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天刚蒙蒙亮,就飘起了雪花,宋安歌用了早膳后,本想寻那苏若清过来,聊聊天,下下棋,可差人过去请后才知道,他今早与王爷一同出了府,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就在宋安歌百般无聊之际,随着几声不重不缓的敲门声,门被推开了,马灵雨身上披着赤金苏绣镶珍珠的袍子,踏着小步,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一阵风似得走了进来。
她脸上的妆容极重,到一点都没了她原本清纯可人的模样,显得有些过于成熟隆重了,头上簪着各式珠宝翠石,璀璨夺目,发丝上沾染了些许白色雪花,一进到这温暖的屋子里,瞬间化作了点点晶莹的水珠,附在她乌黑的发丝。
一旁的雪柳赶紧上前,为她解开身上披风的扣子,褪了下来,又仔细的抖了抖上面沾染的雪花,马灵雨双手捧着金线绣的暖炉袋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姐姐怀了身孕,看着气色愈发的好了啊。”马灵雨也是不客气,还未等宋安歌知会,就朝宋安歌旁边的圆凳子上坐了下去。
自宋安歌有了身孕,就没太见过她马灵雨,原以为她是受了罚,学了乖,不敢再过来惹事,如今怎么又这样趾高气昂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宋安歌身上穿了件水蓝色的素锦衣裙,这清新的颜色到衬的她的气质出众,头上挽着简单的流云发髻,斜簪一支润透的玉搔头,整个人少女一般的灵动,并没有因怀身孕,而给人一点笨重之感。
“外面风寒雪重的,妹妹怎么有空过来了。”宋安歌望了马灵雨一眼,见她依然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好像真的和自己有多亲近似得。
“听说姐姐有了身孕,本该早早过来瞧瞧,可前几日我染了风寒,怕再过了病气给姐姐,实在对姐姐腹中胎儿无益,便等到自己完全康复,才敢过来,姐姐不会怪罪我礼数不周吧?”马灵雨语气和顺,没有半点从前咄咄逼人的影子。
“怎么会,妹妹能来看我,我很是欢喜呢,又怎么会怪你礼数不周呢。”宋安歌有了身孕后,也不像从前那般风火一样的性子了,可能是要做娘亲了,性情也跟着变的温婉了不少。
“那就好,是妹妹我多心了………我从芙蓉轩一路过来,到是有些口渴了……”马灵雨朝桌子上看了看,上面空荡荡的,并无茶具,于是开口似是无意的说着。
“绿竹,去沏些茶水来。”宋安歌给一旁的绿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端些茶水来,毕竟再讨厌眼前的女人,也万万不可失了自己身为王妃的礼数。
绿竹会意后,极不情愿的转身走出了屋子,去弄茶水,因宋安歌怀了身孕,所以这云烟阁许久都没有领茶叶了,她只好披上棉披风,走出了房门,踩着已经有半个小拇指厚的积雪,迎着雪花,慢慢朝那招领物品的储物阁走去……
屋子中,依然温暖,火炉中的银碳,正被烧的通红,热气朝周围四散开来,那“噼里啪啦”因被火焰燃烧的银碳所发出来的声响,回荡在这间房屋。
“姐姐在你这云烟阁里待的到也老实,不像我,待不住,总喜欢到处溜达溜达……”马灵雨说着说着,抬头看宋安歌的兴致似乎不高,又凑近了她,神秘兮兮的说道:“姐姐,你可知道王府那假山园子后面没有名子的小院?”
刚刚还一脸困意的宋安歌,瞬间被她这个问题说的提了神,马灵雨见她似乎来了兴致,连忙不等宋安歌回答,就跟着补充道:“姐姐,我自嫁进这王府后,无聊时,总是在这园子中闲逛,偶然间发现了那处僻静的院子,那院子古古怪怪的,门前还总是有人把守,我虽好奇,却也进去不得……可有一日我路过那处时,还听到了一阵极其美妙的女人歌声,那声音,婉转动听,甚是美妙……于是我回去后,四处打听那院子里面究竟住的何人,可府上的丫头无一人知晓……直到有一次,我偷听到了府上那些年纪稍长的嬷嬷们闲聊,这我才知道……”马灵雨见她听的入神,心中暗喜了一下,心想着,宋安宁,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挡了我的王妃之位。
“你才知道什么?”宋安歌的疑惑脱口而出,她也真的好奇,那个没有名字的小院中,究竟关了什么。
马灵雨在这关键的时刻顿了顿,又朝宋安歌的方向贴近了些,慢慢说道:“听说那个小院,曾经是一位姑娘的住所,她……她是王爷从前心中的挚爱……”马灵雨见她眉心微皱,虽表情上没什么变化,可心中必定掀起了狂风暴雨,所以她趁热打铁,继续幽幽说着:“我还听说……还听说姐姐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宋安歌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瞪着杏眼,斜睨着马灵雨,细腻的手掌,猛然拍向了桌面,那圆桌因为她的拍击,而发出了一阵巨大的闷响。
“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宋安歌的声音很大,气息也有些混乱。
“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胡说八道,王爷之所以这般的宠爱你,而对我视若无睹一般,就是这个原因,就是因为姐姐长了一张和她心中挚爱极其相似的脸,姐姐……这是你的福气啊……”马灵雨渐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边说边盯着宋安歌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马灵雨想让她心中对王爷的爱意逐渐瓦解,直至崩溃,想让她去自掘坟墓。
“……你在胡说……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宋安歌虽然强装着镇定,可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和慌乱无措的语气已经把她出卖了。
“胡说?姐姐若是觉得我在胡说,大可以去那没有名字的小院中看一看,看在眼里的总该是事实了吧……姐姐如今怀着身孕,金贵着呢,你若是执意要进那小院,任凭是谁都不敢强行阻拦吧……”马灵雨说完后,樱唇勾起了一抹甜笑,她冲一旁的雪柳摆了摆手,懒洋洋的说道:“今天和姐姐聊了有一会儿了,还真有些乏了,雪柳啊,咱们回去吧,怕是过会儿啊,这雪下的更大了,路就不好走了……”马灵雨也没再瞧她,说完这话后,就披上了雪柳递过来的披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云烟阁。
此时的宋安歌蓦然的坐在凳子上,马灵雨说的话,犹在耳畔回响,自己只是与他心中的挚爱,长得有几分相似,不,宋安歌不敢让自己相信,可那些话又令她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她顾不得什么,脑子里,只是想去证明马灵雨所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王爷并非是因为自己与谁长得相似才对自己这样的好。
宋安歌像失了魂魄一般,冲出了房门,身上穿着单薄的水蓝色衣裙,不顾满天的大雪,几步就走出了云烟阁。
她脚下踩着积雪,步伐匆忙,水蓝色的绣花鞋子与那还未被清扫的积雪,交织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宋安歌好像感受不到那凛冽的寒风有多刺骨了,迎着肆虐的风霜,片片冰凉的雪花,坠落在她的乌黑的发丝间,细腻的脸蛋上也落了些转瞬即逝的雪花,她双手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白色的霜茬,阵阵寒意早已经吹透了她的薄薄的衣衫。
她根本就不在意这身上的冰冷,此时,她只想要去证明,她只想证明马灵雨所说的都不是真话,她想亲自去证明慕容锦是真心的对自己好,而不是因为自己与谁长得有几分相似,她宋安歌不会是替代品,不会是。
绕过了假山园子,路过了几个庭院,因风雪的缘故,一路上也并未碰到几个人影子,她迈着已经被冻得有些痛痒的双脚,穿过了湖边的长廊,她身上早已经沾满了冰雪,双脚也被冻得有些麻木了,可宋安歌还是径直朝那没有名字的小院走去。
小路越走越僻静,终于,那小小的庭院已经近在眼前了,宋安歌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小院望了一会儿,此时那院子的围墙上已经落了不少的积雪了,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一条洁白的绸带。
宋安歌有些怔住了,挪了挪脚,却怎么都没有迈过去,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她有些犹豫了,踌躇间,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她在抗拒,她害怕自己会看到她不想看到的答案。
若是自己从没有听到过这件事情该有多好,即便是真的,可自己不是还能够安然自若的享受着慕容锦带给她的宠爱吗?她真的很爱慕容锦,也害怕失去他。
宋安歌缓缓走向了那座院子的大门前,两个门卫依然恪守本分的站在大门的门沿儿下面,他们远远的望见一个身上发间落满雪花的人正在朝这边走来,心中有些惊讶,这大雪满天的,谁会到这个偏僻的地界儿,可仔细定睛一看,天啊!这身着这样单薄衣裙的女人,竟然是王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