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去了医院食堂打饭坐下来开吃，郝敏才小心地问道：“田橙，他们问我你的情况，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么说不会影响你吧？”
田橙笑了笑，大口地拨拉饭：“没事，就是业余时间跟着一个师兄搞科研，没什么好忌讳的。”
她看了看表：“哎，快点啊，二十分钟快到了！”几个人都加快速度吃了起来。
其实对于实习生来说，吃饭的时间管得不是很严，晚点回去也没关系，但跟前坐着杜南，田橙真怕他再发什么好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祝福的话。
几人出食堂的时候，安文刚刚交接了班，从外面进来，没穿白服的他身材高挑，土气的铝制饭盒没影响到他那冷傲的形象，脸上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见了几个实习生，安文并不说话，只对他们点点头，便进去了。
悄眯眯地向后看了一眼，看安文在窗口打饭，苏小梨吐了吐舌头：“我都没见过安医生笑，你们说他是不是不会笑啊？”
说起安文，郝敏也来了兴趣：“谁说的，昨天我还看见安医生跟一个患儿笑呢，不过笑得可真假，那孩子都吓哭了，也不知是被他的笑吓哭的，还是害怕打针吓哭的。”
田橙和苏小梨都笑了起来，见惯了冷淡的安医生，很难想象他笑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杜南有点替安医生打抱不平：“哎，别这么说啊，人家安医生业务可过硬！”
田橙看他一眼，寻思他就是再怎么毒，也不能把安医生的业务水平给咒得掉下来吧，那就不管了。
苏小梨却是低笑着说：“谁说他业务不行了，我们就是说他不爱笑，其实郝敏你发现没有，安医生长得很俊呢！”
郝敏心头一跳，以为自己隐秘的心思被发现了，连忙摇头说：“哎，咱们别提说这事了，背后说老师的长相，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杜南已经很嫌弃地离开她们几步远，真是的，这俩女同志这么浅薄，安医生业务水平那么高，她们都看不见，就能看见他长得帅。
看看人家田橙，除了实习，业余时间还搞科研呢！
这么想着，杜南就凑到田橙身边去，想问问她新药的事，田橙却是躲开老远：“哎，别跟我说业务以外的事啊！”
“不是，田橙同学，我想问问科研的事……”杜南委屈得不得了，这田橙是怎么回事，他自忖也没啥坏心眼儿，她怎么就避自己如洪水猛兽呢？
还是说，杜南习惯性地从好的方面看问题，觉得田橙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担心连累自己，所以要远远地离开他？
***
初春的天气，一早一晚还是很冷的。
华灯初上，京大东门外，隔着一条街的一间小食堂里，熊墨轩和冯枥相对而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两碗葱油面。
两人谁也没动筷子，面放在那里都坨住了，冯枥脸上满是恼火的神色，低声喝道：“你来做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有事的话我会找你，或者给你打电话吗？”
熊墨轩心里也不痛快，脸上却还是陪着笑：“老师，我呆在那个偏僻的小地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有点担心着急，就是想问一问，那信起作用了没？”
提起信，冯枥脸色一变，看看四周没人，柜台里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正在打瞌睡，也没注意他们这边，才冷着脸，狠狠地瞪熊墨轩一眼。
熊墨轩露出一副我知道我说错话了的表情，陪着笑脸：“老师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急糊涂了，不知道那两位怎么样了？”
冯枥冷着脸：“能怎么样，到现在调查和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也不知是不是不了了之了！”
“怎么可能？”熊墨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田，她，那贱女人居然没事？上面是怎么搞的，像她这样在外面干私活儿，替资本家效力的狗腿子，怎么能没事？”
冯枥不想跟熊墨轩多说，但又不得不应付他：“暂时还没说有事没事，不过调查过了，说是业余时间帮着师兄搞科研，没有收受报酬。”
“有没有收受报酬不是她说了算啊！组织上难道没查谢家小兔崽子的账？”
“他们倒是想查，”冯枥咬牙切齿的：“那实验室的资金是从海外注入的，自负盈亏，用什么名目去查？！”
“你再写一封信，就说姓谢的盗用了国家的实验材料，给他儿子的实验室使用，还有田橙那边，给她也加把火。”
冯枥不打算跟熊墨轩往深里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交待了任务，赶紧打发这家伙滚蛋，万一被人看到他跟熊墨轩在一起，麻烦就大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没事不要到学校附近来。”冯枥说，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你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不要急，慢慢来。”
“可是老师，我再在那种地方呆下去，怕是所学的知识都荒废了，老师你不知道，那卫生室里，一天到晚来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民，病人除了感冒就是咳嗽，最大的手术就是干活伤了手脚，缝上几针，就这活儿都被护士抢着做了，我再呆下去，专业知识都要忘光了。”
熊墨轩知道冯枥的打算，心里暗骂，脸上却还是挂着谦卑的笑，低声下气地说：“老师，这信我也写了，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您一定不要客气，只要能帮老师扳倒谢俞，叫我做什么都行。”
“最好想办法让田橙出点医疗事故，让她的分配泡汤。”冯枥说，田橙的分配泡了汤，他才好出面，把她收揽在自己门下，这丫头脾气不怎么样，可在科研方面，确实有点灵性。
冯枥看得很清楚，以后的高校里，运动那一套怕是不吃香了，只有科研和临床业务方面的有实力，才能站得住脚，他搞了半辈子阴谋诡计，现在这个年纪，转去临床是不可能了，只有想办法搞科研。
而搞科研，自己的实力不够，就得聚拢一批有真本事的人，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谢家小崽子的实验成果，和田橙也有着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