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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我行,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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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秋玲醒了,在她昏迷三天之后。

得到这个消息,代总指挥长买了花赶到医院去探望她。

病房里很安静,任秋玲在静静的看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代总指挥长非常熟悉,是一张天都碎尸案受害者的照片。照片应该拍摄于影楼,十九岁的樊卫红略显拘谨的站在布景前,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头。

代总指挥长眼睛有些发热,说:“小任啊,你受伤这么重,那什么十天之约就不算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养伤,把你的侧写交给我吧!”

任秋玲头上还包着纱布,她平静的看着代总指挥长说:“案子我会破,请你转告沙拉娜,让她洗干净膝盖等着。”

代总指挥长帮沙拉娜说话,“小任,你跟沙拉娜之间的矛盾应该化解一下,她毕竟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任秋玲轻蔑的笑了,“沙拉娜的父亲沙展华,在易学院担任着副院长之职,要安排沙拉娜的职位轻而易举。但是,她的父亲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她放到了宾江。这么安排真的是曲线提拔吗?我看未必!她的父亲很明显的觉察到了危险,想让她离得远远的,免得受到波及。如果她能够安分一点,也许就逃过一劫了。可惜得很,她不懂得收敛。”

代总指挥长严肃起来,“你从什么地方听说这些的?”

任秋玲自信的笑了,“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顺便告诉你一点:我不欺负别人,但是别人欺负到我头上了,我也不会忍着——抱歉,我要休息了。”

离开病房后,代总指挥长打电话给一个远方的朋友,嘘寒问暖之后,他问了一句:“好久没有看到沙冠华了,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吃一顿吧!”

那个朋友说:“约他干嘛?他在酒桌上很会搞气氛,但是就会那几套,都听腻了!”又说了些不相干的话之后,代总指挥长挂断了电话,长叹一声。

“人一走,茶就凉。”这句老话说得并不对,事实上茶水凉下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先是温度降低,然后慢慢变凉。简单的说,沙展华那杯茶,温度已经降低了。

尽管如此,代总指挥长也不想立即划清与沙拉娜的界线。相反的,他想要保护沙拉娜不受一点委屈,因为他有很多做官的朋友,他不希望给别人留下一个太绝情的印象。

在上车时,秘书小任把当天的报纸递给他,而且出乎意料的向上的一面不是他喜欢看的新闻版块,而是社会娱乐版块。一个醒目的标题写着:《知名专家一妻三妾》。

这样的标题足够八卦,确实很有吸引力。

粗略的一看,讲的是一个叫顾同理的专家生活作风有问题,除了正妻之外,与其他三个女性都有暧昧关系。

代总指挥长也听说过顾同理,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专家。这个新闻一出,他连名都没了,只能等着养老了。

在文章的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代总指挥长看到了“沙拉娜”三个字,一下子明白了这则新闻的险恶用心。中国人的思维受到易经的影响,喜欢把每个人都放到一个个贴着标签的格子里。沙拉娜在这则新闻之前的标签是“年青姑娘”,但是这则新闻之后则是“小三”。

代总指挥长看到的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首先,这则新闻并没有直接攻击沙拉娜,而是攻击了更容易攻击的顾同理,在目标上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其次,这则新闻明显是一个丑闻,而中国的官员落马其实绝大多数不是因为什么反贪局的努力,而是因为丑闻。所以这则新闻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沙展华的仕途。

第三,这则新闻完全毁掉了沙拉娜的名声,在中国一个姑娘的名声有多重要,只怕是外国人不知道的。可以说,沙拉娜的一生都会受到这则新闻影响。

代总指挥长在车上拔通了任秋玲的手机:“小任啊,新闻我看了,你做得过分了啊!”

任秋玲回答说:“什么新闻?我不知道啊?”沉默了一下,她又说:“如果你看到我头上缝了十二针的伤口,也许会认为我做什么事情都不算过分了。”

代总指挥长默默的挂断了手机,就算这新闻是任秋玲策划的,她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沙拉娜一直以为任秋玲没有话语权,她真是太小看任秋玲了。

本来代总指挥长以为沙拉娜会自杀的,没想到她只是把自己关在宾馆的房间里,独自品尝那份屈辱。

几乎在一夜之间,新闻媒体突然改变了风向,本来对任秋玲一致的讨伐,现在突然改变成了一致的好评。她查过的案子被翻了出来,原来她除了办过一桩错案之外,其它的案子都查得非常漂亮。

代总指挥长明显的觉察到,这不是任秋玲能够弄出的动静,也就是说:有更高层的人在护她。

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有些人想要成绩,而任秋玲能够给他们成绩,所以他们必须给她一个良好的办案环境。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双赢模式,双方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任秋玲给出的解释只有几个字:“我行,故我在!”

我行,故我在!

入院五天之后,任秋玲就戴着一顶鸭舌帽私自出院,踏上了查案之途。为了缝合她头上的伤口,医生把她头顶的头发剃掉了很多,非常不美观,所以她必须用帽子遮掩伤口。

更重的伤在心理上,她看到街边的树、电线杆都会紧张,生怕那后面会跳出一个人来。她不再走在队伍的前列,而是走在队伍的中间

老马、黑皮、曾梦书三人把她围在当中。

这已经是十天之约的第九天了,圈定的嫌疑人还有二十六名没有见面。能不能在规定时间之前破案,只能看运气了。

他们再次来到天都仁义巷,这次要会面的是一个叫乔心惠的妇女,她是农贸公司的会计,丈夫是公路局的保卫科长韩虎。

此时是中午,乔心惠应该在家里辅导孩子做作业。

任秋玲敲响了门,一个面貌普通的妇女开了门。透过门,可以看到这个家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整洁;书架上的书都整齐排列,地板干净得可以印出人影子——和其它已经看过的二十六个家庭一样,非常符合侧写。

任秋玲板着脸,说:“我是警方特聘专家任秋玲——”她亮出了证件,“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的了吧?”

乔心惠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回头给正在做作业的女儿说了声:“女儿,我跟几个朋友出去一下,也许晚上不回来了。你告诉你爸爸,让他自己做饭吃,不要等我了。”

乔心惠十岁左右的女儿很乖巧的说了声:“哦——”并没有察觉母亲要被抓了,低头做起作业来。

所有人心里都暗喜,知道终于抓到罪犯了。

乔心惠走出来小心的关上门,低声说:“求你们了,不要给我戴手铐,街坊看见了不好。”

任秋玲再次试探说:“十二年了,你可能每天都在良心不安吧?”

乔心惠感叹说:“是啊!”她闭上眼睛,两滴泪涌了出来,“十二年了,今天终于解脱了!”

任秋玲没有给她戴手铐,而是像朋友一样挽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仁义巷。

人都已经带上车了,任秋玲刚发动车子要起步,老马想到十二年前的旧案马上就要破了,激动起来,感叹说:“唉,真没想到啊,不用证据我们也能破了这么重大的案子!”

任秋玲本来身体虚弱之极,一直在强行支撑,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曾梦书也知道因为老马的一句话,之前所有的努力很可能会付诸东流,不禁回头瞪着老马。

乔心惠也醒过神来了,说:“你们不是为了公司做假帐的事情来的吗?我是被逼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指使我干的!”

老马也明白自己搞砸了,痛恨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那句话表现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其实却给乔心惠交了个底,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我们其实没有一点证据。

乔心惠反应极快,她立即抛出一个小的罪行,掩盖了自己曾经杀过人大罪。

好在乔心惠性格懦弱,并没有撒泼大叫冤枉,情况还在控制中。

任秋玲计策之所以成功,是建立在乔心惠每天都生活担心自己的罪行暴露的恐惧中。她以为任秋玲会找上门来,一定是经过了大量周密的调查取证,最后才锁定了自己。

但是老马一句话,暴露了任秋玲手里没有证据这个事实。这也是心理学破案最弱的一环,就是缺少证据。事实上,如果真有充分的证据可以锁定乔心惠,天都碎尸案早就破了。犯罪心理学通常应用在证据不那么充分的情况下。

任秋玲对曾梦书耳语几句,然后曾梦书下车了。她让曾梦书去取一件物品,而那件物品可能会对乔心惠的认罪起到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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