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刚结束,何小光一个电话打到汪江玥办公室,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他微笑着看着她,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汪江玥脸一红,顾左右而言其他:“宋大姐很漂亮啊,不过,精神不大好,说是得了糖尿病并发症,视网膜脱落做过手术。”
何小光叹息一声:“她好象和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是吗?”汪江玥故意将两个字声拉得老长,“可是,你叫我到你办公室来不就是想要了解她的情况吗?”
何小光愣了一下,立即拿起放在案头的一个文件夹:“我叫你是让你把你们处室的文件拿走,另外。”他压低了声音:“无非是想单独和你说两句话。”
“你昨天和儿子谈地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不仅不肯听我劝,反而说了和王云在一起的种种好处,我真是无语了。”
“那怎么办?宋大姐说何昊根本不和她多说一句话,她也没法和他谈起其他方面的问题。我看,这件事你还得促成一下。”
“怎么促成?”何小光问她。
“你劝何昊将他妈妈接到家里和他一起住,这样宋大姐才能有机会和他谈他和王云之间的事情。”
“这个,我倒是能办到。”
“那好,你就试试看,我想何昊一定会听的,他恨他妈妈,但是他肯定也爱她。”
“好,我尽力吧。”
“你主动约一下宋大姐,为了孩子的幸福,你们俩人应该见个面,商量一下对策,这不光是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孩子的将来。”
“没这个必要,我还没有做好见她的思想准备。”
“冤家宜解不宜结,人无完人,谁都会有糊涂的时候,总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
何小光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是我,当然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李小山早已发过来短信,说孩子不在,让她晚上去招待所帮忙,顺便看一下新房。
下班后,汪江玥先是在院子里的饭馆里吃了饭,又让师傅给李小山做了一份蛋炒饭,用保温筒装了,坐公交车来到杨家村招待所。
李小山正在灌开水,周末是招待所生意最好的时候,比平时要忙很多。
看到汪江玥,他特别高兴:“还给我带饭来了,太好了,我正饿着呢。”
忙完了手头的活,他立即三下五除二把一大筒饭送到了肚里。
“有没有需要我干的活?”汪江玥问他。
“没有,我都干好了,你能来陪我我就最高兴了,这都是下贱活,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这个大处长来干吧。”
“瞧你,可别处长长处长短的,我首先是你老婆,然后才是处长。听说京城的大街上十个人有五个都是处级干部,如果这些人回到家里都被供起来的话,那女人可就惨了。”
“人家是人家,咱是咱,你给咱家贡献这么大,怎么样把你供起来都不为过。”
“真的?”
“那可不,我说了,保证能做到。”
他的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似以前那般颓废。
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不停地有人上楼来登记房间。李小山忙前忙后给他们安排房间,提供服务。
汪江玥坐在门房,实在没事,她就找到前次带来的一团毛线和针织毛衣,毛衣是给瑞泽织的。
汪江玥很少做女工,以前麦香的毛衣毛裤之类的针织品都是托同事织的。
她的技术不怎么样,只能说会织而已。时下里商店里多的是各类漂亮的针织品,但大多是花架子,质量也不大好。
汪江玥想要给孩子当个好母亲,她愿意亲手给他织衣服,让孩子体会到妈妈的温暖。
李小山看她在织毛活,责备她:“这么热的天,你织毛衣作什么?”
“没事做多无聊啊,织毛衣是打发时间最好的事情。你不能理解,一针一线中都是感情,以前麦香小的时候我贪耍,老是让别人给孩子织衣服,现在想起来真后悔。”
“你现在事业有成,倒想起来做贤妻良母了?别织了,放在这里吧,没事干的时候我来织。”
“你还会织毛衣?我怎么没听说过?”汪江玥颇感意外。
“以前年轻的时候我就学过,后来你总是说我没上进心,我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露一手,怕你说我太女人气。”
大约九点左右的时候,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客人。李小山心情特别好,他将“客已满员”的牌子挂在楼梯口,然后笑着对汪江玥说:“今天终于能睡个早觉了,不过,你能不能这会带我过去看看咱家的新房?我为这个都激动了一个星期,眼见为实,你总应该满足我这颗急迫的心吧?”
“都这么晚了,坐公交车要倒几趟车,多麻烦啊。”
“咱不坐公交,坐出租好了,今天生意好,你最近又升了职,双喜临门,坐出租车也算是庆祝。”
汪江玥见他心情迫切,只好答应他:“好,不让你去看一下,你今天晚上恐怕都睡不踏实,这门怎么办?”
“门不用管,都入住了,有事的话他们会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在门上写着。”
下了楼,李小山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汪江玥向司机报了一下地址,车子便向新房所在的方向行驶。
音响里放着古老的京剧,看着窗外安城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通明的城市,钟鼓楼就像两颗蓝田宝玉镶嵌在这座城市的中央。
这个城市里是没有黑夜的,车辆的喧哗和路灯无边的耀眼把关于乡村黑夜的回忆遗忘在了狂奔不止的时光里。
抬起头,天上的月亮大致只有圆满时的一半,暗淡的光辉和地面上霓虹散发出的光遥相呼应,互诉着天上宫阙的寂寞和人世间的繁华。
远处的群山也隐没在夜色里,把山上的点点灯光勾勒成了天空中的繁星。
一阵风吹来,透过树丛,顺着远处的公路望去,霓虹一闪一闪的,像儿时母亲深夜为我缝衣点燃的烛火,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怀念和难过。
两个人沉默着,汪江玥环视着窗外的风景,她特意叮嘱师傅打开车窗,关上空调,夜风温和地吹拂在脸上,感觉特别舒服。
李小山一直都在微笑,跟着京剧的腔调哼着,他从来不会唱歌,也几乎没有唱过歌曲。
不象王鑫,对于本土的戏剧也能随意唱上几句。汪江玥记得,麦香小的时候,缠着李小山要听他唱歌,他只好硬着头皮给孩子唱最简单的歌曲《小草》,他唱得极为认真,但还是唱跑了调。
李小山唱歌不行,跳舞却是一学就会,他还是有一定的音乐细胞。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来,李小山大方地付了车钱。
沿着富丽高雅的大门走进院内,进了电梯。李小山激动地问她:“这是真的吗?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汪江玥抿嘴一笑:“你当然不敢相信,你是对我不放心吧?”
到了房门口,汪江玥拿出钥匙打开门,按了一下门口的开关。
李小山不仅惊呆了,在亮丽的灯光下,客厅的装修典雅富贵,大约有五十平米。汪江玥打开三个房间的灯,每个房间的墙上都贴了壁纸。
厨房里的灶具都是购置一新的,因为时间太久没有打扫的原因,灶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汪江玥笑着问他:“怎么样?先生,您还满意吗?”她特意将“你”说成“您”。
让李小山不觉汗颜。他立即给了汪江玥一个拥抱,非常西式地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十分感动地说:“你是我一生中的贵人。谢谢你。”
汪江玥从包里掏出一张手纸,在他吻过的地方擦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个了?我还担心你对装修有意见,房子是给人住的,简单地装修一下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老婆,你的功劳可真大,这里要是有张床就好了,我真想晚上就在这里睡一晚。”
“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你的家,你愿意睡就睡吧,不如,今天晚上你就睡在地板上,本来就是夏天,睡在地上还凉爽。”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今天晚上就住这里好了,反正招待所都住满了,钱也收了,别的不用管。”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同意呢?况且入住新房得挑吉祥的日子,还得放鞭炮不是?那能就这么随便入住呢?”
“你说的对,不过,现在至少咱们可以将房间安排一下,三个房间,那一间作为咱们的卧房?哪一间是麦香的?哪一间是瑞泽的?这总可以吧?”
李小山情绪亢奋,没完没了地唠叨,他在客厅的电视柜下找到一只笔,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往地上一坐:“这会没事,咱把需要购买的家具列下来,等我白天没事的时候去家具城看家具,最近不远处就新开了一家国际家具城,生意好的很,听周边的人说家具质量好,而且价钱也适中。”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想让爸妈过来住?”
“知夫莫若妻,你最了解我的心情了。把孩子放在老家农村,我心里也不得劲,况且,我父母年纪也不小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兄弟们都在背后骂我不孝顺。”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不也是一样,我也不想落一个不孝顺的名声。可是,咱经济上也不宽裕,买家具也得不少钱。着急也没有用,再过一段时间,看你的经营怎么样?我最近刚升了职,工资会涨些,听说每年国庆节要发过节费,不少钱,到时候再买不迟。”
李小山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生号,不认识的。”
“也许是房客也不一定,接吧。”汪江玥催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