时安说道：“你可以选择轻松路，那就是一五一地告诉我。”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少年微微倾身。
眼珠是极其沉郁黑色，一点黑暗火焰瞳孔深处静静燃烧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怜悯，没有仇恨，没有愤怒。
就像是注视着尘埃或死物一般，淡没有任何情绪。
时安对视瞬间，时瑞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彻底恐慌。
那双眼眸深处有种极其古老，近乎非人邪恶，强大而骇人，仿佛够瞬间让血液凝结。
仿佛穿透了时间空间，早于人类人类已知历史，从大陆尚沉睡黑暗年岁望了过来。
“而我会你嘴里挖出来。”
时安微笑道。
时瑞感受到无尽压力狠狠地当头砸下，身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嚎叫。
冰冷汗珠从前额淌下，滴落地。
浑身抖如筛糠，仿佛要当场昏倒。
“我知道你现还不是非常相信我。”
时瑞疯狂摇头。
时安笑了下：“你看，我说没错吧。”
下一秒，指尖腾一簇金红色烈焰。
虽然房间里已经明亮，但是火焰出现瞬间，周遭却仿佛瞬间一暗。
“让我想想，你那朋友，叫什么来着……”
时安沉思了几秒：“对了，段华是吗？”
时瑞双眼猛然瞪大，似乎不明白时安为什么会这时候提到这名字。
“撑了四天才开始像我求饶。”时安笑着说。
眼底倒映着闪烁火光：
“你撑多久呢？”
时瑞疯狂地摇着头。嘴巴开合，但是发不出一丝一毫声音，瞳孔惊恐下缩成了针尖一点大，冷汗如雨下。
时安：“当然啦，毕竟我赶时间，所以为了平见——”
指尖火焰颜色缓缓加深，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恐怖紫罗兰色。
时安脸笑容仍然纯善：
“那就四倍，如何？”
火焰飘向时瑞身体，瞬间没入了对方肌肤。
眼珠陡然瞪大，血丝眼白狰狞地蔓延，身体失去重心栽倒地，躺地面疯狂抽搐，白沫涎水从大张嘴角淌下，但是却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时安面色平迈过对方身体，走出了房间。
慢悠悠地偌大别墅内逛了一圈，来到厨房，愉快而舒适地享受了一顿丰盛晚餐，然后才重新迈步向着楼时瑞房间走去。
时瑞面前蹲了下来，微笑着轻声细语道：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正这时，时安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指尖对方身体轻轻一勾。
一条漆黑，被烈火灼烧虫被拽了出来，时安手指间扭动尖叫着。
魔虫发出一声惊呼：“这……这是！”
时安看了过去。
“这是一种魔物其中一傀儡□□，唔，我类似，但是不完全一样，傀儡虫不制造出伤害，但是却够激化出一人心中恶意。”
“当然了，不制造恶意，只让变得清晰而强大而已。”
魔虫振翅飞了过来，细细地端详着，露出若有所思神情：“居然长到这么大……这人类身应该已经待了超过一年了。”
时安问：“你根据这，追踪道母虫位置吗？”
魔虫闭眼，感受了一下：
“应该可以，两者之间相连线很清晰。”
时安：“很好。”
将那条傀儡虫丢给魔虫，然后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时瑞抽搐着脸颊，微笑道：
“谢谢你配合。”
时瑞面容扭曲，脸像是被糊了一层苍白融化蜡质。
惊恐地瞪大眼，注视着眼前魔鬼般少年。
时安指尖再次腾一簇火苗。
火焰可以让一人类处于被掌控位置，但是同样也会对方身留下魔力印记。
这也是为什么，时瑞时则淳那么讨人厌，但是还是一直没有向们动手。
那段华什么还好，但是这两人类距离实是太近了，倘若被任何人或者是仪器发现端倪，身份必然会暴露。
但是，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到了必须要这么做这一步。
“既然如此，我们就达成共识了。”
时安眯双眼，将一簇火苗按入对方手腕，短促地笑了一声：
“今天发生是我们秘密。”
时瑞手腕出现了一火焰形状痕迹，似乎还缓慢地燃烧着，仿佛活物，释放出一种强烈不祥气息。
“你是不会说出去，是吗？”
时安轻声问。
时瑞泪眼模糊，疯狂点头。
“很好。”时安站身来，转身向外走去。
还没有走出几步，一饱含恐惧，颤抖而虚弱声音背后响：
“……你，你，你想干什么？”
时安步伐微顿，扭回头，看向时瑞。
少年声音清澈而温，轻飘飘地答道：
“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