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市城的惨败直接超出了高句丽上下,无论是大王高建武,还是普通鲜卑兵卒,所有人最疯狂的想象。
被破城这个事倒也没什么,毕竟一般人也没想过安市城可以真的一直固守下去——否则也不会有派遣援军这个事。
但众人没想到的是,援军刚刚被唐军包夹合围一次性做掉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唐军紧接着就对安市城展开了正式的猛攻。
而这场正式的猛攻速度更快,不到一刻就直接破城。虽然之前援军被合围吃掉的事让众人无限恐惧安市城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但随后唐军破城之快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因为……
因为从唐军围城发动总攻,到安市城破城,真的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而这样的结果自然让高句丽所有人都陷入了惊骇。
此刻渊盖苏文不得不提起安市城的事,除了刚才的话说的稍微重了几分,但也有安市城的事情影响……但渊盖苏文当然不是说这个,而是另一回事。
“本帅要说的不是安市城之战,而是安市城之战当夜,杨万春将军所说的话。”
渊盖苏文话音一落。
大帐中诸将顿时纷纷露出愕然之色,双眼出神。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想了起来,都听闻过逃到这边的安市城溃兵讲述的事情。
包括杨万春的演讲。
激动人心!
……许久。
部将们的眼神终于一个个变得坚定,肃容看向渊盖苏文。
“大对卢,我等愿誓死追随大对卢!”
“我等愿誓死追随!”
“俺也……”
众部将终于表了态,渊盖苏文这才终于感到安心了不少。
虽然他刚才让众人回想杨万春的演讲,但其实自己心中也是没底,甚至还有点慌。
毕竟众人之所以知道杨万春说了什么,是因为杨万春演讲完城池就被破了,然后才有溃兵跑到这来传达思想给众人。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抬杠说“可安市城都破了,我等还能咋办”,渊盖苏文还真不知道咋回答了。
但好在没这情况,总算……
自己总算也是初步凝聚了一部分人心。
当然,渊盖苏文也没有因此就得意洋洋。首先凝聚人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杨万春这个老匹夫。话说的那么好听,那你倒是多撑几天啊?……
其次……
这里只是自己这个大对卢的大帐,这些人也只是自己的部将,不是高句丽的“满朝文武”。至于高句丽“满朝文武”的人心向背,渊盖苏文对于那帮人,只有冷笑。
而紧接着果然有部将想到这回事,好奇问道,
“大对卢,那大王可有说过我等该怎么办?难道什么都没说吗?”
虽然都注意到了渊盖苏文此次回到大帐脸色不善,但众人也没有往别的方向想,毕竟现在兵凶战危,大对卢心情不好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但这部将这么一问,接着就见渊盖苏文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
这笑容好似是淡然,但目光之中却露出一抹疯狂的狠戾之色……
众部将不由纷纷推开一步,这大对卢发威属实有点可怕。
不过接着,渊盖苏文也只是淡淡一笑道,
“大王的确没说怎么办,不过你们也不必多打听,大王已是准备投降唐军了。”
“啊?!”
“大对卢,怎会……”
渊盖苏文刚刚才让众人不可惧怕唐军,大家是鲜卑人就应当为高句丽战斗到最后,此刻这消息简直石破天惊,在场的部将瞬间全部大惊失色。
只见渊盖苏文面色终于再度变得阴沉无比,眼中的狠戾之色终于达到极限,露出了本来面目。
“本帅实话告诉你们,这就是高建武的意思。”
渊盖苏文的消息太过爆炸,此时的语气更是森然可怖,一时间众部将竟然没发现大对卢已经直呼大王名讳了。
接着……
“高句丽变成这样,本王也无话可说,唯有一句,高建武此人……他已经不配为我高句丽的大王!”
“今夜我就要清洗王庭,另立新君,尔等可有话说?”
渊盖苏文脸色极度阴沉的一说。
在场的部将哪敢多言,多说一句只怕立刻就拖出去了,连忙纷纷表忠心。
“末将誓死……”
“末将愿……”
“……追随大对卢!”
渊盖苏文此刻的眼中几乎已经只剩下了疯狂。
当夜丑时,渊盖苏文带着百余名最壮硕精锐的亲兵来到王庭。
“某要见大王。”
“大对卢……这时候为何要见大王?”
王庭门口的守将满脸惊疑的望着渊盖苏文,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百多名杀气腾腾的亲兵,“你这是要……”
唰!
渊盖苏文手起刀落,鲜血溅到面颊,神情却无丝毫变化。
王庭守将的头颅滚了几圈,碰到路边石块停下,目光却犹死死盯着渊盖苏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接着一挥手,目不斜视的便径直走进王庭。
不一会的功夫,渊盖苏文来到王庭的内院之中。
此时的高建武衣着整齐,正在内院中带着几名姬妾赏玩风景。
渊盖苏文见状顿时眼露凶光,一瞬间杀气毕露。
“大王!”
一声叫喊已经完全不遮掩情绪,接着就见高建武转过身来。
此刻的渊盖苏文心中杀意已决,甚至连高建武为何这个时候穿戴整齐的问题都没想到,更没注意到……
这一声喊之后,高建武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眼中更是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哦?……这不是大对卢么。你遑夜到此觐见,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呵呵。”
见高建武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渊盖苏文心中进一步怒气盛极,
“大王要降唐,还问我等鲜卑儿女是为何?”
“……不过,微臣可不是来问大王为何要降唐的。”
渊盖苏文突然一声冷笑道,“既然大王不想再为鲜卑人之王,那便请大王让贤吧!”
“哦……渊盖苏文,你这是来逼宫,搞政变啊。”
高建武露出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嘴角却有一抹笑意,“但你可知你此举,乃是乱臣贼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