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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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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他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失策,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希望我永远不要遇见他,永远不要!

可是,生命无法倒转,我也无法让他消失,因为,以天使的面孔走进我的世界,再以恶魔的姿态搅乱我的一切的他,早已烙印在我的生命中,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了,大概除非咽下最后一口气,才能挣脱他加诸我身上的桎桔吧!

回想起那一场致命的游戏,胜败早已定案,只有我还傻傻地自以为拥有致胜筹码,企图在命运的转盘上摇出赢的局面。

可悲啊!我赔上我的心,输掉我的感情,心灵几乎被掠夺得所剩无几,偏偏又深陷他充满魔力的魅惑?难以自拔,將自己逼进绝境,在爱恨交炽?进退两难…

想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吗?看下去吧!

事情要从那个飘着秋雨。充满复仇之火的夜晚开始说起

就是这里!

后终知道,这家名为“照东企业’的公司其实正是当年被消灭的“重日组”东山再起的基地,他们在沉寂了五年后,又死灰复燃,改名换姓,以新的形象重新出发,意图再次在关东一带称霸…

她咬咬牙,躲在阴影处看着这幢新建不久、著名的摩天商业大楼,人夜后人车都逐渐减少,天空飘着细雨,十一的东京街头已有了冰凉的寒意,东京湾的冷风伴着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融进她的心里。

六年了,她的心没有暖过,只因为报仇是她活着唯一的目的,重日组让她家破人亡,如今,只有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她才能真正从黑暗中解脱!

是的,那个重日组的“四魔王”之一,被黑道称为“天王”的恶棍,她要杀了他,

就在今晚!

握紧从黑市买来的枪,心脏因即將见到杀害父母的元凶而急速跳动着。

她等这一天已等了六年了!

六年前,经营餐馆的父母在店里无故这人枪击身亡,诧失措的她得知消息后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早上才含笑催她早点上学的爸妈,竟然当天就死于非命,人世间的无常教她心惊,而警方办案的草率更让她心寒。

她难以理解,父母的死有太多疑点,为何警方草草地以意外身亡结案?她的怒恨在那一瞬间点燃,她不相信这会是一场意外,绝不相信!

从那时起,十六岁的她就开始暗中追查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经过她努力不懈地委托征信社打听,赫然发现,真正的凶手正是在关东一带拥有庞大势力的重日组那票黑道流氓。

谤据征信社给她的报告,由于有不少黑木帮的成员到她父母开的店吃饭,重日组早就怀疑她父母开的那家店是黑木帮的枪枝来源之地,那一夜,黑木帮有个堂主带手下在店里吃消夜,重日组得到消息,由他们的大魔王“天王”率众冲进店风,不由分说地见人就杀,由于来得突然,她的父母根本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拿枪横扫的重日组成员击中,两人当场毙命…

多冤枉啊!

他们一家三日在日本住了十多年,不偷不抢,与世无争,只是守本分地经营着中华料理店,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包让她冒火的是,当她鼓起勇气向重日组提出她几乎花尽所有存款才得来的调查报告,要“天王”出面解释,还给她~个公道时,重日组竟只派个喽罗送来一笔钱,警告她拿钱闭嘴,别再追究,否则连她也不放过

可恨!他们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回人命吗?以为那些钱能弥补她失去亲人的创痛吗?

不!她不会放手的,他们如果以为用钱就能打发她,那就大小觑她了。

他们把她幸福美满的家庭打得支离破碎,还想逍遥法外?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想都别想!

她要找到“天王”,找到那个视人命如草芥、带头杀了她父母的元凶,她要他来向她父母的灵位磕头,她要他以死谢罪,她要亲手杀了他!

可是,她的计划还末展开,重日组就在黑木帮的扑杀下做乌鲁散,一夕之间,重日组消失了,连四魔王也消逸无踪,只留下一个残破的总衙废墟回应着她深沉的斐哀与伤痛。

她的日子一下子变得空虚茫然,重日组毁了,“天王”不知去向,她的仇怎么报?她的苦怎么宣泄?她的恨怎么才能洱乎啊?

内心的不平使她无法过正常的生活,她不再上学,整日沉迷于烟酒,流连手舞厅酒吧,企图用放浪形滚来麻醉自己,以逃避心灵内无止无尽的风暴肆虐…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堕落下去,但从台湾来的奶奶找到了她,將她接回台湾,用包容与温情將她从崩溃边缘救了回来,是***爱唤醒了几乎被仇恨淹没的她。

于是,她开始疯狂读书,好像要找点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似的,每一场考试就像在搏命一样,她就是靠这样的疯劲考上了大学,并且年年拿奖学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但功课好又有什么用?她的心结未解,积怨早晚要决堤,奶奶明白她的性子,担心她的未来会葬送在她自己手里,因此一天將她叫到床边,告诉她:“你的心从未离开日本,孩子,我以为时间可以治愈所有的伤痛,但显然它对你而言是灵葯,六年来,你始终沉溺在痛苦中,你把自己的眼耳捂住,不去看,不去听,更不去想,但这样却无法真正让你摆脱仇恨…现在,你大学毕业了,回日本吧!去看你爸妈,去找回你的心,去面对你遗留在日本的那个债世嫉俗的自己吧!现在,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了

“奶奶…”看着奶奶慈祥的眼神,她除了感激,无法多说什么。

“但你要记得,无论做什么事,都得保护自己,你可以不在乎一切,但别忘了还有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是…”在六年前干涸的泪水,首度涌上她的眼眶。

她并非孤独一人,她还有疼爱她的奶奶…只是,她终究不能逃避自己内心的那道伤口,早晚她得用自己的力量管自己疗伤,没有人帮得了她。

“去吧!”

就这样,她带着一份纷乱苦涩的心情飞回日本,回到父母那幢早就被别家商店取代了的小店,在店门外站之整天,任冷风吹乱她的发,吹干她的泪…

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但她知道心中那个满心恨怒的十六岁女孩并未长大,那深如海洋的恨意仍困着她,一想到父母死于非命,她就激愤欲狂…

要怎样才能解脱呢?她最后来到重日组的废墟,瞪着那人去楼主的条雄之所自问着。是谁规定所有的是与非都得随时间化为烟尘?那些恶人都不该受到报应与惩罚吗?受苦受难的人都只能认命吗?

就在她述惆地呆立着时,一个娇丽绝伦的年轻女子扶三个老人悄然地从废墟中出现,女子穿之身黑,长发及腰,如猫的眼闪着灵黠的光芒。而那个老人则看来枯槁苍老,漫不经心地观看着颓坦的大屋。

“真令人难以想像,当年叱宅一时的重日组变成了这副模样,可见作恶多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那老人自顾自地与身后女子闲聊,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是啊,恶有恶报嘛!”那女子笑着应和。

她戒慎地看了这对奇怪的男女一眼,决定离他们远一点,然而才跨出一步,她紧接着就听见老人说出令她大吃一惊的话。

“可是,听说当年四魔王之一的‘天王’已將重日组原班人马集结,那个新兴的‘照东企业’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换了个新招牌,新的形象,正打算重新出发…”老人说着忽然將目光调向她,皱纹横布的脸上露中丝诡异的冷笑。

他提到‘汉王”

她错愕地转头看着老人,总觉得他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说不定重日组要复活了!因为‘天王’就要回日本来了…”那女子也直视着她,表情顽皮。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防备地后退一步,惊惶不安地瞪着他们。

“‘天王’就要回来了,后天晚上十时,他会出现在照东企业,那会是个见到他的好机会,也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年轻女子看着前方说。

“嗯,像他那种黑道魔王,应该会有一堆恩仇待解吧?可不能然这么轻易放过他啊…”老人句句都是暗示。

“你们到底是谁?”她更惊骇了,他们好像对她的事了如指掌,可是她却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太可怕了!

“该走了,我累了!”老人叹了一口气。

“是。”年轻女子抬头抛给她一个谜样的笑容,然后扶着老人,往黑街的另一头走去。

“喂,等等,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会儿才急着想叫住他们,可是他们一下子就消失在转角处,等她追上去时早已不知去向。

这对陌生男女是什么人?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慢着!他们说后天晚上十点,天王会出现在照东企业!

那个罪魁祸首终于现身了!

突然间,这个讯息就像个发电机,启动了她停止了六年的生命动力,她开始发抖,因兴奋而全身颤动。

重日组的“天王”回来了!那么她的仇就可以雪清了!她的心…终于有机会得到平静了!

天网恢恢啊…天王…这次他别想逃了,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是唐珞这时会站在照东企业所在的大楼楼下等待的原因,虽然她也怀疑那奇特老人说的是真是假,但好歹这是个机会,她宁愿错信,也不要错过。

看看腕表,时间已超过十点,街道更冷清了,她耐心地守在原地,文风不动,就为了静候“天王”的出现。

十点零六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驶近,来到照东企业大楼前便转进车道,直接开向大门。

来了!

老人没逛她,看着大楼前一字排开的阵仗,果然是在迎接大人物的到来。

身体僵冷的她握住外套口袋里的手枪,马上大步冲过街道,往那辆黑色轿车走去。

卜通!卜通!

世界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心跳声是唯一的配乐,跟前的一切仿佛正在凝固,包括她自己…

“小姐,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大楼外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注意到她的行径可疑,两三人走上前来诸她,作势要她离开。

她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只是瞪着轿车,强行向前,随着后座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下车,她再无迟疑,抽出早已握得手心出汗的枪,笔直地对准目标,扣下扳机

下地狱去吧!天王!

“喂,你想干什么…”那些人惊讶地冲向她,但已来不及阻止她开枪。

“砰!砰!砰!”

一连二声,枪枪都对着那名男人的胸膛,可是没拿过枪的她根本不知道枪的后坐力这么大,那三枪竟然只击中车顶和男人身旁的手下…

“哇!快把她抓起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其中几个已从后腰抽出枪,准备反击。

她一看没有得逞,闪过扑向她的大汉,猛地冲得更近,再补上两枪,心捏这下子总该击中了吧?

孰料,那男人就像变魔法一样,修地从车后消失,刷地一下子从车顶翻了过来,她远来不及细看他的长相,他迅捷地拔枪朝她射击,子弹强劲地擦过她的肩膀,痛得她当场低呼仰跌。

“啊…”的痛迅速向四肢扩散,她哀喊一声,几乎昏厥。

“保护天王!”几个人大叫,其他的更是將枪全部对准她。

“留活日!”一个低沉的喝令如雷鸣般震慑人心。

“是。”

唐珞半眯着眼,正想將人群中那个背着光、正发号施舍的男人看清楚,腹部却被人重重击了一拳,眼前的许多张面孔马上纷飞四散,她就在这一阵碎光中失去意识,跌入黑暗的保渊。

她不知道,地狱的深渊,正有魔王等着…

照东企业位于东京湾临海副都心的一幢五十层摩天大楼,新成立的办公室就设在第四十九和五十楼,居高临下,视野极佳,轩辕天旭此刻就站在落地重的,俯瞰整片***摧操的东京都,这才真正体认到他已回到日本的事实。

这里是日本!

五年了!他终于又回来了!

想当年为了一个弟弟,他勉强接受了爷爷轩辕广的安排,离开日本,远离关东这片是非之地,纺再也不与黑道有任何往来,再也不提起重日组的一切,忘了父母与外公被杀的愤恨,答应带着弟弟们过着正常人的生活,重新做人

这是条件!是他和爷爷那个老家伙谈好的条件!

只要他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爷爷就会提供他们四兄优渥的生活,让弟弟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安全无虑地发展他们的未来。

听起来似乎很公平,黑道的纷争与械斗让人疲惫,他不愿弟弟们在打打杀杀中惊险度日,尤其在面对太多死亡之后,他已承受不起弟弟们再受任何的伤害,因此,他带着弟弟们投奔美国,希望能换个空间及舞台,好好活下去。但是,他怎么也料不以这个决定等于自投罗网,害他们四兄弟活生生成了爷爷的笼中鸟。

说是笼中鸟一点也不为过,那老家伙自从將他们送回台湾后,就限制他们出境,生活起居也都被监控着,他虽然远在美国,然而对他们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一有风吹草动,马上会派人前来“警告”…

就这样,尽避血液里的叛逆不曾停止沸腾流窜,也只有装成乖小孩来敷衍爷爷的盯梢,日子就在无聊空洞中静静流逝,有关父母、外公被杀的仇恨也只能暂且压下,另找机舍再报了。

但是,就在他暗中与日本的重日组旧部联络,准备私下与黑木帮做个了断时,轩辕家来了个新管家,那对与黑木帮关系匪浅的向家母女搅进了他们四兄弟与黑木帮之间的怨,甚至四弟海听还爱上了向朝阳那个丫头,逼得他不得不停止所有的行动,复仇计划也因而流产,胎死腹中!

当然,他非常清楚幕后搅局的人是谁,那个治谋深算的老头先发制人地阻止了一切混乱的发生,用爱情的力量阻挠了复仇之火的燃烧,也消灭之触即发的争端。

如今,与仇敌黑木帮的恩怨已了,双方被爷爷设计成了亲家,他不得不佩服爷爷的心机与智慧,现在他知道身为当年重日组军师的老爸其聪明与敏锐是承自何人了,能以遥控的方式化解一场冲突,爷爷的智能绝对称得上顶尖,不过,他若以为这样就能制住他那又未免太高枯他自己了,他可别忘了,他身上好歹也流着相同的狡猾血脉啊!

轩辕天旭冷冷一笑,与黑木帮的事他是栽了,但爷爷别想他会继续当个傀儡,接受他的安排相那捞什子亲,之前的隐忍全是为了弟弟们,他若真想离开轩辕家,谁也拦不住他。

身后的争辩声让他眉头微蹩,从玻璃中反光看见那个留着小平头、落腮胡的大个子,以一副他才是老大的模样发表意见,根本没把其他堂主及老干部放在眼里

那个家伙正是让他回来日本的主要原因。

近日来他在台湾频频接到重日组旧部忠臣松浦太郎的来电,说是重整后的重日组有了严重的歧见,而其中允以第七堂的川崎猛最难驯。

川崎猛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在重日组暗地重组时,轩辕天旭就发觉他的权力欲不容忽视,因此当松浦太郎提起川崎猛自组小团体来制衡整个组织企业化时,他就知道是他该出现掌控大局的时候了。

將重日组带出黑社会,以全新的面貌见光,是他这五年来努力的方向,他很清楚重日组的未来在哪里,也厌倦了本警方这两年来的不断暗中追缉,因此將当年外公小林重日留下的巨款用来设立“照东企业”,目的不只是企图转型,更重要的是他要亲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一个足以和爷爷的“黄帝财国”相抗衡的正当组织!

但很显然他忽略了一点,黑道人物并不是那么容易漂白,就像他自己一样,二十年浸婬在暴力与无情之中,他子里的强悍与冷酷依然存在,即使脱离黑道五年,佯装是个温文儒雅的翩翩贵公子,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可是每一个细胞一里的作恶基因随时都会发作,只要一点点挑衅,一点点不满,一点点愤怒,都会在瞬间引爆虚伪假象下的狠劲。

而川崎猛正是个危险的火种,他可以轻易振动组里一些血气方刚的弟兄,这对一心想將重日组正常化的他,不啻是个绊脚石,所以,他这次回日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消灭对重日组的任何威胁,即便那个威胁来自组内的弟兄,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真正的说,应该是他无法容忍有人阻碍他对重日组的改造计划,这个组织早晚要走出阴影,唯有这样才能存活,否则,继续打打杀杀下去,再多的血也流不够。

但很可惜,空有小聪明的川崎猛不懂这个道理。

他得先拿他开开刀才能稳住其他弟兄的心,虽说他已经有点厌烦这种杀鸡敬猴的把戏了…

“为什么我们非得要漂白不可?堂堂重日组,我们大可以重新成为关东一带的首领,何必畏畏缩编的以企业名义卷土重来呢?”川崎猛坐在椭圆桌的未端,拍着桌面,再次强烈地表达他的不满。

“川崎,你的态度太差了…”松浦太郎立到厉声纠正他。

自从二十来岁跟着重日组的组长“日鬼”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松浦太郎一直是重日组的忠诚干部,即使在重日组倒下的这五年,他依然没有二心,全力配合轩辕天旭的重整资划,不遗余力。

“没关系,松浦,让他说,这样我才能知道弟兄们的想法。”轩辕天旭走回他的位子,闲逸地靠在椅背,双时撑在扶手上,一手支着下颠,另一手把玩着他搁在桌上的细框眼镜,俊脸上一双精锐的目光直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川崎猛。笑得不带—丝温火。

“五年不见,看来咱们的‘天王’变得人性多了…”川崎猛虚假地恭维着,心里却暗自窃喜,望着睽违五年的轩辕天旭,他发现当年那个不怒目威。令人惊惧的重日组大魔王似乎变了,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点霸气,好像五年的时间已將他磨成了一个寻常的男人,不再有冲劲,不再属于黑道

这正好,他早就在等这一刻,轩辕家占着重日组的领导地位也太久了,该是换人做做看的时候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嘛!我不希望大家在重日组另起炉灶时有内部纷争,这样一来,对整个组炽有不好的影响。”轩辕天旭依然面不改色。

松浦大郎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被他的和颜悦色膝骗过去,把重日组从残破边线救回来的正是轩辕天旭,虽然不知道他在美国及台湾过得如何,不过,从他更臻成熟的气韵及过度温和的谈吐,他仿如看见了当年的重日组军师“宣元义”…

那位为了爱情人赘小林家的台籍男子,一派书生气质,不仅与重日组腾腾的杀气格格不入,他弱不禁风的纤瘦模样也让每个弟兄都怀疑他的能力,认为他是沾了大小姐的福分才能攀上高位,因而对他始终不太尊敬,怎料,他在短短一年内就把组内的各种问题搞走,近而拓展组织的地盘,规画远景,制定纪律,让势力本就不弱的重日组更形强大,稳居关东黑道的龙头宝座。

此刻的轩辕天旭正像是宣元义的翻版,年少时的激进与级气已彻底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潜沉,他变得圆融了,但也因此更可怕了,以前个性就已经难以捉摸,现在更是高深莫测,没有人能预测正在微笑的地下一步会做什么,更不明白那抹别富心机的笑容意谓着什么。

事实上,如果他是川崎猛,他会更提防现在的轩辕天旭,能在五年内不出面而把濒临瓦解的重日组弄成今天这个局面,这种人岂能等闲视之?

发现被人盯着,轩辕天旭倒过脸,对上了松浦大郎的视线,抛给他一个恶作剧的微笑。

松浦大即一愣,知道一切已在轩辕天旭的掌握之中,他心里既激动又感慨,大少爷已能独当一面,这么一来,重日组的未来將更令人期待了,当然,像川崎猛这种小角色,也不可能会是大少爷的对手,他实在毋需操太多心。

“日鬼”后继有人了!

“很好,既然你能听得下我的牢騒,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第七堂口的弟兄们都对你的漂白计划不以为然,‘天上’,他们会再回来重日组,无非是想加入黑道。再次纵横关东,甚至全日本,可是你却扬言要把重日组企业化,还要大家那些可笑的上班族一样上下班,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离开黑道太久而脑袋烧坏了?”川崎猛更加嚣张地攻击轩辕大旭,存心让他在几位堂主干部向前下不了台。

哼哼,这位五年来养尊处代的大少爷己不够格领守重日组了。

众人面面相觑,对川崎猛纯心挑衅的作为感到不可思议,重日组特别注重道统与上下之别,从没人敢这么大刺刺地在会议上乱放炮,他竟然敢如此对待“天王”,摆明了就是造反…

“阔别五年,没想到弟兄们变得这么有精神,真是可喜可贺啊…”轩辕天旭不轻易被激怒,他反而频笑着,环顾四周的人,以问题代替答案。“川崎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各位难道还天真地以为关东还有我们争霸的空间吗?”

“怎么没有?”川崎猛马上反问。

轩辕天旭將眼镜戴上,俊逸的脸庞更添几许书卷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镜片后那双目光有多凌厉精烁。

他缓缓站了起来,游走到会议桌后方的大型落地窗,指着整个日本关东的夜景,道:“看看关东这个全日本最繁华的区域,五年了,各位认为这块强龙互争之地会等着我们吗?当初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那些政经人士还会看我们一眼吗?”他背靠在强化玻璃上,一语直切重日组的要害。

众人无不脸色微变,也许是当年的荣景让大家有了残存的假象,以为重日组当年的支柱都还在,以为凭重日组的威望还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便天真地拒绝去面对这五年来现实的改变,但经他一提点,他们才赫然从美梦中惊醒。

失势五年,人事全非,别说政治界与经济界的大老有些已换了人,连就任原位的也早已找到了其他利益勾结的对象,那些人还会甩他们这些重日组的残众吗?而失去了这些高官显要保障的没落黑道组织,又如何与近来积极扫黑的替政单位相抗衡?答案已显而易见。

轩辕天旭见大家无言以对,又继续道:“五年前重日组退出战场、黑木帮乘势接收了我们的地盘,加上儿个新兴团体的瓜分,关东一带早就没有重日组容身之处,就算我们再次集结了当年流散的组员,也难以挽回颓势,如今的整个大格局已非昔日所能比,这里的利益资源早被其他黑道重新分配,在我们与政经的人脉纷纷断裂的这时候,大家难道还以为我们能分一杯羹吗?想当年,我们重日组何尝能够容忍一点点的利益分散,我们可曾与其他帮派和平处过?所以,别再作梦了,现在想要再创高峰、掌握金钱与权势,就不得不换个跑道,另外打天下,否则,也只会沦为其他黑道围攻的对象而且…”他侃侃而谈,句句如雷贯耳。

川崎猛见大家似乎都被他一席话给收买了,当下更怒,立即反驳:“哼!我听说你和黑木帮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该不是和人家谈了什么条件,才故意扇惑成员们退出黑道,把地盘让出吧…”

黑木深在台湾与轩辕四兄弟的一场混仗早就在黑道中传开了,双方的戏剧化合解让许多人跌破眼镜,不用说,重日组的成员对这个结果多少有点失望,毕竟他们一直想找黑木帮算个总帐,如今听说四应王中的“海王”与黑木帮的大小姐热恋,这份注定泄不了的恨理所当然要闷烧,川崎猛便是刻意提起这档事来打压轩辕天旭。

“川畸,现在把黑木帮当成敌人太不智了,他们在新头目黑木保的领导下正如日中大,势力锐不可当,聪明的人就该把他们当成伙伴…”

“敌人变伙伴?各位,看看咱们天王是不是疯了?”川崎猛夸张地哼笑。

“我有没有疯大家心知耻明,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对付黑木帮无异以卵击石,何必呢?如果换个方式,互相合作,善加利用他们在黑道及商场的影响力,成就我们新企业的发展,这不是很好吗?”他老谋深算地笑道。

“天王确定黑木深会和我们合作?”其他人谨慎地问道。

“当然,就如大家所知,他在台湾欠我一份人情,我会五他还的,相信我,照东企业的生意通路还得简赖他们黑木帮帮我们打前烽,等到照东企业稳固了,有权有钱,我们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正大光明地收复我们失去的地盘,这样不是很好吗?”再次露出令人难解的诡异笑容,轩辕天旭对自己的布局早已深具信心。

呵呵,黑木深的女儿向朝阳就住在他家,再加上她和他老弟海听的感情,黑木深就算不愿意合作也无法拒绝。

这层关系,他岂能不好好利用?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佩服的神色,大家都以为轩辕天旭將庞大资金投入电子科技,是要和黑木企业的电子事业互别苗头,在市场对打,没想到却是要反利用他们的力量拓展出路…

这位才二十六岁的后继者实在太可怕了!

“我还是不赞成你所说的,我们第七堂口…”川崎猛霍地站起,怒视着轩辕天旭。

“我正要和你谈谈第七堂口呢,川崎,你和你的手下都有问题。”他威凛地伸手打断他,眼神凌厉。

“什么?”川崎猛心中俟地打了个突。

怎么回事?刚才还毫无魄力。才一下子就將他的气势压得半点不剩,难道是他着走眼了,天王并非真的变弱,那些和颜悦色不过是他的伪装?

“和其他九个堂四比起来,川崎,你的第七堂口一直是个不大听话的孩子,想想这两年来,你不但没替重日组出过什么力,甚至还到处桶漏子。你和你的手下来经我的允许擅自贩卖毒品,私下和其他帮派挂钩,互通消息,扯重日组的后腿,并將有关四魔王的事实给警方,这种行为已严重触犯重日组的戒律了…”轩辕天旭不慌不忙地撤出川崎猛背地里干的丑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川崎猛脸色大变,怎么也想不到不在日本的轩辕天旭会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你不懂?没关系,我们懂就行了,反正埋伏在你身边的眼线早就把你的每件事都说出来,你再赖也没用…”轩辕天旭狐狸似的笑脸让人浑身不自在。

拜川崎猛之赐,他的行踪早已被警方监控了,这次回日本地就发现有不少便衣在他周遭现身,他只知道,只要再有一点点状况,警方就会马上將他这条黑道的“大尾”逮捕就冲着这一点,他怎能不给川崎猛一些颜色瞧瞧!

“眼线?”川崎猛惊得差点被倒吸的口水呛得窒息。什么时候…他身边竟也被安置了天王的眼线?

“松浦,像这种行为该怎么罚呢?”轩辕天旭不和他多说,眯起眼,边问着老臣边冷笑地走到川崎猛身边。

“原应断一条臂膀,但当年的组长对于初犯者多半以切拿来刑罚,以为警告。”松浦太郎纯熟地回答。

“切掌?嗯…好像很好玩,不过我不喜欢弄刀,太麻烦了,干脆用枪比较快…”他低头睹了瞄川崎猛扶在桌沿的粗黑手掌,缓缓从后腰拿出一把枪。

“你…你不可能当真要处罚我…我那么做全是为了重日组…”川崎猛兀自镇定狡辩,不相信在这照东企业才刚要起步之时,他会真的动手。

“为了重日组?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啊…那请问你那些贩毒的钱全跑到哪里去了?”他讥弄地问着,声音平静得几乎让人窒息。

“那此钱…”

见他吞吞吐吐,轩辕天旭不再有耐性,修地横腿踢开椅子,將他拐倒,一脚踩住他的手腕,低头腺肥着他,冷酷地扬起嘴。

“我替你回答吧!那些钱有一半跑到你自己的口袋,还有一半则拿去孝敬其他答应你出来当重日组头目的各个帮派,以及买通警方去了,对不对?”

“啊…我的手…我的手…”川崎猛这时才真的害怕了,他不该太小觑轩辕天旭的,他怎么会愚蠢得忘了“天王”当年的精明与残暴呢?

“承认你有错,并答应改过,我就饶了你。”轩辕天旭轻松得好像在谈普通交易。

“我…我错了…对不起…请…请饶过我…天王…”一想到整只右手掌就要被轰掉,他的骨气就全没了。

“很好,很好…”轩辕天旭突然奸诈一笑,在众人都以为他真的要原谅川崎猛之时,淬然出手。

砰!砰!

精准的两枪,川崎猛右掌的无名指及小指应声断落,血喷溅在会议室的地毯上。

“啊…”随之而起的是川崎猛杀猪似的凄惨哀号声,回荡在整间会议室里。

大家都被吓得但如石像,连吭也不敢吭一声。

“大罪能免,小罪难逃,留下你两根手指,让你记取教训。”轩辕天旭举枪对着枪口轻吹,除一除烟硝味,再笑着向参加会议的每个人道:“今天暂且开会开到这里,照东企业將如期开幕,希望大家都能‘乖乖’地照原订计划行事,吩咐十个堂口的弟兄们别再混黑道了,我可不想又引起警方的太多关注,现在开始,大家都是照东企业的员工。我们…全体改邪归正!”

“是…”除了这个字,没人敢再有异议。

身居当年黑道四魔王之首,现在他们终于深刻明了“天王”之所以能横行关东的原因了,即使此刻的他已金盆洗手,那份猛辣之气依然教人不敢轻忽。

“走吧,松浦。”轩辕天旭收起枪,施施然走出二十楼会议室,那悠然的模样正好和川崎猛的痛呼与满手的鲜血成强烈对比。

松浦太郎默然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每一道恭敬的目光,暗暗赞许。

把“天王”找回来,果然是正确的,不管是混黑道还是混白道,他一定会重振重日组的雄风,再一次將那个印有太阳的旗帜插在关东的每一寸土地上!

“你这招太厉害了,我想,组里不会有人蠢动了。大少爷,只是,要不要撤去川崎堂主的身分?我担心他还会作怪…”他对川崎猛这家伙还是颇为芥蒂。

“不,让他当下去,第七堂几乎都是他的心腹,留下他有制衡的作用,而且,我还想知道是哪些帮派在幕后替他撑 腰,挖咱们重日组的墙脚…”轩辕大旭冷哼。

“你想反利用川崎钓出那群峻罗?”松浦太郎明白他的用意了。

“没错,也该给那些太过嚣张的小帮派一点教训了。”他眯起眼微笑。

松浦太郎发现他错了,轩辕天旭不是宣元军师的翻版,他简直就是叱咤黑道的“日鬼”小林重日及“军师”宣元义的合体,同时拥有绝佳的智慧与行动的魄力,令人不得不折服。

松浦大郎知道,只要有“天王”在,重日组就永远不会垮台了。

“对了,那个女人呢?”走进电梯,轩辕天旭低头看着手腕上被子弹划破的小伤口,想起那名要刺激他却被打晕的女人,转向松浦太郎问道。

“被我安置在二楼的贵宾接待室,我已请医生先替她上葯包扎了,她伤得不轻,可能要等明天才会醒来。”二楼有问小型办公室,里头附设了间贵宾接待室,那里是松浦大郎帮轩辕大旭准备的临时落脚处。

“知道她的来历吗?”电梯由十楼往下降,透明窗外的夜色更深沉了。

“是的,我的手下已经查出来,她…就是唐树中的女儿。”松浦太郎皱了皱眉头,那女娃儿六年前曾到重日组闹过,被他打发走了,原以为她会被吓走,谁知她还是不罢手。

“唐树中?”轩辕天旭愕然地站定。

“是的,就是六年前被咱们杀了的那家‘唐人料理’中华餐馆的老板。”

“那个台湾来的唐树中啊…”轩辕天旭表情变得阴沉,“看来当年不该太好心,留下个祸根…”

“当年十六岁的唐珞现在已经二十二岁,听说她回台湾去了,没想到她会再度出现…”

“大概是特地来杀我,好替她父母报仇吧?”他冷笑。

“是的。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我回日本?又算准我出现在大楼的时间?”他眯起眼,起疑地问。

“这…是啊,除了我们几个干部,没有人知道你的行程才对啊…”松浦太郎心中一震。

“也许…有人在帮她…”藏在暗处的敌人才令人头痛。他俊眉微蹙。

“会是谁?咱们组里的人?”松浦太郎惊道。

“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你要怎么查?”

“当然是从唐珞下手了。”他坏坏一笑。他没去找她,她反而自动送上门来送死,蠢丫头,可别怨他。

“她?”

“是的。

“不好吧,我总觉得她是个麻烦…不如杀了干脆。”松浦大郎建议道。

“杀她前总得把事情问清楚,放心,松浦,她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想,我会轻易绕过伤了我的人吗?”他冷哼地举起手腕。

“是…”有时候,松浦大郎总会被他阴寒得不带感情的。气吓到,因为黑道的人都知道,即使面对女人,“天王也从不会手不留情。

“走吧,咱们该去看看那位唐小姐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在电梯降到一楼时,大步走向贵宾接待室。

夜深了,走道上两侧昏暗的灯光正好在轩辕天旭背后投射成一双黑色的羽翼,松浦太郎悄悄吸了一口气,他可以肯定,找上四魔三中的“天王”,唐珞那女人就注定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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