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他的眼里,有多么的充满了诱惑。事实上,在她以为自己被他诱惑的时候,他,也被她诱惑了。
许久之后,两个人依旧这样拥抱在一起,纹丝不动。
她不停地喘息着,耳畔,却似乎听到了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刚才,真不错!”他叹道。
不错,吗?
她心中想道。
其实,她觉得,觉得简直太好了,除却刚刚开始的那种苦涩,后面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此生从未经历——
他扳过她的脸,专注地凝视着她,手指滑过她那依旧滚烫的脸颊。
无言的注视,却不能将心里那么多的话交付到对方的心里。
苏凡低头,推开他的手,从他的身上站起来,坐在一旁开始穿衣服。
依旧深陷于刚才癫狂欢爱之中的霍漱清,错愕地看着她,在他的眼里,她现在的行为,近乎于冷酷。
今晚,是她主动洗了澡等着他的,而且,她主动吻他,在他的身上起伏,可是,她怎么这么快就——
怎么回事?
“你在干什么?”他问。
干什么?穿衣服,难道不该穿衣服吗?她心想。
话出口了,他才知道自己这话也不该问,就算是聊天,也要穿着衣服才好。
是她先穿好了衣服,然后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霍漱清不禁笑了,这丫头——
“我先去冲个澡,你等一会儿。”他随便套了件衬衣,亲了下她的额头,就走进了浴室。
昨晚,他打电话让她过来,是,是为了什么事?难道仅仅是为了刚刚这个?既然他妻子都来了,他又何必,何必这么急着和她——
然而,苏凡还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他就从浴室出来了,身上穿着一套很随意的家居服,看起来质地像是麻的,浅灰色的。
他的头发好像只是随便擦了一下,根本没有吹干,一过来就坐在她的身边,宠溺地拉着她的手,揽过她的肩。
她抬头望着他,脸上的水珠,让她知道他是有多么急切地从浴室里出来——可是,有那个必要么——
“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头发——”她说着,推开他的手,起身走向浴室。
霍漱清抬手随意地撩了下自己潮湿的头发,几滴水就“啪啪”滴在了手背上。
他起身,给自己和她倒了两杯白水,放在茶几上。等他坐下了,苏凡就拿着毛巾出来了。
她站在沙发后面,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就算是夏天,洗完澡也不能让头发这么湿就出来,很容易感冒的。”她边擦边说。
他无声笑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你天天给我擦不就好了?”
天天?
苏凡的手,顿住了。
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到?
霍漱清转过头,看着不知所措的她,起身挽着她的胳膊,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他轻轻捋着她的长发,道。
其实,他知道的。
苏凡抬头,望着他,可是,她的话迟迟没有说出来,就听见他幽幽地说:“要是我,我想以后很多年里,都是这样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偏偏是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地逃避,问道。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她?
霍漱清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就等到了她呢?遇到了她,让他放弃了那么多年的坚守——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数着她的指关节。
“你说呢?”他望着她,道。
苏凡苦笑了下,道:“我,我问过你了,你,你也给了我答案,可我怎么还会想着再问一次?真傻!”
“有我在,你没必要像别人那么精明——”他说。
苏凡低下头,道:“孙,孙律师,那么,那么精明的人,她知道你,你背着她——”
她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顿了下。
“我们的事,和别人无关!”他又重复了那天的话,可是苏凡不停地摇头。
“我不能,我不能!”她抬起头盯着他。
“你有妻子的,对不对?我,我们怎么可以,可以——”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有说服力一些。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霍漱清紧紧抱住她,可是她要挣脱。“请,请你,听,听我说——”她几乎是哽咽着,抬头看着他。
霍漱清盯着她,空气里流淌着奇异的安静,不安的情绪却在持续地躁动着。
渐渐的,他松开她,静静望着她。
苏凡低头,片刻之后,抬头抿了下嘴唇。
“我,我们,以后,以后,还是,还是不要,不要再,再这样了!”她的声音,波动着,剧烈的。
“不要,怎样?”他低头望着她,问。
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她,心软了。
不行,苏凡,不行,你要坚持,不能心软,绝对不能!要不然,要不然,你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能回头了!
她咬了下唇角,刚要开口,他那修长的手指,却抚上了她的唇瓣。
“以后,不许这样咬了,这么漂亮的嘴唇,咬破了,不好看,明白吗?”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苏凡的鼻腔里,猛地被涩涩的液体充满,眼眶似乎也润湿了。
她低头,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把那些潮湿的液体吸进了心扉。
旋即,她又抬头。
“不要在一起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此刻,她的声音,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波动剧烈。
他那如墨的瞳孔里,那只有她的眼眸里,闪过深深的错愕的神色。
她不敢看他,别过脸,盯着电视屏幕。
如果他不回复,他不同意,她这么说是不会有结果的。因此,苏凡在等着他的回答。
霍漱清坐正身体,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等苏凡闻见了烟味,才注意到他在抽烟。
她的心头,一阵疼,张开嘴想要劝他别抽烟,会伤到身体,可是,自己都和他分手了,还有,还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沉默不言,猛吸了几口烟,就把烟蒂摁进烟灰缸,摁灭了。
接着,他又准备从烟盒里取一支烟,可是,里面没有了,他拿起盒子倒也倒不出来,便把烟盒揉成一团,扔在茶几上。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他问。
她点头,“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不禁苦笑了一下,接着又转过头看着前方。
从他的动作看来,他的心情不平静。
霍漱清不懂,自己向来都会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行为,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喜怒。可是,今晚,怎么了?他,这么不平静?
他的十指,轻轻落在鼻翼两侧,却又抹了下下巴。
“因为孙蔓,你才说这样的话,对不对?”他问。
苏凡不语。
他无奈地笑了下,道:“的确,你是该跟我提出什么,毕竟,你我之间,你这么年轻,而我——”
她的心尖,一阵阵地被针扎着,痛,却说不出来。
良久,他转过脸,凝望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苏凡,我做什么,才能让你留下?”他轻声问道。
她闭上眼。
“呃?苏凡?说,告诉我,我该为你做什么?”他的脸,贴近她的,低声问着。
她摇头,一言不发。
寂静,将两人包裹起来,如一个厚厚的茧,谁都无法打破。
许久之后,苏凡起身走向玄关,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两把钥匙,在手里紧紧攥着,旋即又松开手,捏着那两把钥匙走进客厅。
“这,这是你的钥匙,我,我不能——”她轻轻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推到他面前。
他拿起钥匙,却又放下,不出一言。
她深深地望着他,多想在他的怀里轻轻说一句“我爱你”,可她还是,还是转头离开了。
那一刻,霍漱清闭上眼,紧紧闭上眼。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脚步有多么沉重,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不舍。
是啊,她年轻,未婚,而他,他已经结婚十几年了,哪怕他和孙蔓长期分居,哪怕他们早就没了夫妻之实,哪怕他们现在除了那个结婚证还有名下的财产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的东西。
唉,她要走就走吧,他有什么资格强迫她和他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有什么资格剥夺她可能会有的美好明天?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或者,将来会为她做,而现在——
要走就走吧!
他霍漱清又不是那种放不下的男人,他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女人而已,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何必死缠着苏凡?
可是,鼻间全是她的香味,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眼前的地板上,自己刚刚和她,和她——此时看向那地板,眼里似乎依旧是她动情时那不可自抑的妩媚神情。
耳边传来是英文新闻的声音,他看了一眼,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而那两把钥匙,都被他扔进了茶几抽屉。
他不会为这样的关系而伤神,他是霍漱清,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赶紧找到手机接了。
“嗯,是我,姚省长···台湾?···是,我知道了,我安排一下,下周···”霍漱清忙回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