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这些年被苏美心的婚事折磨得不行了,加上此刻认定了苏昭芸说的婚事是穆宸义,也就大手一挥:“问什么问啊?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一个丫头片子做主了。这说起来,还要感谢芸姐儿你啊……”
苏昭芸被耿氏这絮絮叨叨的弄得烦躁无比,直接伸手拉开了耳房的门,对着门口站着的传旨太监笑道:“小桂子公公,方才本郡主三婶儿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小桂子原本就是穆宸义的人,此刻已经是将苏昭芸当成主母来对待了,忙不迭的对着苏昭芸拱手笑道:“昭芸郡主实在是太仁义了。如此为堂姐着想。奴才实在是佩服得很。”
小桂子和苏昭芸在这边客气的时候,那边的耿氏和苏美心就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呆了。
她们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哪里轮得到皇上赐婚这样的荣耀了。
母女两个被苏昭芸的人放出来,端端正正的跪好了,都还没想明白,这样的荣耀竟然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耿氏对苏昭芸自然是感恩戴德,苏美心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她确实是嫉妒苏昭芸,也憎恨苏昭芸,然而此刻,她却沾了苏昭芸的光,还是不容拒绝的那种。
小桂子是个人精,只是站在耿氏母女俩面前,就能看清楚苏美心此刻内心的挣扎。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掐着嗓音,拉长了音调:“三夫人,大小姐,这皇上赐婚,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啊。你们可要好好感谢昭芸郡主啊。”
耿氏忙不迭的应着,还不忘记伸手捅了捅苏美心,示意苏美心赶紧答应。
苏美心飞快抬头看了苏昭芸一眼,发现苏昭芸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身上,一种不被重视,受了侮辱的感觉,让苏美心的理智瞬间就离家出走了,脸色十分难看的道:“公公言重了,即便我们苏家三房沾了大将军府的光,按也是沾大伯的光,和昭芸郡主并无任何干系。苏美心回头见到大伯,自然会对大伯磕头谢恩。”
苏美心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一瞬间就降了下去。
耿氏向来是心疼苏美心的,此刻也顾不上那许多了,翻手一巴掌扇在苏美心脸上,厉声呵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短命丫头,你知道什么?要不是郡主来了京城,皇上能知道苏家三房还有个苏美心吗?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是连累了大将军府,可别怪我这个做娘的不心疼你。”
苏昭芸内心是震惊的。
耿氏虽说比刘氏聪明一些,可苏昭芸也知道耿氏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人。
可苏昭芸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耿氏的心里,是这样维护将军府。
只希望苏美心能安分一些,否则,也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耿氏这样一个出身不够高贵的妇人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苏美心若是坚持胡搅蛮缠,那就不能怪将军府容不下她了。
苏美心是了解耿氏的,知道耿氏就是一个纯粹到了极致的乡下妇人,一门心思的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才会将大将军府当做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她苏如心,不甘心!
然而,赐婚圣旨在这里,她再不甘心,也只能安安分分的跪下来,磕头谢恩。
只是在听见赐婚对象是贤王穆宣而不是宸世子穆宸义的时候,苏美心看着苏昭芸的那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
耿氏在最初的呆愣之后,也就反映了过来,赶紧拉着浑身僵硬的苏美心磕头谢恩。
小桂子自然看不上耿氏那眼皮子浅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恭喜的话,领了苏昭芸给的赏赐之后,就赶紧出去了。
虽说苏昭芸身为郡主,却也不管怠慢了皇上身边的传旨公公,赶紧的跟着送出去了。
等苏昭芸回来的时候,就迎上了苏美心扇过来的一巴掌。
耿氏吓得都破音了:“心姐儿……”
虽说苏美心也是习武之人,可哪里是苏昭芸的对手,苏昭芸只伸出两根手指头,就将苏美心的手腕儿轻巧的捏住了,略一用力,苏美心额头上就沁出了几分冷汗,梗着脖子对苏昭芸大声道:“就知道仗势着一身蛮力胡搅蛮缠,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哼!”
苏昭芸扔垃圾一样将苏美心的手腕儿扔了出去。
苏美心一个重心不稳,像是被人拉扯着朝后摔了下去。
耿氏目瞪口呆,赶紧上去想要扶着苏美心,却和苏美心两个人滚成一团。
苏昭芸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美心,淡淡的道:“苏美心,一个人天生的身份,和老天爷给的恩赐,那都是实力的一种。所以,我就是仗势着这一身蛮力了,你能奈我何?”
苏美心的手臂已经脱臼了,无力的垂在一边,疼得她牙齿直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耿氏心疼得直掉眼泪,只差要给苏昭芸跪下了。
“别,三婶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将军府的。我不打算为难你。只是三婶儿以后还是不要耳根子那么软的好。至于心姐姐……”
苏昭芸只是看了苏美心一眼,耿氏就慌乱的将苏美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眼神中带了几分乞求的看着苏昭芸。
苏昭芸看了看耿氏手里拿着的赐婚的圣旨,淡淡的道:“她现在也是贤王的未婚妻了,未来的贤王妃。三婶儿可能不知道,但凡这正经八百的龙子凤孙的原配嫡妻,都是大家族的嫡女。别说是咱们苏家三房的嫡女了,哪怕就是我这个郡主,配贤王殿下,那也是高攀了。心姐姐有这样的好福气,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苏昭芸想着,就想到了前世穆宣和风佛柳那一对贱人在自己面前恶心的模样。
看着苏美心那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苏昭芸就轻笑道:“虽说当今皇上年富力强,可也有不少大臣宗亲们已经将立太子提上日程了。贤王殿下是皇后娘娘的嫡出……”
苏昭芸这话说到一半,就夸张的捂住了嘴,做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对着耿氏道:“哎呀呀,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咱们这些后宅女子们,也不适合谈论这些。总之这对于心姐姐,对于咱们苏家,对于咱们将军府,可都是有益而无害的事情。尤其是三叔,在巡防营已经这么多年了,是时候往上挪一挪了。”
苏美心的心思瞬间就活动了起来。
虽说她确实是很喜欢穆宸义,那样的好颜色,整个京城,又有几个女孩子不喜欢的了。
可她心里也知道,她更喜欢的是穆宸义能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从这方面来说,贤王穆宣,确实是更适合的人选。
而且,还是贤王正妃,这对于苏美心来说,不只是高攀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土鸡变凤凰一样的转变了。
苏美心虽说是有几分心术不正,却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将之前对苏昭芸的那些心思都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苏昭芸屈膝行礼道:“多谢芸妹妹提携。姐姐将来若是能飞黄腾达,一定更不会忘记妹妹的提携之恩。”
苏昭芸熟知苏美心的脾性,坦然受了她的礼数,淡淡的道:“都是自家姐妹,什么恩惠不恩惠的,也太见外了。姐姐实在是不必如此。只要姐姐不要忘记自己是苏家人,是大将军府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美心轻笑道:“妹妹这话说的是。不过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
苏昭芸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姐姐想多了,便是姐姐嫁了人,那也是穆苏氏。这一个苏字,只怕要跟着姐姐一生了。”
苏美心笑着从耿氏的手里将赐婚圣旨拿在了手里,端端正正的打开,逐字逐句的看了过去,然后才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叠了起来,神色中带了几分得意的对着苏昭芸挑了挑眉:“妹妹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如猜猜看,皇上会赏赐我这个未来贤王妃的父亲一个什么样的官职?”
苏美心这话一出,耿氏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刚才苏昭芸说苏白的官职可以往上挪一挪的时候,耿氏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此刻苏美心这样正经八百的和苏昭芸说了,耿氏才知道,这赐婚,才只是头一步而已。
耿氏高兴得昏了头了,直到回到了三房的院子的时候,都还是晕乎乎的,将那赐婚的圣旨看了又收,收了又看的。
苏美心回去就匆忙正骨了,然后又嫌弃一声黏腻。
等她沐浴更衣出来,就看见耿氏那一副眼皮子浅的模样,没好气的道:“这么稀罕,应该找个牌匾装裱起来,放在那香火上,日日三顿香火伺候着。”
苏美心就是一句玩笑话,可谁知道耿氏竟然当真了,即刻就要去办。
苏美心怒气腾腾的拍在桌面上:“站住!”
耿氏一脸懵的回过头来,眼睛眨了眨,只觉得自己今儿实在是冤得很,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心姐儿, 怎么了?娘瞧着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苏美心劈手将赐婚圣旨夺了回来,转身就回去了自己房间,将房间门摔得震天响。
同时有门摔得震天响的,倒是苏昭芸那边。
不过苏昭芸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心情太好了,直接就扑到了穆宸义那边,猛灌了几口茶,眉飞色舞的对着穆宸义道:“宸哥,你猜猜看,穆宣知道赐婚的对象变成了苏美心之后,会是何等模样?”
穆宸义皱了皱眉:“穆宣对你,分明是另有心思的。你就不担心,他借探望苏美心的借口来找你?”
苏昭芸毫不放在心上:“我为什么要担心?苏美心是不会甘心居于我之下的。一旦我三叔被升了官职,赏赐了府邸,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要求分家单过。”
“这苏美心,是你要求塞给穆宣的。你真的觉得,皇上会因为这个,给你三叔升官?”
五月的天儿,算不上燥热,穆宸义大喇喇的坐在贵妃榻上,上衣的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好看的脖颈和优雅的锁骨,甚至是可以往下……一探究竟……
只可惜了,苏昭芸这个时候的心思不在这里,对着穆宸义嘿嘿笑道:“皇上既然同意了将苏美心赐婚给穆宣,那就证明,在皇上的心里,穆宣并不是太子的第一人选。”
苏昭芸说完话,终于发现穆宸义半敞开的衣裳了,忙关切上前,细心的替穆宸义将领口给拉上了,还十分贴心的道:“你可是身负重伤的人,这坐在风口,就要穿好衣服。”
苏昭芸一面整理,还一面絮絮叨叨:“真的是,这么大的人了,衣服都穿不好。看来真应该安排个丫头来伺候你。”
穆宸义眼睁睁的看着苏昭芸将自己对着镜子调整了半个时辰,自认为是最理想的,最能体现自己男性魅力的衣服样式,整理得一丝不苟,心头不知道应该为苏昭芸的贴心和单纯而开心,还是为自己主动宽衣解带都不能让她多看一眼而难过。
“怎么了?”
苏昭芸注意到穆宸义难看的脸色,瞬间就着急了,条件反射一样的扣住他的脉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苏昭芸为自己着急的样子,穆宸义的心情就好多了:“没事,我这里不需要丫头伺候。”
苏昭芸还没开口,就撞进穆宸义深沉的眸光之中:“还是说……云弟如今贵为郡主,就不能再照顾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穆宸义眼睛里的光辉缓缓的暗淡了下去,苏昭芸就觉得心头十分难受,忙不迭的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宸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个丫头的样子,笨手笨脚,怕做不好。”
穆宸义伸手扣住了苏昭芸的手腕儿,轻轻晃了晃:“提前适应一下?还是……”
穆宸义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昭芸,唇畔带着苏昭芸从未见过的邪魅笑容:“芸儿打算给我安排通房侍妾来伺候身边事?”
“啊呸!”
苏昭芸一把就将穆宸义推开了,掏出手绢子拼命擦手腕儿,特别嫌弃的瞪了穆宸义一眼:“通房,侍妾,是吧?啧啧啧,宸世子,你可不要忘记了,我可是精通医理的。你信不信我一剂药下去,让你没办法举行周公之礼。”
穆宸义自动忽略苏昭芸那嫌弃自己的样子,顺口答话:“嗯,不能和别人行周公之礼,只能和你一个人行周公之礼。”
“咳咳咳……”
苏昭芸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迅速泛起了一阵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咳嗽。
穆宸义这热辣大胆的话,苏昭芸自然是能听明白的。
只是习惯了前世那冷冰冰的穆宸义,一下子看见这个主动又逗比的穆宸义,苏昭芸有点不太习惯。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还是个女儿家的缘故,苏昭芸对这些事情,总多了几分害羞。
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其实我觉得,皇上大约是不会管我三叔的。而且依着皇上这么爽快就答应换掉穆宣的王妃这件事情上看来,咱们只怕是帮了皇上的大忙了。”
“过来坐,一直在那边走来走去也不嫌累。”
穆宸义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苏昭芸过去坐。
从前在军中,穆宸义也是这样拍拍身边的位置,苏昭芸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着了。
等苏昭芸都坐在穆宸义身边了,苏昭芸才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
想要再逃开,就来不及了,穆宸义已经将苏昭芸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了。
苏昭芸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内心在剧烈挣扎。
挣开?
还是就这样?
穆宸义眼底的笑容浓得化不开,嘴上却是用十分平淡的语气道:“当今皇上疑心病很重,迟迟不立太子,就是不愿意看见朝堂上出现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主子。贤王这两年的动作太多了,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啊!”
苏昭芸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穆宸义:“按照这样的说法。皇上赐婚给穆宣和大将军府,是不是也是对大将军府的试探?”
穆宸义笑眯眯的刮了刮苏昭芸挺翘的鼻梁:“你猜?”
苏昭芸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看来,三房分出去,势在必行了。”
看着苏昭芸坐立难安的样子,穆宸义眉头紧皱,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抠着苏昭芸的手板心儿:“和我坐在一起,就让芸儿这么难受吗?”
苏昭芸瞬间就不动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心头嘀咕着:刚才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穆宸义将苏昭芸的手紧了紧:“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皇后看重的是将军府,如今便宜了苏美心。皇后自然不会甘心。”
苏昭芸皱眉:“我三叔好大喜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可你三叔有自知之明,办事踏实诚恳,吃苦耐劳。皇后和贤王手下能干的人很多,就缺办事诚恳的人。你三叔,自然有你三叔的妙用。”
看着穆宸义这样一本正经的夸赞苏白,苏昭芸轻笑道:“啧啧啧,看来,宸世子对将军府知之甚深啊。今儿红楼外面那一出,也是宸世子早就算计好的吧?”
苏昭芸脸上的笑意达不到眼底,原以为是自己苦心孤诣的去捆了穆宸义过来,却不想是自己傻乎乎的跳进人家设好的圈套里面。
穆宸义伸手戳了戳苏昭芸带了几分婴儿肥的腮帮子,笑道:“别生气了,像个受气包一样。这也不能叫做是算计,这只能说是心有灵犀。你真好需要,我刚好出现。”
苏昭芸越想越不对劲:“你故意让我抓到你去红楼的规律,还监视我,看见我出门,你才特意去红楼的,是不是?”
“你怎么不说,我在你们将军府安插了钉子?”
苏昭芸气鼓鼓的:“方才已经让青雀去探寻过了,今儿府里并无人外出。所以,只能是你让人监视我!”
穆宸义轻轻揉了揉苏昭芸的头发:“这不是监视,这是保护。”
苏昭芸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我每次出门,都感觉到有杀气,是真的有人刺杀?”
穆宸义得意洋洋的道:“芸儿无需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穆宸义!你太过分了!”
苏昭芸气呼呼的一蹦三尺高,纤细的手指几乎戳倒穆宸义脸上了:“你明知道我来京城这半年都没好好松松筋骨,好不容易有送上来的机会,你竟然给我掐灭了。穆宸义,老虎不发威,你当我苏昭芸是病猫吗?”
穆宸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多年了,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可是一点儿都没变过。”
苏昭芸的脸瞬间就红了,心头将穆宸义骂了八百遍。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讨厌了,他最知道怎么治自己了。
苏昭芸固执道:“不管,我不管。下一次,你一定要让我自己动手。”
“等我好了,就让你自己动手。”
看着苏昭芸又要炸开的模样,穆宸义忙笑道:“就像我们从前并肩作战一样,有我为你掠阵,你心头不慌。”
苏昭芸条件反射的笑了笑,在她心底,最惦记的还是南境战场,穆宸义恰到好处的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情怀。
苏昭芸毕竟是两世为人,虽说心底还有几分小女儿的娇俏,可到底也是成熟稳重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认真回握穆宸义的手:“宸哥,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谢谢你了。”
“我记得,芸儿从前,是一个喜欢用行动过来表示谢意的人。”
穆宸义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微微张开了嘴,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让苏昭芸心头瞬间小鹿乱撞。
苏昭芸恼怒的跺了跺脚,她从未想过,从前风驰电掣的宸世子,在世人眼里绝世独立的宸世子,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幅……嗯,这样一幅不矜持的样子。
苏昭芸也不是不经人事的雏儿了,只是他对穆宸义的感情,还停留在前世的感激上面,没办法和男女之情联系起来。
之所以会选他来应急,不过是笃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伤害自己罢了。
再说苏昭芸此刻还没从穆宣带给她的伤害中抽身,没办法投入下一段感情。
愿意和穆宸义先确定关系,与其说是安穆宸义的心,还不如说是苏昭芸在努力的和前世凄惨的命运做抗争。
这一生,无论如何,也要和穆宣那个人渣划清界限。
穆宸义对周围环境向来格外敏锐,苏昭芸身上气息变化的第一时间,穆宸义就清楚的感觉到了。
穆宸义的手指尖都下意识的跳了跳,生怕苏昭芸是因为自己的无理举动而生气。
“芸儿,你怎么了?”
穆宸义起身,就看见苏昭芸浑身颤抖,拳头紧握的样子,只觉得心脏顶端被一根纤细绵长的银针陡然刺入,再狠狠旋转,痛得头晕目眩。
伸手将苏昭芸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芸儿,是我,我是穆宸义。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何时。任何人想要伤害你,都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穆宸义近乎梦呓一样的呢喃,在苏昭芸耳畔轰然炸响。
前世,穆宸义也说过同样的话。
最终,穆宸义用实际行动践行!
想到穆宸义战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悲伤铺天盖地的将苏昭芸淹没。
伸手环抱穆宸义的腰肢,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缓慢却坚定的回应他:“我答应过老太君,这辈子,一定要竭尽全力的守护你。所以,宸哥,刚才那句话的后半句,以后不许再说了。”
穆宸义心中微动,狂喜:她心里是在乎自己的,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只是,穆宸义身为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来保护自己。
紧紧的握着苏昭芸的手,承诺道:“从今往后,我与你夫妇一体,柴米油盐,风花雪月,刀光剑影,尸山血海,我们一起。”
苏昭芸用全部力气构筑起来的所有防线,在这一刻,迅速坍塌,溃不成军。
这是苏昭芸前世的梦想,只可惜所托非人。
如今……
苏昭芸虽说感动,却很清楚的知道,她和穆宸义之间,横梗着穆宣这个变数。
穆宣存在一日,苏昭芸就没办法放下曾经的心结,坦然的面对穆宣。
也许是心头想什么就来什么,这边的苏昭芸一门心思的想要和穆宣做个了结的时候,青雀就前来通报:“小姐,贤王殿下驾到!”
“不见!”
现在还不到见穆宣的时候,苏昭芸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她怕自己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
“昭芸,是本王。你开开门,今天这赐婚圣旨,本王是不会接的。本王心头属意的王妃,从来都是你,昭芸,你开门,听我解释。”
穆宣一面敲门,一面言辞恳切的解释。
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锋利的匕首闪着蓝光,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早就得道消息,穆宸义在苏昭芸的闺房之内。
他看中的女人,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有了首尾。
战王府,从来就是皇室的眼中钉。
借此机会杀了穆宸义,断了战王府的独苗,也是一举两得。
今日这门,开,得进!
不开,也得进!
穆宸义也好奇苏昭芸和穆宣之间到底有什么,能让苏昭芸对穆宣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当穆宸义骨节分明的手亲自打开门的时候,门外闪过一阵刀剑的寒光。
杀气,让苏昭芸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宸哥!”
苏昭芸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把将穆宸义拉到了安全的地方,惊魂未定的道:“你没事吧?”
“没事,你小哥怎么来了?”
穆宸义到底比苏昭芸冷静许多,一眼就看见外面和穆宣缠斗的人正是苏昭芸的八哥。
不过他嫌弃八哥和鸟儿同名,非逼着苏昭芸叫他小哥。
苏昭芸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大声道:“小哥,小哥,快住手,这位是当朝的贤王殿下穆宣。贤王殿下,那位是我小哥,是我亲哥哥,请殿下恕他不知者不罪。”
苏家老八从来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加上武功高强,向来是眼高于顶,即便是收了手,站在苏昭芸身边,也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不屑的掏了掏耳朵:“方才看见有人在舍妹闺房门口鬼鬼祟祟,欲行不轨,为保舍妹清白,不得不出手,却不想冒犯了贤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苏老八这一番话,明显就是挑衅。
可穆宣竟然轻描淡写的笑道:“既然是小哥,那就是自己人。切磋切磋而已,小哥不必放在心上。”
苏老八手指尖有一柄匕首漂亮了转了个圈儿,大喇喇的对着穆宣伸手道:“正经八百算起来,殿下比我还要虚长一岁。这一声小哥,我当不起。不过这个见面礼,我蛮喜欢的。不过殿下好像记性不太好,没有把匕首鞘给我。”
苏昭芸没好气的瞪了苏老八一眼:“小哥,多年不见,你这走到哪儿就坑到哪儿的性子怎么还没改啊。你是几个哥哥里面最富裕的了,我严重怀疑你的钱都是你坑来的。”
“天地良心,芸丫头,你小哥虽说是个小倌儿,却是清清白白的淸倌儿,从来不做那等坑蒙拐骗的事情。你这口锅,小哥背不起啊!”
苏昭芸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指着苏老八怒道:“小哥,你好意思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的小倌儿……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苏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小哥,苏家也没你这样的儿子!”
苏昭芸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浑身颤抖的转身进门,干脆利落的将门给摔上了,也顺便将穆宸义关在了里面。
外面的苏老八和穆宣两个人面面相觑。
苏老八尴尬的耸了耸肩,摸了摸鼻子:“不就是做了小倌儿嘛,我那是靠本事吃饭,洁身自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