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药阁算是真正的出了大事。药阁的掌舵者流沙河因为炼出的丹药不符合标准,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毒素,被弟子发现之下,死不承认。
不仅如此,还打算将对方以污蔑药阁的罪名处置。
还好危机关头鬼药师青叶子出马,才使得事情的真相没有蒙尘。
而始作俑者流沙河则是被带往了刑罚殿,按照宗法处置。
药阁之内,一座飞瀑之前。
水花在空中乱舞,天上的神阳映照在水中,反射着点点的光斑。林泽很认真地看着身前的瀑布,眸子很亮,淡定地数着水珠。
他的身侧,青叶子立着,也不言语,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根黑色鱼竿,在飞瀑下的池子里垂钓着。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青叶子伸了伸自己的腰,拉了拉鱼线,发现并没有鱼儿上钩,有些索然无味。他嘴里呻吟了两声,这才看着林泽道:“你很淡定啊。”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林泽撇撇嘴,暗道这老家伙真是古怪,明明是他自己叫到了这里,却又一言不发,就知道钓鱼。
青叶子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道:“难道你不应该向我说声谢谢吗?”
“啊?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向你道谢?”林泽一脸的无辜,摊开掌心,接住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圆滚滚的躺在他的掌心,像是一滴完美的宝石,有七彩的光华闪烁而出。
青叶子淡淡一笑,也不深究,露出一口黄牙,道:“老夫看你骨骼精奇,早在千万人之中,便一眼就相中了你。很明显,你我有缘。跟我一起学炼丹可好?”
林泽微微心惊,这老家伙看起来说的很不认真,就像是一个神棍一样,但林泽知道,这老家伙是认真的。
“这位前辈,我觉得我炼丹不比你差。”林泽摆摆手,没有答应的意思。
“靠着神造炉吗?”青叶子淡定一笑。
林泽面色蓦然变化,现在的这些老家伙们都这么厉害了吗?随便一看便能将自己看穿?
林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什么,于是脑袋微沉,眼神快速地闪烁。
“神造炉,的确是我丹道一脉的至宝。”青叶子声音忽然变得很稳重,看起来非常认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世间最厉害的是什么?”
“人心。”林泽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人心是最厉害的?”青叶子将鱼竿收了起来,抬手一划,他的身侧,出现了一个黑洞,将鱼竿吞没。
林泽将青叶子的这一手看在眼里,心中既震撼又羡慕,但表情却是不动声色,回答道:“我小时候经常在村里听老先生说书,他说人心是这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因为它有情。”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书呆子。”青叶子看着林泽评价道,旋即也不再这问题上深究,继续道,“神造炉很厉害,你在丹道之上的天赋也很厉害。以前师从何人?”
“村里人都叫他宁道人。”林泽露出回忆,眼神有些迷茫。
青叶子点点头,道:“能教出你来,看来的确是一位隐世的前辈高人,真想要和他坐而论道一番。”
青叶子说着,林泽忽然就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面有着太多的苦涩。
青叶子所有所思,露出明悟状,道:“你的底子很好,看来这位前辈交给你的绝学不少,你要是不系统地学习丹道,可真就是可惜了。我敢保证,你跟着我学个三百年,将来肯定可以成为一尊神药师!”
林泽没有说话,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五指一合,掌心的水珠立时沿着他的指缝流出:“你为什么帮我?不要告诉我是真的想要收我为徒?”
林泽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青叶子。但后者的眸光深邃如星空,林泽一眼看进去,便随着其眸子里的星域缓缓流转,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内容。
林泽和流沙河对峙的时候,看似青叶子是站在流沙河这边的。但其实他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流沙河,将他往林泽这条道上引,最终使得流沙河和林泽比试炼丹,输掉之后,有恼羞成怒,送出了自己的鲜血。
至于摄息法,林泽自然是不会的。
就在他熔炼那枚破禁丹的时候,神造炉上便有波动传来。林泽立刻感受到那是流沙河的攻击,于是将他的那道暗红色气息锁住了,这才有了之后的摄息法……
“没办法啊,有个姓青的女娃让我这个爷爷一定要照顾好他未来的夫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就要拔光我的胡子。”青叶子笑道,灼灼地目光在林泽身上上下横扫。
听到这句话,林泽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忽然就觉得这老头子的目光怪怪的,就像是……就像是在打量孙女婿一样。
林泽身子一颤,浑身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到林泽这个表情,青叶子眸子忽然一暗,旋即这抹暗色又蓦然消失,只剩下心中一句绵长的叹息:“情之一字,最是害人……”
“前辈!”林泽神情一敛,露出肃穆,“这神造炉我用了这么久,的确是感觉到了一点问题。”
青叶子闻言露出一个你继续的表情,于是林泽继续说道:“它……似乎只是在机械的制造罢了,很麻木。炼制低等级的丹药还好,但若是这丹药的品阶一上去,便会有这么一种感觉,炼出的丹药,没有灵性,如同死物。”
青叶子眸子亮了起来,看着林泽就像是看着一块待采的璞玉。
“友情,亲情,爱情……情,是这世上最毒也是最好的药。而神造炉,没有感情,机械的制造,所以它的丹,没有情,也就不可能让你登临丹道绝颠。”青叶子说道,声音不急不缓。
“虽然我也赞成有情道,但为什么无情道走不通?”林泽有些疑惑。
“经历过,你就知道了……”青叶子没有正面回答。
“我跟你学。”林泽忽然同意了。
林泽可不是想登临什么丹道绝颠,他只是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似乎只有自己在丹道之上成长到了足够强大的地步,对于宁道人,似乎才能知晓得更多。
“找个机会,一定要回到西山村去看看,总有一种感觉,这老小子没死!”林泽心中狠狠道。
青叶子不知道林泽的想法,此刻见到林泽点头答应了,显得非常高兴。
抬手一抓,掌心便多出了一只四足三耳的鼎。
此鼎,通体玄青,有莫名的如同藤蔓一般的纹路雕刻其上,栩栩如生,宛如真实。
“你的神造炉,太容易暴露,只要浸淫丹道有些时日的,都能看出来,对你太不利。所以老夫送你一个。它的名字,叫做赤桐。”青叶子把丹炉放在林泽的面前,一脸的笑意。
林泽看着他,他看着林泽。
大眼对老眼。
“我的老师,只有一个,他叫宁道人。”林泽小声说道。
青叶子摆摆手:“我也没有要你拜我为师的意思,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林泽神情庄重,像是在等到命令。
“不喜欢,就早点断……绝情一点……不要给她希望……”青叶子声音暗淡,神情非常惆怅,而语气里则还有些警告之意。
林泽默然,无法言语。
自然也不能言语。
他和青红颜老实说交集并不多,但却非常深刻。
初见是在那登云界中,她裹着一身红衣,撞进了林泽的眸子里。
立在林泽面前,说着一些很古怪的话。
之后便是在那三叶城中,从那烟雨楼内飞出的那一杯轻言酒。
她似乎对他有着别样的情绪,仿佛认识了很久一般。
然而林泽却没有丝毫记忆。
第三次。便是在煮石大会中,她和韩黎纱中了奸人的设计,差点死掉。
他对她有情吗?
当然有。
是爱情吗?
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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