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外面溜达呢？你确定管家不会被你逼疯吗？”
洛文正在和苏茉打电话。
苏茉满不在乎。
“我已经这么久没有出来感受这里的生活了，为什么还非要循规蹈矩？你知道的，我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你好歹为苏杨考虑考虑。”
洛文轻轻叹了口气。
苏茉切换回主人格的时候，和苏杨一个性子，谁的话都不会听。
苏茉似乎在过马路，刚才的鸣笛声有点大，以至于洛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小，苏茉都没怎么听清楚。
“我做了个决定，到时候……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麻烦你帮我保密。”
“什么决定让你这么严肃啊？”
洛文放下手头的事情认真听苏茉说。
“我决定让我自己这个人格消失。”
洛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苏茉轻轻笑了笑。
“我知道这个选择有点突然，可能苏杨都理解不了，但是我觉得这么做对谁都有好处。”
苏杨是正常人，她不能拖累这个哥哥一辈子，再说，以后她注定没办法自由，到时候如果留下来的是现在的自己，说不定会搞得你死我活，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的局面。
反过来说，如果留下来的不是她自己这么强势的人格，而是那个能处理好周围所有人际关系，能在意到所有细节的苏茉，或许能换来苏杨希望得到的人生。
“苏茉。”
洛文压低了声线，话语间透露出犹豫。
“你要知道，现在有很多事情都有可以后悔的途径，但是这个选择没有后悔药，你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知道，这是我考虑了很久做出的选择，你不用这么惊讶。”
苏茉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
“我哥以前就为我牺牲了很多，我为什么不能同样这么做？”
苏茉在路灯下踩影子。
她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偶然能想起来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片段记忆。
因为有两个人格，所以每个人格的成长都受到限制，这就导致不管哪个人格都不成熟，苏茉没有童年的记忆，大部分痛苦的回忆都在她这里。
如果她消失了，或许对苏茉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的人生不会再有以前的痛苦回忆，如果她哪天停下脚步回首过往，会发现都是美好快乐，最多就是带着一点点遗憾和伤感的记忆。
“你觉得一个人的人生，只要一直顺风顺水，什么都能得到，就是完美的了吗？”
洛文反问。
苏茉停下脚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的确，成长需要痛苦，需要求之不得的遗憾，需要一些适当的悲伤。
而她就是因为背负太多，才觉得沉重，看起来好像很成熟，其实内心已经被腐蚀了。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让给苏茉，她以后的生活不会很顺利的。”
苏茉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敢实施，如果苏茉稍微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她就会考去艺术高中，而不是留在这里和她并不擅长的领域死磕。
“你应该很了解她，知道她以后不管选择理科还是文科，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苏杨现在更加倾向于让她以后选择理科，那她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下去，你确定你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洛文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似乎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这不能动摇苏茉的选择。
“或许她给我选择了这所高中，但是你怎么确定，我留下来就一定会有比她更加好的结果？说白了还不是概率问题，不到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茉无所谓的语气让洛文又生气又崩溃。
“你在为苏茉着想，苏茉在为你着想，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平衡？”
还没等苏茉消化完这句话，他就接着说。
“既然苏茉有这样的想法，你怎么不听听她的理由？怎么不让她听听你的理由，或许她在把主权让给你的时候，决定让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苏茉一愣。
的确，那个温和版本的自己很傻，对于这些事情应该一窍不通。
但是即使如此笨拙，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明摆着就是要把机会都留给自己。
但是自己却不打算接受，甚至还打算扰乱她估计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计划。
“没有人会要求你对过去发生的无法挽回的事情道歉或者负责，因为现在就算你想要道歉或者负责，也都晚了，根本没意义。”
洛文呼吸变得急促，显然是对于苏茉这会的纠结和迟钝有点着急了。
“苏杨更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最重要的妹妹，苏家任何人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以后的结果，再差能到哪一步？总不会逼迫你自杀吧。”
洛文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愣住。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意气用事了？
苏茉呼出一口气。
“洛文，我哥当初联系你，是不是因为我家在考虑我和你的事情？所以才让我们重新见面？”
洛文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的关系，虽然到现在他也对于苏杨忽然联系到自己的事情表示惊讶，而且他陪着苏茉补习的意义何在？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教学，他在旁边闲着没事也是做自己的事情，纯属浪费时间，却又不得不走这个形式。
“我这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你真的想知道就去问问管家。”
苏茉忽然想起来一点点零星的片段。
“洛文，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显出现不正常的举动的？”
洛文被苏茉有点捉急的语气刺激的快速回忆过去，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但是大概的总是知道的。
“大概是在你五岁的时候？”
“五岁的时候……我五岁的时候……”
她和苏杨差了一岁，她五岁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苏杨是六岁。
那个时候……
苏茉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她想起那天的小雨，想起那个穿着有点褪色的蓝色短袖的小男孩，对方拉住了她的手，却把她带入了深渊。
苏茉闭起眼睛，努力想回忆出那个男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怎么都觉得画面模糊，记忆不清楚。
“我五岁的时候好像遇见过一个男生，和我差不多年纪。”
洛文有点惊讶。
“你想起来了吗？当时你走丢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你忘记了，我们也就都没有追究什么。”
“我们？我家和你的关系什么时候近到这种地步了？”
苏茉忍着头疼，洛文刚才说的话的确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都还是无意识的时候呢，你出事的时候我家也帮忙了好不好，怎么过了这么几年，你就全都忘记了。”
洛文有点可惜地说。
“我只是想不起来那个男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总觉得很熟悉，就好像刚才就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句话弄的洛文心里一沉。
“会不会……那个男生就真的和你见过不久，是你身边的人，只是可能平时接触的不多。”
符合这种条件的，在现在的苏茉看来是没有几个人，但是她缺失了很多记忆，没办法完整拼凑在一起，所以现在的想法也全是推断。
如果可以和苏茉来一场面对面的谈话就好了，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相信苏茉也是这样。
偏偏事实让人不如愿，还变着法子折腾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