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李同志的调查是不是结束了，张超没打电话来，应该是没有。
汪江玥不知道他们能调查些什么，她自认为自己没做违心事，自然也不怕调查。
汪江玥特别想跳舞。只有在她心情特别烦燥的时候，特别想踩着音乐跳上一曲，可惜护城河边的露天舞场只有一早一晚有人组织舞场。
看看时间不早，她沿着原路往回走，穿过胜利门的城楼，路边上是一家毛家菜馆。饭馆的装饰很有意思，挂着一串红色的辣椒，黑红相间颜色。
这家饭店他们经常光顾，里面到处张贴着毛主席语录。的确是个让人接受教育的地方，看看离下班没有多长时间，心想，算了，还是进去吃饭吧。中午的饭没吃好，在那种情况下，在三个男人的注视下，她确实也难以下咽。进了饭店，里面零星地坐着几个客人，前台的收银小姐是认识她的，礼貌地向她问好。
“汪局长，今天你怎么一个人？”
是啊，平时都前呼后拥惯了，勐然间落了单，显得有些凄凉。
勐然间想起答应父亲要回家吃饭，竟然就忘了。拿起手机给父亲打电话：“爸，刚刚有人叫吃忽，我也不好推辞，回不去了，你们自己吃吧，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电话中传来母亲愠怒的声音：“唉，我说你一个女人家能不能多顾点家，整天在外面吃饭，外面的饭有毒。我们还指着你养老送终，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妈，你怎么说的厉害加怕怕，要是我不当这个局长，自然就不会有这么多应酬，好了，搅团你给我留一碗冷冻起来。”
母亲还要说，她已经挂了电话。心中不免有种悲凉感，好多日子以来，她与母亲的交流就很少面对面了，只在电话中能够得着说两话。
什么时候把日子过成了光景，她也不清楚，不由得怀念起休产假的那段日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天天李小山在大门口买菜，那种无权无权清心寡欲的日子，才是普通人过的生活。
她要了两个凉菜，要了一瓶酒。一个人喝酒有一个人的好处，用不着不想说话还不得不说。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也用不着不想招呼人又怕人家说你冷落了对方。总之，洒桌上各种各样的说道也挺烦人，干自己不想干的事，说自己不想说的话，作自己不愿意作的人。
五点半的时候，张超打来电话，说纪委的同志回去了。
汪江玥说好。
“你不关心他们都调查了些什么？”张超问。
“有这啥可关心的，自己对自己最了解，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我行得端，走得正，自然不怕他们调查。”
“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千人千性，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我担心会对你造成不利。”
汪江玥笑道：“谢谢你的关心，这种事情纯属莫须有。真金不怕火炼。没事，你赶紧回家吧。”
“还没到点，局长，你是不是心情特别不好？要不要我去陪你散散心？”
“我怎么心情不好了？我高兴的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事已至此，我也无所谓了。我在街上转一转，没事的。”
挂了电话，刚喝了口洒，宋富有的电话就打了来：“你在哪？办公室没人。”
“我在胜利门外的毛家菜馆，你回来了？”
“刚到，没顾上回家，就去你办公室了。好，你等着，我来找你，多点几个菜，我饿死了。”
汪江玥叫服务员又加了两个菜，挪到包间里，这个饭店的好多服务员都认识，说话也是要注意分寸的。
不到十分钟时间，宋富有就到了，手上提着行李包，象他说的那样，他果然是一下车就直接来了。
在椅子上坐定，汪江玥将给他准备的茶水推到面前，说：“这下你心满意足了，我可惨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一张照片吗？能有多大影响？”
“宋哥，并不是照片的影响有多大，关键是那些心怀不正的人，在给我下套。照片本身没错，错就错在我的这个位置有人一直在盯着，而且他们急着上位，我挡了他的道。”
“最坏的结局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这个代理长恐怕转正无望。早就有人传言说有人要来代替我的位置，现在可真是被说应了。”
宋富有垂头丧气地说：“实在对不住，看来是大哥我给你带灾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才能挽回这个局面？不然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好了，吃饭，你不是饿了吗？事情已经这样，想要挽回已经不容易了，我的意思是一动不如一静，顺其自然吧。”
“这可不行，出了这样大的事，我这心里象猫抓似的。”
“用不着，以我看来，如果不是这件事，肯定还会有别的事，有些人安了害你的心，想躲也躲不过去。怎么样，拍卖的结果还满意吗？”
宋富有笑道：“当然满意了，妹子亏得你介绍了高大海，公司的老总和他关系特别铁，拍卖的时候提高了起拍价，再加上咱的东西是真迹，抢拍的人特别多。”
“好，只要你满意就好，现在这个社会，做什么事都讲究有关系，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也是古话了，张丽莹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他自然会帮衬着的。”
宋富有端起酒杯，说：“来，大哥敬你，这件事你帮我处理好了，我感激你一辈子。”
“用不着说这些，你只要好好生活，不让他们母子跟着你闹心就行了。”
“那是，吃一垫长一智，我几十岁的人人了，再不吸取教训还是人吗？再说了，这次又给你添了这样大的麻烦，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汪江玥笑道：“是吗？没有这么严重，这官可当也可不当，人嘛，老百姓不是有一层人。以前我们是普通职工的时候，日子过得比现在还舒坦，那象现在这样，天天被人记挂着，非要整你一下，不然好象就过不去似的。”
“这不是心理话，不过，妹子听你这意思，整你的人你是知道的？他是谁，敢这样整你，我来替你出气。”
“可别的，不要动不动就收拾谁？这社会是法治社会，有法律管，还有人心在管，公道自然，终究都会明白的。”
“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算了，我也说不清，只想着不要让人们真的以为我就是个好色不要脸的女人就行了。”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这个人竟然拿这事说事，如果真有事，只能说明我们纪委的同志眼睛不亮，好坏不分。”
“纪委的同志今天下午去我们局作民意调查，我已经写了情况汇报，这样吧，你明天去一趟，将照片的事向他们作一下解释。”
“好，相机中的照片也在，我也可以证明我们和那个黑人不认识。要不，我们将我们食宿的宾馆告诉他们，宾馆里都有摄像头，你的一举一动都要能查得出来。”
宋富有的意见不错。
汪江玥寻思了一下，说：“用不着，你只需要证明一下照片上的黑人朋友我们不认识就行了，至于别的，他们问到了再说，不问的话，就没必要说。”
“老何呢？你出了这样的事，他都不帮忙？自己躲清闲去了？”
“怎么会？不过，他过多的参与反而会造成负面影响，所以我不希望他参与。今天早上还帮我去打听，被我骂了一回。”
“唉，这回他可有话说了，说我害了你。”
“本来我没有告诉他我得和你一起去的北京，后来出了这事，不说不行，我只好告诉他了。再说了，我们的关系到样子，再瞒他们也显得没意思。”
宋富有笑道：“电话中把我骂了半天，说我简直就个害人精。”
饭毕，宋富有要回家。汪江玥说不想回去，晚上护城河边凉快，刚好可以散散心。
看着宋富有坐着出租车离去。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没想到，好心竟然没办成好事。把自己却载进去了。
这个晚上注定是难以入睡了，不如去跳舞得了，或许能通过剧烈运动，才能打发这难堪的夜晚。
舞场上音乐已经在放着了，一群男女欢快地跳着舞。
不知道张主任还有没有在这跳舞了，她不希望他们这里出现，至少在这样的晚上。
一个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向她发出邀请，汪江玥随着他步入舞池，音乐欢快，脚步轻盈，她随着他转过一个又一个大大的圈，感觉面前就是一道又一道坎。
“你平时不来跳舞吧？”男人问。
“是啊，很少来。”
“不象，你动作娴熟，脚步到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不是，只是偶尔学学罢了。不常跳，挺喜欢。”
“以后没事经常来跳吧，跳舞对人有好处，天天跳几个小时，可以缓解人体疲劳，延年益寿。”
“汪局长，你怎么有功夫跳舞？”张主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他搂着一个中年妇女正欢快地迈动着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