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红听她打电话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和某位领导通电话。
“江玥,嫂子真羡慕你,日子过的这样好。”岳红不无羡慕的说。
“羡慕?嫂子,一家不知一家难,我的难处你是体会不到,从外表看着是挺风光的,可也有难处。拿我们家来说,一大家人都要靠我操心,我弟弟年底出来了,工作成家都是事。”
岳红笑了,问:“是吗?我可是没看出来,是哪家领导送礼这样大方,这一大堆东西要值好几千元钱哩。”
“嫂子,礼是不白收的。现在的人都贼着哩,可是不收也不行,算了,要是退给人家人家会生气的。对了,你记得上次卖给王江民的那块甲骨上面刻的是什么字?”汪江玥突然想到甲骨的问题问她。
岳红一时竟没有意识到,反问她:“什么甲骨?我咋不知道?”
“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样重大的事都忘了?”汪江玥提醒她。
“想起来了,那上面的字那么难认,我当时又气的不行,没有注意看,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是不是你哥又要翻旧账?”
提起翻旧账,这可不是个新鲜话题。
孩子大了,说不是自己的种。这就是汪明春。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湖涂了,老干这事怎么成?”汪江玥笑着说。
她有好几次都要劝他去做鉴定都没说出来,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自信不忍心给毁了。
男人一辈子最看重的除了官场上的事,就是床上那点事了。要是被戴了绿帽子,简直比挖了祖坟还要命。
“要不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我早就告诉他实话了,男人不能生育是人生大忌,所以,还是自己承受着吧。”
崔永元喝了酒,不能开车,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
“嫂子,今天晚上我就住家中了,收拾一间房子我晚上住。”
她不想住宾馆,宾馆是给客人住的,家才是最舒服的地方。
“好啊,家中这么多房子,租出去可惜了一直都空着。我找间凉快的给你,新床单被罩都有干净的,你和谁一起来的,他们住哪?”
崔文元自然会有人安排的,甚至连小姐也会给安排的,这帮基层领导见了他恨不能将自己老婆送上。
“只有一个人,人家现在饭桌上,要不是这次来的是大官,你怎么能得这样多的东西,这些人看人下菜的功夫不一般。”
岳红笑的不得了,说:“妹子你是正厅级干部,比你大的官就是省部级了,你真能耐,遇到的都是大人物。小山现在还好吧,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幸福,村子里的人都羡慕你命好。”
命是挺好的,可是有谁知道夜晚的黑。
“一人一命,要不是遇到了那么多贵人,我也不过是个普通职工,人这辈子成与不成也是一念之间。要不是我哥遇到了李顺天,他能调到安城去?”
汪江玥不由想起了李顺天,他对汪明春的确不错,不知道他得了他什么好处,但在这个社会,能给人办事的人就是恩人。
“听说李厅长跳楼自杀了,这么大的官干么要自杀,妹子你可不能贪污,划不来的,人是最要紧的,没了人啥都没了。”
岳红的话显的十分老成。
“嫂子你还这么年轻,今后有啥打算,总不能守着汪家的这座房子过一辈子?”
“那当然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生是汪家人,死是汪家鬼,现在是啥也不想了,你哥我也想通了,他乐意怎样就乍样,等他再提出要办离婚,我就和他办了手续。”
岳红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你不守着婚姻这座大门了?”
“现在离婚结婚自由,既然他不爱我们,我也没必要赖着人家,女人也要独立。再说了,我得了人家的钱,就得答应他说的事,言而无信会被人瞧不起的。”
岳红态度坚决。
“看不出来有一天你也成了帼国英雄了,我不赞成你离婚,都这样一大年纪了,再婚是有风险的。而且我哥的事迟早会被揭穿的,一旦知道是小俨骗了他,他肯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岂不是麻烦。”
汪江玥不想他们离婚,他们家族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不会伤害别人,有一天汪明春肯定会后悔的。
“这个没准,即使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人家年轻时髦,我拿啥和人比去。所以,你回去捎话给他,让他抽时间回来一下,把手续办了,省得我想起以前的事就不能原谅自己。”
张高原打电话过来问她晚上回去不?
“不回。崔书记在喝酒,又没有带司机,肯定是回不去了。”
“是他故意的吧?你可要把门关好,这个人阴暗的很。”
张高原对他们一起在外面过夜十分担心。
“我是被你弄上贼船了。现在是没有退路了。不过这件事你放心好了,吃饭我没去,我在我嫂子家住,宾馆住着不安全不说,而且还不卫生。”
张高原笑道:“高。你这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估计他也拿你没有办法。”
汪江玥想要将崔文元和她说的话告诉他,可是当着岳红的面,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挂了张高原电话,汪江玥提议去学校看看。她是个爱怀旧的人,上一次去母校是和李顺天一起,李顺天被人抓了现行,后来引起一场风波。时过境迁,李顺天如今了归了土。
“时间真是无情的杀猪刀,嫂子,我的名字都被列入校史,说我是我们学校出去的取得成绩的人。你说可笑不,竟然是我哥将我的情报透露给了学校。现在想一想,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其实是自己的亲人。”
“废话,什么叫亲人,只有对你好人才叫亲人。怕只怕有的人将亲人当成了仇人,远近不分,这就是悲剧。譬如说你哥,简直是忠奸不分,和骗子同吃同住,最终也只能是个农夫和蛇。我算是明白了,为啥他这样没用。”
岳红总是在无意有意提到汪明春。
感情在作怪。
“你是不是老是想他?”汪江玥问她。
“想他?我宁愿想一想门前的树也不愿意想他,他这是在变相的伤害我。要是我还想他,我就是个王八蛋。”
岳红一副死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看着让人心酸。
自己和她也没有半分的区别,离了婚却不敢对人讲,害怕毁坏了自己的形象,也担心让老人伤心。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美满古难全。
“少在这里不承认了,在我面前还这样。嫂子,我其实挺佩服你的,在某种方面来说,你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汪江玥说的是心理话。岳红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能为了维护家庭的稳定,可以干出那种事来,的确不简单。尽管它有违人伦,可是内心来讲,这和借精生子也没有本质区别。
“你是在骂我是吧?妹子,你没有处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人一辈子那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还都不是在委屈求全。不要说我,你肯定也是一样。”
“我理解。嫂子,难怪我二婶说只认你是她儿媳,你真的是很难得。我想要是有一天我哥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一定会理解你的。”
‘岳红严肃的说:“可别的,这样的事只能烂到肚子里,怎么能让他知道,那岂不是会要了他的命。我的命不值钱,可是他不行。”
痴情。岳红的痴情让汪江玥很感动,这才是真正的情意。可惜这么好的一桩婚姻硬是被自己给扼杀了。
谁之过?
这个世上有时候的过错是无法界定的。
“唉,一大悲剧。这就是你们自导自演的悲剧了,他们是编剧,你是演员,说白了都是一帮混混。最诨的人是我二叔,以为自己是开枝散叶,真是的,两腿一伸,一了百了,留给别人的就是痛苦。”
埋怨一个死去了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人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那次回来时候她还是个已婚女人,可这一次她离婚了。李顺天也死了,他在丹县的时候风光了一回,又丢了一回人。
天色已晚,崔文元他们应该喝好吃好了,他也没有打电话给她,看样子已经在自娱自乐了,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来说,能有几回呢?
两个人在街上的小吃摊吃了一些小吃。小县城的建设变化大,但饮食文化却让人不敢恭维。
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
一碗小小的汤圆却也能让她吃出过去的味道。
看来人再变,时事再变,终归是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
姑嫂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别墅建在县城边缘。有钱的人素质普遍较高,一路上看不到不雅的现象。
二叔留下的这座房子算是对他们家最大的贡献了。除此之外,就是孩子。
他是把种子撒上,然后自己逃跑了。
他是尘世的逃兵。
汪江玥这样评价他。
走到快到家的地方,汪江玥接到孙局长的电话,问她人在哪?崔书记想到家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