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道太子跋扈恣睢, 但还是没想到他能将这等惊世骇俗之言随口说出。
在抿唇不语时,太子伸手指腹擦掉流到鬓角的血,然后做出让更为惊愕的事情——
他直勾勾地望着, 慢慢把沾有血渍的手指含入自己口中。恍惚以为面前的不是国储君, 而是只食人精魄的邪妖。
而接下来,他竟将唇往额头处的伤口凑近, 似乎准备直接含食的血。怔了下, 立即猛地推开他。
“疯子。”忍不住骂他。
太子被骂, 却哼笑声, 仿佛心情变了,慢条斯理道:“那弟弟喜欢疯子吗?”伸手来摸向面颊。
“不喜欢。”再度拍开他的手, 但他很快反抓住的手,龙涎香的味道充斥鼻。
“真的不喜欢吗?孤倒是有些喜欢弟弟了, 尤其每次看到弟弟明明害怕, 还要接近孤的样子——”他凑到耳旁,温热的气息直接落在耳朵那块皮肤,“真是可爱。”
那是太子这晚对说的最后句话。等他离开,往常伺候的宫人终于来。
原来太子的人把他全拦在了殿外, 他进不来,也听不到的呼救。宫人看到额头的伤,全慌了,连忙取了腰牌去请太医。
没多久, 皇那边也知道了。
庄贵妃皇都匆匆赶了来, 庄贵妃看到额头处的伤, 脸都白了。
“从羲,你疼不疼?”她忙坐在身边,心疼地伸手捧着脸颊, 仔细端详头的伤。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了,额头已被纱布包扎。
摇摇头。
旁的皇皱眉问太医院首,“秦院首,从羲伤如何?”
“九皇子的伤乃皮肉伤,没伤到内,仔细养段时即可。微臣还会再开些滋补盈血的药方,给九皇子补身体。”
皇闻言目光沉沉地走出去,听到他在外面训人,让人把太子带来。
不知是受伤或是平时这个时候都在睡觉,没多久就困顿不堪。庄贵妃眼看出,立刻对说:“困了就睡,这有母妃,没人再能伤害你,别怕。”
她轻轻握住手,让宫人剪灯芯。
“从羲怕黑,别让烛火太暗。”她吩咐宫人。
在庄贵妃哼的西北小曲中沉沉睡去。等睡醒,才发现昨夜发生不少事。
太子被罚跪在正元门前整夜,皇后知晓此事后,非但没有替太子求情,反而前往正元门,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太子巴掌,同跪在地,陈情恳切说自己教子无方,求陛下并惩罚。
皇后跪了近个时辰,御前的人才来请皇后去皇那。紧接着,圣旨下来了。
皇罚太子关个月禁闭,不可出东宫。
因受伤的事情,第二来了不少探望的人,不都被庄贵妃委婉拒了。
庄贵妃整脸色都不看,对额头处的伤口更是时不时眼睛泛红。还是第次听到庄贵妃骂人,她将太子咒骂了许多遍。
“从羲,太子为什么昨夜会来?他可有说什么?”庄贵妃问。
“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本来在睡觉,突然他就掐住脖子。挣扎的时候,撞到了头。”
其实不想让庄贵妃牵扯到复仇事之中,已经得了她很多宠爱,不想她再为了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劳心。
庄贵妃听这样说,眸烧起团火,“他这是想杀人吗?”
她当即想去找皇,但步按住庄贵妃手臂,“母妃,父皇已经罚太子了,母妃这时候不应再为的事情出头。”
庄贵妃经提醒,稍微冷静下来。
太子并没说他为什么要带人来华阳宫,也是因此,他这次被罚的很重。
太子不比旁人,皇当众罚太子跪人来人往的正华门,皇后都来了,还落个禁足个月的惩罚。
这个时候不该再找皇诉苦。
庄贵妃聪慧,自然知道的思量,只是因受伤,她怒气难消,只安抚她,“母妃,其实并没有多疼,秦院首医术了得,现在更是完全不疼了。”
“可是……”
“母妃,真的没事,母妃往怎么面对父皇,后也怎么面对父皇,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这次的伤肯定不会白受的。”
听这样说,庄贵妃才止住要去找皇的念头,但她听到要继续去太学课,登时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许是怕生气,她软着声音哄,“几不读书也没什么大事,母妃真的不放心你最近出去,你头的伤还没,乖。”
有些犹豫,后宫的事向来牵扯前朝,想这段时是个机会,但看庄贵妃担忧的眼神,不拒绝,只能点点头。
但没想到庄贵妃让皇请了官大儒进宫给讲课。官大儒是太学博士中的大家,因已年古稀,他身边通常会带个弟子。
看到官大儒身后的林重檀,不仅脸色难看了几分。而他却不顾礼仪尊卑,看到的瞬,是眉头蹙紧,随后不知在想什么,直脸色难看地盯着额头的伤。
“九皇子,未来段时就由微臣教授九皇子功课。”官大儒转头吩咐林重檀,“檀生,将书本给九皇子。”
林重檀应了声,他走近,玉白修的手将书本放在面前的案桌。
他放完书,竟在身旁坐下。还来不及训斥他,那边官大儒已经说:“今来讲……”
只能闭嘴,官大儒这等大家的话不可随打断。
随着官大儒的授课,渐渐知道林重檀为什么能跟在官大儒身旁。他笔速极快,将官大儒言句全写在宣纸,甚至官大儒没提及的点,他还会在旁标注解释。
半下来,林重檀点疲色未显,倒是听得头昏脑胀。
在官大儒了半课,精力也不足,由宫人扶着下去休息。
见官大儒离开,也准备离开,但正在整理宣纸的林重檀喊住。
“九皇子。”
脚步顿了下就继续往前走。连几,林重檀都会跟着官大儒进宫。
这阴雨绵绵,进宫的人只有林重檀,官大儒老寒腿犯了,躺在床起不来,便让林重檀独自进宫。
京城进入夏末,窗外枝叶繁花已经逐渐走向衰败,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衰败,开在枝头的花愈发浓丽繁盛。
雨水打在重重花瓣,瞧着水珠顺着花枝落地,耳边林重檀的声音忽地提高了些。
“九皇子?”
慢慢转头看向前面的林重檀,“嗯?”
林重檀喜着素色,还喜高襟,非必须露的肌肤点都不会露在外面,今他亦是这副打扮。
他对笑了笑,“九皇子是喜欢外面的花吗?那……”
“没有,只是——”打断了林重檀的话,同时站起身,“觉得很无聊,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就会睡着,今的课就到这吧。”
准备离开南阁,可在经林重檀身旁的时候,他居然抓住的手。
纽喜登时扣住林重檀的手臂,“林子?”
顺着林重檀的手指看向他的脸,“松手。”
林重檀低声对说话,似有恳求之,“九皇子,能否与你私下谈谈。”
“不行。”没有任何停顿就拒绝了他。
他见状还想说什么,但步道:“林重檀,你不要自讨没趣,说了,你不要再来找。”
说完,甩开他手,快步离开南阁,并让纽喜赶人。
回自己寝殿午睡,午睡醒来,外面的雨依旧未停,还变大了。
纽喜伺候洗漱,边说:“主子,林子还在外面。”
有些不高兴,“不是让你赶他走吗?”
“林子说今的课未讲完,不敢离去,愿等主子醒了继续。”
这个林重檀,话话外拿官大儒来压。他如此执着,是为了太子吗?
太子被责罚,这条忠心的狗便坐不住了吗?
“他在哪?”问。
“还在南阁。”
想了下,“你跟他说,头疼,起身不了,他若要讲课,便站在抱窗那。”
抱窗那是寝殿的天井处,无瓦片遮顶。是故逼林重檀走,可纽喜将的话转告他后,他居然真站在抱窗那同讲课。
因书卷会被雨水打湿,他干脆不拿书。雨水涟涟,短短会,林重檀身衣服全湿透。
坐在温暖干燥的人榻,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白,直至完全没血色时,终于松口让他进殿。
林重檀不急着去换衣,走到面前。他轻轻吸了口气,才对说话。
“伤口还疼吗?”他问。
看眼旁边的纽喜,纽喜立刻退下。
重新看向林重檀,“你问这个有义吗?如果说疼,你能做什么?带走?帮报仇?还是假惺惺地问几句,送点药?”
忽地,外面惊雷声响起,雨势骤大。
瞬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像有人在安抚,平静不下来,死死咬着牙。
安抚的人似乎不想咬牙,哄着松口,见不松,他竟把手指探来。本能咬住,血腥味迅速弥漫口。
原来没那么怕雷,只是偶尔雷声太响,会把从睡梦中弄醒。几乎醒,旁边的林重檀也醒了。
他伸手抱紧,摸摸的头,柔声说:“别怕。”
想说不是那么怕,可觉得他怀抱温暖。
次数多了,他以为很怕雷,有次白打雷,他突然从书桌起身,把坐在窗下的抱入怀。
愣了下,还没说话,耳朵被他的双手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