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贺锦年自然知道顾城风正在审视着自已。en8.她穿着在这个时空而言算是极暴露的衣裳,幸好,贺锦筝因为身体不好,发育相对同龄人要迟缓得多,胸前平坦,在这样的光线下,无法分辩性别。
她顶的是男儿之声名,所以,也不需要大惊小怪,于是,她缓缓收回眸光,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着顾城风,脱下湿衣,象往常一样,慢慢地穿上,把当下的境况当作是极普通的一场遇见。
当她刚系好亵裤的腰带时,心里猛地侵上一种被生物靠近的感觉,有如被毒蛇盯上,并不是察觉到任何异常的气息,也不是来自空气被划破的轻微震感,仅仅是她在二十一世纪被挑中为中南海保镖时,她的先天性的第六感官,她知道,他就站在自已的身后,不足一米处。
她的动作依然不变,没有一丝异样。
贺锦年她对危险有异于常人的直觉,这也是会破格成为中南海保镖的原因。
在她重生前,灵魂飘荡的那些年,她无数次地问自已,为什么在她着了申家暗算之前,没有一丝感应到从申皓儿身上的危险,后来,她才明白,这是因为血缘的关系。
她的体内流着申家的血,所以,她无法感应到来自亲人的戾气。
在她的前两世,她都只活了十九岁,第一次,她死时的那一刹那无比眷恋、割舍不下的是对父母亲的爱。在二十一世纪,她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皆是大学教授,她是独生女儿,父母亲对她全然是无保留的爱。父母并不知道她的特殊职业,只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国际维和警察,每一次她任务回来,父母亲总是亲自下厨为她做一桌家乡菜,甚至不允许她进厨房。
她总是在客厅里边看着电视,边看着父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死前,她甚至想,如果有来生,她还要做他们的女儿,做一个很普通的公务员,平平安安地活着,看着父母慢慢变老,儿孙绕膝!
穿越后,她把所有对父母的爱转移到父亲申剑国和母亲田敏丽身上。所以,为了家族她甘愿牺牲她的童年,早早地离家,甚至以申家六公子的身份被送到了苍月国。
而第二次死时,巅覆了她所有的执念,摧断了她所有的肚肠,原来,世间的最深的伤害不是来自爱人在她脸上烙下的一个“奴”字,而是来自血亲的背叛和从头到尾的阴谋算计!
顾城风眼睛微微弯起一弧好看的弯月,虽然这里的光线极弱,但在光影之间,他还是可以看到眼前这个身高不足到他肩下的少年的后背。en8.
她的头发虽盘得高高的,但还是沾了些水,有几缕落下,缠在她的修长的颈上,因为削瘦,美丽的蝴蝶骨清晰可见,美好的腰线下,她的亵裤似乎用了上好的丝绸,又软又服贴,将她微微上跷的臀瓣勾勒了出来。
她穿衣的动作很自然流畅,好象是与他是同行的同伴一样,可顾城风知道这少年是装出来的,因为,在她方才一转身的刹那,这个少年的眼里有着阴鸷的杀气,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如潮水般褪却!
这少年在防备他。
贺锦年蹲下身,提起袍子,不急不徐的穿着。
贺锦年突然记起,太子顾容升的身边有一个贴身玩伴肖妥尘,其父是苍月国缜远将军,掌握苍月二十万兵马。这次是太子伴读的最热门的人选,可她前世从昏迷清醒后,却得知肖妥尘在太子伴读的竞选中意外出局,并且在顾城风登基后,他在隔年的科举中一举夺得武状元。
这决不是偶然!
难道?不,她现在几乎笃定,太子伴读的入选人将是以顾城风所认可的,这些人或是顾城风所要杀的家族,或是这些家族对顾城亦及其太子是没有助力,因为这些人在秋后,会跟着家族一起被顾城风屠杀。
那贺家呢?重生前,贺锦年在太子竞选前已经死去,所以,他并没有出现在顾城风的名单上,如今遇上,顾城风将会如何处置他?
贺元奇是科举出生,一代儒者,门生遍及朝野,影响力不可以小觑,所以,当朝的皇帝才任命他为太子太傅。如果,顾城风能用得上贺家,他肯定会用,因为贺元奇所影响的一流几乎是代表着朝庭的新贵,而不是盘枝错节的仕家。
如果他认为贺家是效忠于皇帝,那今日,她一定走不出这里。
死在这,也只能算是误闯,一桩无头公案。
这一念头,仅仅是一瞬间就钻入了她的脑子,当感到身后的冰雪般气息贴近,她冷汗侵身,暗中屏息蓦然转身,映入眼角一袭及地白襟金丝滚边,繁复精致锦纹层层渲染,除了宫廷中喜华服美裳的景王顾城风还有何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大脑就做出指令,她仿似受了惊吓一般,脱口而出,“景王殿下,是您!”又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一步。
顾城风瞥了一眼地上的沙包,一语双关,“深藏不露!”
贺锦年回以一笑,皓眸闪着莹莹光彩,眨了眨眼,“比武锦年实力不够,只能藏拙才有机会在竞夺中一举命中!”贺锦年清楚地知道,在顾城风的面前想不露出一丝的破障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
顾城风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昨晚刚下了一场雨,今天有些雾气蒙蒙,高大茂盛的枝叶在光驳之间显得有些鬼影幢幢,“这里,没几个人敢来试险!”
“这种天气不碍事,要是连着下雨阴天的话,景王殿下最好别来,锦年发现这里的植被有不少是外域的,很容易生障气!”贺锦年一笑,声音透着明朗和阳光,“这地方极好,难得的清静之地,景王殿下,您也是如此认为吧!”
顾城风倒没料到她如此实话实说,眼角皱出微微纹理,那一双桃花眼带着纯净的笑意,声音却平淡无波,“看来贺公子对太子伴读是誓在必得!”
可贺锦年却没有被那笑眸所迷惑,她知道,只要她给的答案的不合他意,她必死无疑,她心中冷静至极,但眸中却很适时地露出一丝悲怆的冷寂,“景王殿下,于锦年,重要的不是太子伴读之虚位,而是,锦年必须入宫,有一个身份,至少不会让锦年死于不明不白,至于伴在谁的身边,不在锦年的考虑范围!”
“哦?因为……庆安公主?本王的十一皇姐?”
耳旁落下缕缕冷笑,贺锦年一惊抬头,却见顾城风高大的身子突微微往前弯倾,紧紧盯着她,表情依然如春风拂水,但贺锦年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什么凌厉情绪被他狠狠深深压在瞳中。
这种心理的较量,贺锦年早就在十三岁时已受过极训,她一旦能感应到对方准确的情绪时,她就知道自已不会输!
此时,她只要做出适当的情绪来证明自已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额间缓缓泌出汗,在焦灼的呼吸中,汗珠滴进眼里,她的情绪无不透露出她的紧张和仿惶,但声音却是强忍着平静,“锦年只想保命,不想象舍妹……”尾音至此,已微见哽咽,此时的情绪倒不假,那一场屠杀对于当时年仅十二岁的贺锦年而言确实太残酷。
鼻端清幽如冰魄之息一盈,顾城风竟是上前一步,与她近得呼吸可相闻。
他低着头看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可清楚地看到顾城风长如蝶翼的羽睫半垂覆在那一双美眸上,眸内却隐带着帝王的威严,生死颐指,仿佛暗藏着一股敏锐的气息,只要辩出她有半句的谎言,死亡就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她马上配合以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而后,平静地与他眸光相交。
所有的情绪都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训练出来,既使是最高端的测谎仪也无法侧出她此时所有一连窜的情绪全部是她营造出来!
“有意思!本王听到你的心跳从这里传出……”顾城风嘴角一挑,眨了眨眼,那笑容竟如九天净莲突然绽放,那一刹那的惊艳绝伦,饶是贺锦年亦被他慑得魂魄微微颤了一颤,而他,竟是突然伸出手,轻轻安放在她的右胸口上。
话峰、动作如此诡异的转变,倒让贺锦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本能地警戒,以防顾城风突然出手,却听他淡淡开口,“本王身边倒缺了你这样的侍墨!”
顾城风的体温有些异于常人,既使在这样的春日,隔着锦衣,他手心的冰冷还是丝丝的蚀进她的胸口的肌肤,直达心脏。
贺锦年马上明白,这是他的一线生机,他先是怔了一怔,倏地马上领悟般地跪了下来,“锦年叩谢主子!”这一世她不会再甘于身侍于人,但眼前已无路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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