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手底下的人不但是在收纸钞，而且收的相当嗨，相当过瘾。
这种嗨，目前主要还是体现在底层，因为东南岈有一种让暹罗王、占城王等人十分恼怒的现象，底层的百姓对神州的东西总是有一种谜一样的崇拜……
但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最要紧的是这些百姓的确十分喜欢收神州的纸钞，因为那东西制作的确精良，拿在手里什么都不做，就让人觉得这玩意真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对于物质和精神都同样贫乏的东南岈诸国百姓来说都太难得了。
而除了这些底层百姓，最近连通不少贵人，似乎也开始持有神州的纸钞了……
而一些传言也流传起来……
——其实不难理解，既然是贵人，哪怕是东南岈的贵人……没什么文化，但见识还是多于一般的百姓，而这个传言就是这帮贵人之间所传。
唐帝国的纸钞，可以交给唐帝国的衙门为税负。而之所以唐帝国在发行纸钞……
一个重大原因，就是“金银很快将被废弃！”
没错，这个传言就是金银即将被废弃。
这就是导致除了底层百姓，连同贵人们也开始持有纸钞的原因，因为底层百姓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但贵人群体就有资产，尽管跟底层的泥腿子没啥共识，但既然有资产，当然要考虑这些坛坛罐罐的前途问题……
总之这么一来，对于这些贵人来说，有这样的传闻，而且……而且你看，李唐不是连衙门收税都收纸钞了吗？那就很可能真有其事啊！
而暹罗王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则更加疑虑了，因为……
因为他们其实水平也就跟这些贵人差不多，对于许多好大势……不，其实纸钞的出现属于哪一路大势，如果不是那本因为有意无意的掩蔽压制而至今没在长安火起来的《货币银行学》，连李二魏征这帮人也不知道这纸钞有什么价值在。
就更不必说暹罗王等东南岈列王，这么一群人了。
因此如今这悄然之间，国中四处都冒出这纸钞来，就不免让人心头惴惴！
而等到暹罗王等人找到王景等人商议此事……
王景却是根本不慌，示意众人不要紧张。当然……王景不是真的不紧张，他也是有些疑虑的，不过考虑到最近“与大唐陛下共治南海”的赋税收入，这么香的好处摆在面前……
真要说慎重起见，大家想办法把这条约停掉，显然也是件考验人意志力的事情。再说了……仔细回想一下，当初签条约的时候，李唐的使者是带着大股海军舰队过来的……真要废止条约，这只怕还要生出大乱子来。
现在王景已经是心态都被李二君臣搞得有些崩溃了，再这么下去……
王景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哪天突然就直接疯了……李二这帮人，太邪恶了！现在有烂钱恰就不错了，有一说一就是这样……再者说了，这纸钞……
虽然王景也有些疑虑，毕竟这是从未见过的东西，但想想这玩意李二的衙门也收，那似乎……似乎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既然这样……是吧？哈哈……
这么一想事情确实就没有那么严重……当然，王景本人还是依旧对这件事，乃至于这个想法本身感到有些……诡异。
这个事情就很简单。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纸钞没问题？为什么自己会有纸钞没问题这种感觉？
当然，王景是不可能知道税收是纸币信用的保障这一大关键，不过……这次王景狠狠纠结了一番，心中倒也真平静了不少，这事……这事想想也没有那么严重，感觉确实就是这样。
不过这显然说服不了身后的暹罗王、占城王等人，东南岈诸王这毕竟都是东南岈这片地方的地头蛇，或者更严肃的说，毕竟都是统治者，而统治者……
尽管这帮刁毛也没什么文化，但他们十分明白的一点是，这片地方毕竟还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家的地盘，而纸钞这东西……
当然，暹罗王，占城王，他们是不懂这玩意的，也没见过。
这一点上他们甚至不如王景等人，因为王景等人好歹都是读书人。
但是……
身为统治者，见到这陌生的纸钞，却有一种本能的感觉……一种自己家里出现了别人家的东西的感觉。尤其是这纸钞还让众人总觉得……
虽然具体说不杭来，但无比分明的有一股邪恶气息。
没错，就是邪恶气息！
但具体邪恶在什么地方，他们也说不上来，只是惊恐的越来越意识到，东南岈的各路贵人，还有底下的百姓都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这事真有问题，那么……很奇怪了，国境之内除了纸钞悄然开始扩散，别的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似乎就只有最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相当强悍的海寇。
这帮海寇不劫掠在南海过往的贸易商船，专门盯着东南岈的各路贵人下手。个中的缘由……
思来想去，无非是两条。首先东南岈水师何等神威？如今大伙与李唐打了交易，成全南海贸易之事，那是给李二面子。
如果不是这样，区区李二何来资格与大伙对线乎？至于最近这些乱窜的蠹贼那就更没啥好说的了。
而另一条则就很奇怪了，因为这些海寇不找载满货物的海商下手，却专门挑东南岈的贵人动手。
这就很奇怪了……难道不是劫掠海上的船只更保险吗？虽然战斗艰苦一些，但毕竟在海上劫掠不必遭受正规军的追捕，对不对。长远来说……
在陆地上当山匪，肯定就不如海里的太保滋润。
只不过……
这件事奇怪也就罢了，主要损失也不大，但是……毕竟是海寇，东南岈诸王还是发了些兵四处搜捕追索，然而……
一通尝试一通努力之后，最终却并未追击到任何踪迹！
这对于打家劫舍的贼人来说……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正常山匪能这么来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