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丽丽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不过有时我到她家与曹家文做游戏或给曹家文讲课时,她不再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而是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们。
有时,我或小家文问她话时,她也会答上几个简单的字,如‘嗯、啊、是、不’之类的。看得出她有很深的心事,而这种心事由于埋得太久,她根本不愿意说出来,何况对我这么一个陌生人。
我曾经问过曹阳杨丽丽的病因,可曹阳并没有直接告诉我,只是说杨丽丽家发生过事情,从那以后她渐渐就成这样了。
会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曹阳是官场之人,说话做事都不太直白,他不想说的,我也不想多问。
我只能继续我以前的方式,通过小家文来影响着杨丽丽,虽然这样效果慢,但一样会对她产生触动,她现在能坐在客厅里听我们说话就是很好的证明。
我跟曹阳建议,要他周末带着杨丽丽和家文一起出去玩玩,可曹阳说自己太忙了,而且杨丽丽也不愿意外出。没办法,我自作主张,要家文求他妈妈带着他出去秋游,当然我得跟着,我的理由是要小家文去接触自然界,然后回来写一篇作文。
令我惊奇的是,杨丽丽同意了。
我们打的去了郊区的邻江湖,在那里我们一会欣赏风景,一会做着游戏,一会又去玩各种各样的游乐器械,杨丽丽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跟着我们。
我没有刻意的去与她说话,虽然她现在不排斥我,但对于抑郁病人,我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接受我。
欣赏完美景的我们和玩疯了的家文一起坐在湖边的大石上,而小孩子对水的天生的喜好,让他一人跑到了湖边开始掬水玩儿,在我正准备提醒他小心时,‘扑通’一声,家文掉进了湖里。
“啊……”杨丽丽惊叫起来,而我已快速的向湖边奔去。
“家文,家文……”杨丽丽后面哭喊着,也跑了过来。
来不及脱去身上的衣服,我一下子跳进了湖里,向家文落水的地方游去。
“家文,家文,妈妈来了,”在我刚刚抓着家文衣服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扑通一声落水声。
杨丽丽也跳了下来。
可问题是,她根本不会游泳,在岸上抱着一定要救出儿子心思的杨丽丽甫一入水,立即慌了,水下永远踩不到底的感觉让她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开始在水里扑腾。
拉着家文的衣服,我必须尽快将家文拖上岸,然后再施求杨丽丽。否则,他们娘儿俩谁出问题,我都难逃其咎,毕竟是我要带他们出来的。
就在这时,岸边跑过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跟我一样,连衣服都没脱就跳进了湖里,一把抓起杨丽丽的衣服,然后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腋下,采用仰泳的姿势将她拖到了岸边。
“家文,家文,你怎么样了?”被救上岸的杨丽丽没有顾及自己差点也被淹死,而是一把抱着儿子,急连的问孩子。
本来家文一直在哭着,可看到杨丽丽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反而转过来劝杨丽丽,“妈妈,别哭,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家文,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照看好你,都是妈妈不好……”惊魂未定的杨丽丽紧紧地搂着家文,哭着道。
这是我听到的杨丽丽说话最多的一次。
“谢谢你,”此时,我才想起应该跟救人的那名男子道声谢。
“别客气,救人于水火是我们应该做的事,”男子说,“您以后可得小心照看好您的儿子,这样很危险,”
“谢谢,谢谢,”我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分辩,毕竟杨丽丽母子俩还在哭成一团,虽然现在天还不是太冷,但毕竟是秋天了,我得赶紧带他们回去换衣服。
“不用谢,”男人说着,转身离去。
“哎,能留个电话么?”我向着远去的男子叫道,我的意思是等我将这事处理完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不用了……”男人头也没回的向我挥挥手,走了。
都说现在人心不古,可天下还是好人多啊,我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这个男人见义勇为,做了好事后连个名都不肯留,不正是这样的人物么?唉,真可惜,连人家叫什么都没问出来。
此时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见到这个男人,而且还会与他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而这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计划当中,当然这是后话。
“嫂子,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转向杨丽丽,按曹阳的要求,我一直叫他曹哥,叫杨丽丽嫂子,他说这样可以拉近我与杨丽丽的距离,也有利于我开导她。
“郝老师,谢谢你救了家文,”杨丽丽道。
看着杨丽丽向我道谢,我心里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当然不是因为她感谢我,而是因为她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抑郁症病人一般都是不愿意开口与人交流,特别是陌生人,一旦她开口与你交流,说明在她的心里已经对你表示认可,那么以后她就会将你当成朋友或知心人,这样于我对她的开导大有好处。
“没事,嫂子,今天这错在我,我不该带家文到湖边玩的,”我说,此时我要尽量的多与杨丽丽说话,只要今天我们话说得越多,未来我与她的交流才能越顺畅。
“不,是我不好,孩子在家里闷得太久了,”杨丽丽道。
“这倒也是,孩子喜好自然,这是很正常的事,嫂子,要是以后你想带家文出来玩,曹哥又没空的话,你可以叫我,我陪你们,”我说。
“谢谢你了,”杨丽丽说着,又去看家文,显然是准备结束我们的谈话,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兴奋,因为她终于肯跟我交流了。
“郝老师,你真的说话算数?”此时,小家文已经从落水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孩子嘛,都喜欢玩儿,每天被闷在家里都有了自闭症,这样难得与大自然亲近的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如果你以后还肯带我出来玩儿,我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玩水了,”
“嗯,家文最懂事了,今天也是老师照顾的不周,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安慰着家文。
“妈妈,下次你还和郝老师一起带我出来玩,好么?”家文扭头问杨丽丽。
杨丽丽没有回答,而将家文身上的衣服一团团的攥起来,拧上面的水。
“嫂子,我们走吧,别冻感冒了,”说着,我向湖边的马路走去,并拦了一辆出租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