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内此时空空如也。
哥伦比亚带着一小瓶白色的颗粒推着瑟琳娜的病床走了出去。
这是因为校医在声色严厉下对哥伦比亚下达的指令。
当时校医恶狠狠地说的原话是,
“假如你们不想死,就给老子滚出去。
带上这一瓶,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服用一颗。”
而此时乔布特朗上半身的衣衫都已经被校医用剪子剪开,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药糊。
这药糊的配方自然是独家不传之秘,同时采用了非常独特的制作手法。
先是搅拌均匀,然后再拿去在四百度的高温中加热,趁热的时候才能给患者用上。
这种药糊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草香,但看起来却像是一块烤熟了的面饼。
热气腾腾的药糊刚刚铺上乔布特朗的身体,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变成了如同岩块一样的坚硬,细看之下,在药糊的表层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若是用手去触摸,恐怕会被那骇人的低温粘掉一层皮。
校医自然没有蠢到用手去揭掉那一层药糊,而是小心翼翼地用铁锤轻轻地将药糊敲成碎块,然后用一个手持的小毛刷将碎裂的药糊集中起来,放到了一个小罐子里。
这个铁罐外贴着“剧毒,请直接熔炼成灰”的标志。
在敲掉了一层药糊后,校医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从加热的容器中取出更多的药糊,周而复始地为乔特布朗用这种复杂且繁琐的方法取出体内的月神邪力。
尽管这样的方法费力而不讨好,但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能确保是百分之一百安全的方法。
其实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中有着数位学院中隐居的长老,他们都具备借用古神的力量,但校医在再三斟酌的情况下,采用了现在这种保守的治疗方法。
随着月神残留的力量慢慢被拔除,这种原本已经渗透入内的力量缓缓浮出了表面。
校医不得不加快铺上药糊的节奏,因为此时的乔布特朗已然开始了变化。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而嘴唇甚至开始变得发紫。
这是一个人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会出现的身体表征。
他那一头银灰色的头发逐渐失去了光泽,全数变成了一头雪白一般的白发。
与此同时,他在本能下皱起了眉头,而校医见状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灵魂开始苏醒,并且接管身体而出现的现象。
由于灵魂逐渐感受到身体上的不适,而做出的本能反应,这对乔布特朗来说会是一个难熬的过程,但对校医来说,这证明了他的治疗方法是有效的。
校医之所以先前没有掏出那一瓶碧绿色的药剂,是因为那一瓶药剂的作用是用来治疗外伤的。
药剂的原理是催动生命力而促使身体加快恢复,这样的药效需要在灵魂没有沉睡之前才能够使用。
而现在乔布特朗正在慢慢醒来,象征着这一瓶万能药剂也差不多是时候登场了。
在乔布特朗的意识中,那片负能量组成的海洋在逐渐蒸发。
虽然负能量蒸发的速度缓慢,但对他的灵魂来说,就是少了许多的负担。
原本在被动蜷缩起来的身体在意识的海洋中开始舒展起了四肢。
直到他的意识体睁开了眼睛,那一整片的负能量海洋皆被镇压在身下。
身上有着被污染的黑点,而乔特布朗则是在潜意识下控制并且同化了这些能量,使得入侵到体内的负能量化作了自身的力量。
一旦掌握了一部分,他便如同得以控制这些力量中的权柄,将其为之收复。
随着一连串猛烈的咳嗽,乔布特朗醒了过来。
校医二话不说,直接说了一声,
“张嘴喝药了。”
就拔开了瓶子,将整瓶药剂倒入了乔布特朗的口中。
乔布特朗虽然此时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外伤,但实际上内里已经伤痕累累。
所有的血管和内脏器官上都附着着不少月神残留下来的力量,悄然无声地腐蚀着体内的一切。
他要是晚一个小时醒来,那时候就只能醒着交代遗言了。
一口呛辣的药液入喉,比高纯度的酒精还要难喝的药液在进入了乔布特朗的身体后开始了对身体的修复作用。
高强度运转的内脏得到了滋养生息的喘息机会,而在乔特布朗耗费一定寿命的生命力作为代价的情况下,他体内的恶化已经停止了下来。
但这霸道的药效伴随着强烈的副作用。
那就是剧烈的疼痛。
额头上的青筋贲张,乔特布朗不得不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不去乱动,就连每一次对于常人来说毫无压力的呼吸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他的全身因为药效发挥的作用正在修复着,而同时也在微微颤抖着。
原本应该遭受到这种程度的疼痛的情况下会触发人体的保护机制,令人昏厥过去,但这一瓶药剂中所添加的成分必须是清醒的状态下才能最大化发挥出效果的,所以校医在其中加入了大量的清醒剂。
随着心脏的跳动,血液从心房中供给到每一条血管和每一个内脏之中,而这一道暖流则是在修复着所有明面上看不见的暗伤。
灵魂中的黑点在乔特布朗的身体上也有呈现出来,但在药效的作用下化作了黑烟消散了大部分,而残留下来的则是聚集了起来,如同一个手镯一样残留在了乔特布朗的右手之上。
那个手镯一般的形状就如同是几个弯弯的月牙连接在了一起,有着一种邪异的美。
数十分种后,那疼痛对乔布特朗来说已经麻木,他双眼无神地向着正在清洁场地的校医问道,
“给口水喝行么?”
“药效还在发挥作用,再过二十分钟才能给你喝水。
今天你这生意我可是亏了大本的,回头学分别忘了转给我。”
校医一边回复着,一边用圣水倒在地上拖地。
倘若不这样做,有任何的力量残留下来在日后都会是麻烦。
飘散在空气中的邪力会和慢慢挥发掉的圣水中和,这样的话保健室才能继续运营下去。
乔布特朗闻言后慢慢合起了双眼,无声地忍受着这如同潮水般一波袭来的痛楚。
校医见状,倒是低声嘀咕了一句,
“倒是个硬汉子,真男人,半天也不喊疼。”
门外的众人已经等得十分着急。
哥伦比亚按照校医的嘱咐,将白色的颗粒分发给了每一个接触过乔特布朗的人。
有些人身上冒出了黑气,而有些人则是毫无反应。
瑟琳娜在稍许回复过来后,便由阿诺德送回了员工宿舍中去歇息,只要过些时间再过来领取一些帮助回复精神创伤的药剂就可以了。
现在她需要的反而是休息,充足的睡眠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出了这样的意外,阿诺德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闲着。
他已经写了两份报告递交上去给了校方的决策层,一是为了给瑟琳娜申请后续的休假,二是客观地做了一个有关这一次测试的评估。
下一次测试的内容是继续采用幻术的方式抑或是按照传统且繁琐的测试方法来就要看校董会那些老古董是怎么想的了。
毕竟第一次的正式运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校董会是否愿意继续在幻术测试这一块继续开发下去的问题都已经成疑。
门外的数人百无聊赖地干等着保健室里可能传出来的消息。
除了需要在这个时间授课的罗伯教授,不论是哈瓦德,还是弗克这两个新加入的小伙伴都已经来到了门前等候着。
而哥伦比亚和弗克这对欢喜冤家倒是很识趣地没有在保健室门外吵闹,只是互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便了事。
现在漫长的等待对希芙来说就是一场煎熬,心爱的乔布特朗生死未知,而保健室内却是一片死寂,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该死的,我要进去看看。”
坐立不安的希芙握紧了拳头,走到了门边上。
而哥伦比亚立马站到了希芙的身前,并搭着她的肩膀,神情严肃地说道,
“不能进。
这是校医吩咐的。
进去的话,无论是对我们,或者是乔特布朗大人可能都会危险。”
“可是。。。可是。。。这大半天了,连声音都没有,我很着急啊!”
希芙急得快哭了。
虽然与乔特布朗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这个男人身上的魅力和神秘一直勾动着她的心。
弗克见状,马上出声安慰道,
“放心吧,校医是我们学校里最好的医生了。
虽然有时候看来不太正经,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我建议你好好整理一下妆容,要是哭成了花脸猫,乔布特朗看见了肯定不会高兴的。”
平时较为羞涩和胆怯的哈瓦德也出了声,
“弗克说得对,而且在校医面前最好不要哭,尤其是像您一样美丽的女士。”
哈瓦德最后的一句话让哥伦比亚有些愕然,而弗克则是转过头去看着哈瓦德,
“你说的是那个传闻?”
哈瓦德点了点头,并且轻声确认道,
“那个传闻是真的。”
弗克立马板起了脸,神情严肃地对着希芙说道,
“希芙小姐,请您马上离开。”
“我离开?你脑子坏掉了吧?”
希芙不解地叉着腰,脸上显然有些不悦。
“这是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起见。”
弗克郑重地说道。
而此时,哈瓦德出声接了下一句的话,
“我们不想骗您,校医的名字很少人知道,但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有着怪癖的男人。
他是一个传奇,但。。。”
“但是什么?”
哥伦比亚好奇地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哈瓦德主动说了那么多。
“反正你要知道校医不是一般人,并且对漂亮的女性哭声有十分奇怪的反应就对了。”
弗克马上截断了哈瓦德要说的话。
知道当年那个血腥传说真相的弗克不忍告诉他们在那传说背后的故事。
“他能怎么样?难不成他还敢杀了我不成?”
希芙倔强地反驳道。
此时哈瓦德和弗克两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都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希芙。
而希芙则是被盯得心理发毛,只能闷哼了一声,随后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我去食堂吃点东西,假如乔特布朗醒过来了,你们随便找个人过来喊我。”
“好的,希芙小姐慢慢走哈。”
哥伦比亚站着挥了挥手,然后朝着神秘兮兮的两人问道,
“说吧,人都走远了。”
弗克指了指保健室门旁的牌子,并且说道,
“知道为什么这里贴着严禁哭闹么?”
“因为会影响医生的诊断?”
哥伦比亚试探地问道。
哈瓦德立马摇了摇头,
“校医先生的诊断从来不会出错,而是会影响校医先生的心情。”
“影响心情又能怎么样?”
“会杀人的。”
哈瓦德和弗克两人同时说出了让哥伦比亚震惊的话。
哥伦比亚想起了今早在大早上就来打扰校医休息的事,不免心里有些发麻。
“学校里知道校医先生全名的人不多,而由于他超强的医术,他获得校方给与的特权。
他可以获得病人的生杀权,但只要病人老老实实的,就不会遭到任何伤害。
给你们的小册子上有写,不过很多同学都只当成是校园怪谈之类的小故事,没有将其当真。
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守规矩的,但偶尔总会有例外。
凡是闹事的,无一例外,第二天都会在护城河里出现。”
弗克一边回想着小册子上的内容,一边说道。
“啊,那本小册子我还没来得及看。
只有乔布特朗看了,昨晚我忙着收拾行李来着。”
哥伦比亚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
“但这跟女人哭有什么关系?”
“校医先生原来的身份并不是医生。”
哈瓦德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
“不是医生还能有这么强的医术?”
哥伦比亚不解地望着哈瓦德。
“除了医生之外,还有很多人会比医生更加熟悉人体。
而校医先生本来的职业就是其中一种。”
弗克幽幽地说道,
“杀手,而且校医先生是连环杀手。
在他的手上收割过成百上千的人命,而女人的哭声就像是一个开关,触发他杀戮神经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