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搞砸了。
源夜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稍稍有些后悔。
毕竟他可没有应付哭着的女孩子的经验。
——明明确实是想帮她出气,可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就找了其实是我自己想出气,只是我在自我满足来做借口,怎么就把她整哭了呢?
——我总不能直接说我看你长得确实很好看很对我胃口,再加上我也挺讨厌那个刻薄女人碎嘴的,就怜香惜玉一把玩个英雄救美,心中确实怀揣着在你面前出风头以吸引你的注意力这种阴暗的想法,纯的跟个小男生似的。
——这话谁能说的出口啊!
幸好彗星早已被生活折磨的坚强起来,刚才的真情流露不过是因为最近堆积的压力过大,再加上源夜那失礼的话语使厚重的心之壁产生了短暂的缝隙罢了,是纯粹的意外——至少少女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
随着理智的回归,眼泪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止住,恢复正常仪态的少女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心中就羞耻的无以复加,但却不好发作。
因为要是真的发作,那不就相当于让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打自招了吗?彗星可不想这样,尤其是还是要表露给面前这个使自己沦落至刚刚那无比失态的情形中的人。
所以她只能是努力的睁大着略微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源夜,用这无声的行为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源夜倒没有如少女心底偷偷期望着那样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只是察觉到她停止了哭泣后,松了口气而已。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吧。
“你想啊。”源夜定下心来,轻声解释道,“就算是我不做这件事,你的经纪人就会不厌恶你了吗?你的同行就会不排挤你了吗?你的粉丝就会增加吗?”
“全都 不会。”源夜一字一顿的说道,“即使我不打你的经纪人两巴掌,你的经纪人依旧会厌恶着你,你的同行依旧会排挤你,你的粉丝依旧不会增加。”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择出口恶气呢?”源夜笑着问道,“你的经纪人既然连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都会用那么难听的词汇骂你,你明明也算是个偶像诶,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你,平日里想必没有少骂你吧?这都能忍,你是抖M吗?”
“我,我才不是抖M……”彗星低下头,用难以听清的低声无力的反驳道。
——关注点居然在自己是不是抖M上吗?
源夜心想着,差点笑了出声。
“如果你不是抖M,那我扇那个刻薄女人巴掌的时候,你开心吗?”源夜认真的问道,“要说真话。”
“我……”
“我很开心”这样的话语几乎是瞬间就从彗星的胸腔里欢快的跳跃到了舌尖上,但却被少女那整齐的皓齿以无法反应的闭合速度生生截断在了体内,在“我”的短音之后,只剩下被拉长的哽咽,以及少女自己咬到舌尖时下意识发出的轻声悲鸣。
——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不要与任何人进行过深的交往,绝对不能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真心,只追求幸福的新生活就足够了,这不是我一开始就定下的规则吗?
——如果跨过这一禁忌,就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变得不幸的。
——反正除了姐姐,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再有人会抱着真诚的心对我施以援手了,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真理吗?这个家伙也是一样。
——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全部都是……骗子。
“我只要有像你这样的粉丝支持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很开心的。”少女的话语因为心底的烦躁而变得有些慌乱,“请不要和我套近乎,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闲谈上。”
彗星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的回忆着事务所培训时教授的那些套话,但讲到一半,还是无意识的使用起自己那套故意用来惹人生厌从而制造出与他人的隔阂,以此来保护自己的讲话方式。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希望你的能多关注一些我的偶像活动本身。”彗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不妥,连忙解释道,“偶像是不能和粉丝的有越界的行为的,请您见谅,你能够来为我应援就足以让我非常开心了。”
——又故意把距离拉远了。
源夜看着面前少女努力辩解着的样子,心中突然失去了兴趣。
——这种一有人接近就立刻进入绝对防御模式以抗拒异物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刺猬一样。
——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种拧巴的性格。
感到有些疲倦的源夜决定结束今天的外界活动,回家去休息一会。
作出了决定的他无视了少女用以抗拒的一切举动,单刀直入的开口了:“看来还是很开心的。”
“不是,我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经纪人被打了而……”
“既然很开心,那不就行了?”源夜生硬的打断了少女的话语,“既然经纪人仍然讨厌你、同行依旧排挤你、粉丝还是不愿意支持你,那我的行动会让你陷入到的境地,其实并不比你现在所处的境地更加糟糕吧?”
“我,我……”彗星像是宕机了的电脑,只能无力的重复着一两个音节,被矛盾填满的大脑连完整的句子也构思不出来了。
“这样的话,在你的处境并没有变糟糕的情况下,我让你开心了,这难道不算是帮助吗?”源夜的话语可不会因为少女的反应而中途停止。
“不,不是这样的。”到最后,彗星只能无助的摇着头。
“啊,我明白了。”源夜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在你看来,这不是真正的帮助,对吗?”
“在你的认知中,所谓的帮助应该是事事以你为中心考虑,在不改变现状的情况下,使你的境遇产生改变对吗?”源夜开始输出暴论,“因为你不想不合群,不想被人讨厌,不想和他人不一样,抗拒着改变的同时却期望着能有天降的神明来救赎自己。”
暴论自然不是正确的结论,只不过是源夜察觉到的片面的现象而已,绝不是对的,甚至可以说错的离谱,源夜当然也知道这点,但他现在只是想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
“你的要求,我当然可以做到。”源夜伸手抓起彗星的手,出乎意料的,这次少女并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