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花重又回到卫生间，将手上的血洗了洗。
她是个有洁癖的人，身上衣服是没办法了。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杀人，看来那些杀人犯并不是一开始就有杀念的，或许只是一念之差，就起了杀机。
柳如花没换洗衣服，她洗了手和脸，将身上沾了血的外衣脱掉。然后在镜子前照了照，镜子中的女人眼框发青，形容憔悴，也难对，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休息了。没办法，她睡不着，一想到王江民在看守所的样子就心里难受。
听说看守所也有狱霸，里面也有等级。连烟也抽不上，因为家不能探视，她让律师带了些烟给他。只留下了烟，将烟盒子拿了回来。
说是烟盒子被人看到了连烟都没的抽了。
这世道到哪里都黑。
王江民一向是烟不离手的，在那种地方，没有烟抽他会不会特别难受有？
唉，自作自受。平时抽的都是软中华，现在却连最廉价的烟都抽不到了。
她从包中拿出化妆盒，化了淡妆，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人都有一死，早晚都是一样。为了汪江民，自己这也值得了。
她低头看看身子已经僵硬的张小英。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她是揪心不下自己的儿子。
柳如花喃喃道：“孩子是没有过错的，你放心吧，没有人会把她怎么样的，会有人照顾他的。”
她替她合上眼睛。
心中竟没有一丝愧疚。
她将自己的前半生回想了一下，甚至还有与何专家苟合的那两次，那应该算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了。
她有些犯迷糊，和王江民过了那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爱上了他，如果恨他，她是不会做傻事的。
她为他杀了人。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是爱他的。人常说，爱之切，才会恨之切。
她想要探究自己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这个问题，却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在茶馆预定的时间是四个小时，服务员已经在在催了，说她的茶房有客人已经电话预定了，问她要不要续定。
“不用，我马上就好，稍等。”
柳如花对着门外说着，迅速拨通了小姑子王丽华的电话。
“嫂子，你这是躲哪儿去了？这是我哥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害怕。”电话中传来王丽华又惊又喜的声音。
“丽华，一对侄女侄子都靠你照顾了。”
“嫂子，你这是什么话，不是还有你吗？”王丽华有些担心，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她的消息，心里高兴。
“你在哪？我去找你。”王丽华拿着手就往外走她甚至想着她会不会在他们单位门口。
电话已经挂断了。
再拨过去，电话已经无人接听。
王丽华心中咯噔一下子。
一种不祥之兆迅速在她大脑蔓延。天哪，难道她是要干傻事。
她立即拨打柳如花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王丽华一时就慌了，六神无主，直接给汪江玥打电话。
“汪局，我嫂子她。”因为紧张她说话有些结巴，反而让那边的汪江玥心里吃紧。
“她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侄女侄子，有些托孤的意思，她不会有事吧？”
汪江玥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脸上的汗就流了下来。
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大脑中旋转。
她立即给高大海打电话，问张小英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回。”
坏了，真要出事了，真不该将张小英电话给她。可是她也是千叮嘱万嘱咐，在得到保证后才将张小英的电话号码给她。
“那赶紧回去找去，你是死人啊！”汪江玥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高大海也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不顾一切冲出拍卖大楼，也不去开车，拦了辆的士，上了车。
他的手也一在发抖，她不会出事吧？自从王江民出了事，他的电话她是不会不接的。正在焦虑之中，他的电话就响了。
“你是？”是个生号，高大海便蒙了。
“你刚才是不是给一个机主叫张小英的人打过电话？”
高大海说：“是的，电话没人接，你这是哪里？”
高大海语无伦次。
“她死了，是他杀，你赶紧来一趟，就在佳苑新苑对面的茶桩。”对方挂了电话，高大海感觉到血一下子涌上了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命中克女人？
而且，地点就在西站附近。难道是从安城来的人杀害了她，那又会是谁呢？从汪江玥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或许她知道是谁？
他正要给她打过去电话，她却把电话打了过来。
“联系上没？大海？”汪江玥的声音满是紧张。
“联系不上了，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了。”高大海有气无力的说，好象虚脱了一样。
这些女人他妈的可真够命背的，一辈子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最后竟然年轻轻的就死了。
“真的？”
“这还能有假，被人杀了，我这会正在去出事地点的路上，警察通知的。”
高大海抽泣着说。
汪江玥一时就没了主意，按理来说，王江民还属于立案审查阶段，量刑定罪的时间还早，为什么柳如花却在这个时候又给王江民补了一刀？
“会是谁害了她？她平时是不是在外面也有仇人？”
“不知道，我没听说过。好了，我挂了，等见到人再说。”
张小英是被谁害死了？
王丽华的电话就是证明。
她试图拨打柳如花的手机，手机通了，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如花，如花呢？”汪江玥问。
“你是谁，你找的这个女人跳楼了，现在正在进行现场勘察，你是她什么人？”
他后面的话她没听见，就被一脚下踢开门的李小山打断了。
李小山满脸是汗，尽管只是初春。他颓然坐在沙发上，拿着烟的手不停地的在抖。
“不要让把电话给她，说你你不听，这下子出事了吧？这一次，可真行，一下子死了两，够热闹的了。”
李小山是个遇着事就没了主意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订高铁去北京，还有王丽华，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们不出面能行吗？”
“可是，这和我有关吗？”李小山问。
汪江玥愤愤地说：“是吗？你都把人家肚子弄大了，至少也算是妹夫了，你不去帮忙操办后事，谁去？”
汪江玥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遇到事就往后面溜的熊样，一点担当精神都没有。
李小山便红了脸辩解：“胡说，那有的事？”
“这个现在不是我们讨论的问题，问题是王丽华的亲嫂子和逆嫂子都死了，你得替她出头才行。”
“可是丽华她没有让我去呀？”
“既然这样，你找我干啥？”
李小山说：“我也不知道，得知柳如花跳了楼，我都不知要找谁了？”
“找我？李小山，柳如花不是职工，是家属，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你和王丽华商量下乍么办？不去找她，竟然来找我，太可笑了。”
李小山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整日里喊人为关怀，没想到你也是冷血动物。”
李小山真可谓是贼喊捉贼。
汪江玥长叹一声，给人力资源部主任赵新打了个电话。
王丽华和李小山去了北京办理她们的后事。
张光华第一次见到王丽华，委屈的哭的一塌糊涂。
“好了，你妈妈不在了，还有姑姑。”张光华把眼光投向李小山。
“这位是李叔叔，是你汪月阿姨的爱人。”
“李叔叔。”张光华一把抱住他哭道：“我能不能也去安城上学，我想和胜天在一起。”
“这？”李小华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
胜天转学的他没有参与，而且他和汪江玥离婚了，和胜天更是没有关系。
“光华，高中生转学是非常麻烦的，而且中途换学校也不好。”
王丽华劝他，自己的儿子马上面临中考，她自己还一个头两个大。
张光华却不依，从火葬场回来，一声不吭。
谁的话也不听，非要给汪江玥打电话。
妈妈死了，在北京的房子被封了，他呆在那里也同样是举目无亲了。高大海和他更算不上任何亲戚关系。
“好吧，只是你这个原因特殊，恐怕是进不了最好的高中。”
“无所谓，阿姨，我只想离开这里，啥样的学校不重要，重要的在于自己。”
孩子的话是真心话。可是要给他联系一所好一些的高中又谈何容易。
只能找张主任了，他以前认识教育部门的一些人。
张主任听到她的话很意外。
“这个女人看着挺绵的，这样的定性还没有出来，她就地去犯法去了，现在可好，这不是要了王局长的命吗？”
汪江玥严肃的说：“张主任，王局长出了事，他的孩子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那是，这你放心，落井下石的事有些人能干得出来，我不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人，是指哪些人？”“随便说说，汪局，你真是个有肚量的人，王局对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你竟然还这样待他的家人。”
“就这样，你不是说我还在落井下石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