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计划也在悄然开展,秦邵臻相信,此时,他们埋在燕京挽月小筑的人趁着顾城风离开燕京,动用了数以千计的影卫,防御出现薄弱口之时,悄然带走申钥儿的肉身。en8.
而对挽月小筑的地形,秦邵臻早就凭着前世的记忆勾画了下来,更甚,这三年,他早已秘密在另一条山洞里打开通向挽月小筑地下岩洞的通道。
所以,盗出申钥儿的身体后,从地下岩洞走,而不会惊动任何一个影卫。
这一切的筹谋莫不是在等着今天的结局,秦邵臻终于对贺锦年动用了权谋,要将她死死扣在大魏。
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他至少能确定,如果顾城风发动对大魏的战争,贺锦年就是个致命的制肘。
“博义,顾城风四年图治,国力早已和顾城亦时期不同,而大魏这三年,却一直在内讧,秦邵栋在建州的势力在扩张,分薄了朕太多的精力。广阳镇之祸后,顾城风已暗中下令西北的骑军一路乔装南下,已近渭水,不过是这几天就能逼近通州城下,这一战已势在必行。朕,除非锻造出新的兵器与苍月抗衡,否则,大魏迟早会亡国。”
大殿之内瞬时陷入死一样的沉静,宗政博义和秦邵臻皆明白。百年来,大魏地理条件、气候条件明明优于苍月,尤其是扬州以天下粮仓著称,又拥有稀有矿产,建州的富庶逼近苍月的燕南城,可整个国家百年来还是一直处于贫穷边缘,军事力量更是远远落后于苍月,直接的原因就是大魏皇权不能集中的问题。
大魏权力分散,不仅朝堂被申氏一族把持,地方各郡亦被大魏各仕族所管辖。
那些仕族都是百年的家族,不仅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在地方上还养了私募的士兵,少则一两万,多则达十万,而这些士兵根本不归朝庭管,就算是和苍月开战,这些仕族对于朝庭三番五次的调令,还是坐视不理。若有一日,南方的仕族齐齐向苍月投城,连秦邵臻也无法控制得住局面。
“皇上,果真只为此么?”但转念一想,宗政博义却不信秦邵臻做出这样的决定仅仅是因为江山社稷,若仅是为江山,早在前世,他就得到了,何必最终自已亲手打破,让时光回溯,一切重来!
“权当是吧!”秦邵臻的脸亦朝着窗外,宗政博义看不到他脸上神色,那样平静的口气,却让他听出几分落泊。
突然,秦邵臻心口一荡,耳畔传来一声凌历的剑气划破空气的冰啸之声,他倏地转首,面朝窗外,一把掀开脸上的白纱,眼前依然是一片混浊,唯见,一阵阵模糊的光影闪烁。
“博义,有剑气,发生什么事?”
“皇上,是贺锦年在砍......桃花!”宗政博义连连倒吸了两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只见桃园里,贺锦年执着一把剑,追着园中频频靠着桃花树做障碍躲闪的东阁。
贺锦年并不绕开突然挡在她面前的桃花树,而是一剑便将桃花树连根拨起,而后干脆利落地将之斩为几段。
光影中,桃花树的断枝四处飞扬,东阁步伐虽然有条不紊地借着法阵避开,一身衣袍却禁不住剑气开始纷纷被碎裂。
秦邵臻直觉不对劲,可他看不见,只能闭上眼,专注于听觉,少顷,嘴角划开一丝凝重,“博义,东阁没有清除阿锦的记忆?”
宗政博义“嗯”了一声后,嘴角骤然咧开,压抑的笑声从喉间时不时地迸发出来,他盯着前方狼狈不堪的东阁,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问,“皇上,东阁有麻烦了,要不要微臣进去助他一把!”
秦邵臻轻吐出一口气,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缓缓而后靠,苍白的脸上回了些血色,“不必,阿锦有分寸,不会伤了东阁!”
“微臣遵命!”宗政博义屏住笑声,放下心来权当一名看客,他带着兴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东阁的外袍碎落在地,灰色的布缕被剑气挑出,随着桃花碎枝在空中乱舞,露出白色的亵衣,且看这情形,那残破的亵衣也快包不住身子。
东阁的步伐越来越乱,随着能挡身的桃花越来越少,阵法已经无法护住他的身体。他挣扎着想离开法阵,但贺锦年岂容他逃开,她无需伤东阁一分一毫,那些桃枝便成了最好的障碍物,绊得东阁时不时地摔上一跤。
衣衫除尽,贺锦年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朝着东阁的亵裤划去——
最后,当东阁最后一件遮羞布亦被贺锦年挑开时,宗政博义看着东阁赤身**,在残枝中被贺锦年的剑气逼得左闪右跳,双手还死死护着下体的狼狈样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苑中不少护卫亦被凌厉的剑气之声所惊,看到桃花园中那令人控不住情绪的场面,个个想笑,却又不敢笑,个个弯着腰忍着,鼻孔却溢不住地直抽气。
终于,贺锦年收剑入腰,腾身离开桃花园,跳上廊道,朝着观看热闹的护卫嚷,“好饿呀,哪里有饭吃?”
“广嬷嬷亲自下厨,申护卫,大伙沾了你的光了!”几个护卫哈哈迎上去,簇拥着少年而去。
一柱香后,东阁换了件新的灰袍步进大殿。
宗政博义瞥了一眼东阁略显僵硬的脸,拿起桌上的酒勺,舀了一小碗,状似对方才的风波一无所知的模样,“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东阁先生,这可是苑子里翻出来的,搁了百年的杏花酿,刚开的封。可惜皇上今日沾不得酒,便宜我等了!”
东阁脸上毫无笑意地走上前,朝着帝王躬身一拜,谨声道,“皇上,老奴幸不辱命!”
宗政博义一笑,脸上带着质疑,语气阑珊,“东阁先生,你的意思是贺锦年心甘情愿要留在皇上的身边?”
“是的!”东阁一脸自信,谨声道,“皇上,现在不必清除五公子的记忆!”
“发生何事?”秦邵臻心头一突,尾音拉出微微的震颤,呼吸变得更轻,仿若身在泥沙流中,稍一用力,便万劫不复。en8.
“方才五公子进了法阵后,老奴见她一直在一个地方停留,单膝下跪,右手朝前伸出,象是在触摸一样东西!”
“不错,在下也看到——”宗政博义一开口,马上自觉噤声,他这话岂不是告诉东阁方才在桃花园中,东阁被贺锦年逼得一丝不挂上窜下跳,全落进了他的眼了不成?
东阁冷漠地睨了他一眼,脸上并无尴尬之色,面朝帝王谨声道,“皇上,老奴无意中发现阵中有百年前先祖皇上和圣女遗下的长藤椅,这藤椅上遗了圣女百年前的一滴血。所以,老奴借此让五公子回忆起百年前遗失的一些事,让五公子知道,先祖皇上才是五公子一生所追寻的人!”
贺锦年进了法阵后,阵法摧发了她记忆深处被埋藏的一些东西,因此,她看到的是百年前她和顾奕琛生活过的桃花园,而东阁和其它的人看到的早已是冬季凋零的桃园。
而在法阵中的花藤椅,百年后早已成枯,唯落得一两枝枯藤尚探出泥土之外。
东阁感到诧异,细看后方发觉在那探出的泥土外的枯枝上遗留了姚迭衣的血,估摸是百年前,姚迭衣亲手用花藤编织双人椅时,被藤上的刺所伤,遗了少许的血在枯藤上,不仅能让这一段枯藤百年不腐化成泥,还可以唤醒贺锦年百年前的记忆。
东阁知道,百年前,所有与姚迭衣有关的东西都被帝王顾奕琛带进挽月小筑的寝陵之中。
四年前,他亲眼看到贺锦年触摸那寝陵之中姚迭衣所遗下的首饰时,那脸上呈出的痛苦迷茫,他知道那是因为挽月小筑下所有的东西都被顾奕琛封印,所以,贺锦年无法寝陵中遗下的物窥探到往事。
后来,他在顾城风的安排下躲进了挽月小筑的地下岩洞之中,他发现岩洞里遗下了不少百年前姚迭衣遗下的物品,可他知道,岩洞下被设了法阵,贺锦年就算能触摸到一些遗失的记忆,但离了法阵之外,这些记忆将会不复存在。
所以,四年前,顾城风带着昏迷不醒的贺锦年从地下岩洞里出来时,当夜就向他提及血咒之事,他料定,贺锦年必定是在岩洞中有异常的反应。
他想,唯一能唤醒贺锦年记忆的也唯有遗留在川西姚族圣地里的姚迭衣的血衣了,可想探进姚族圣地,盗出血衣谈何容易,何况苍月和大魏的战争迫在眉睫,如果贺锦年代表苍月参战,大魏必败无疑。
所以,无可耐何之下,他只好希望清除了贺锦年记忆中所有关于顾城风的一切,让她回到秦邵臻的身边。
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在这里,居然还遗有百年前姚迭衣的一滴血。
三年前,宗政博义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自然听懂了东阁的话中之意,这个结果确实令他感到喜出望外。
他刚想开口对秦邵臻道一声祝贺,却见秦邵臻突然直直朝前伸出手,一把就操起笔架上的毛笔,此时宫人皆不在帝王身边侍候,宗政博义以为秦邵臻要拟旨,自然拿了明黄卷帛辅呈到案桌上,心里倒是奇怪,这会秦邵臻会下什么旨意,却见,秦邵臻伸了笔就往酒盅里胡乱地舀着,丹红在金黄色的酒里泛开,倒是极美!
“噗”宗政博义嘴角一抽,敢情,秦邵臻把狼毫当成酒勺。
秦邵臻捞了半晌,也没觉得不对,搁了笔在案上后,抬首吩咐,“博义,给我舀杯酒!”
宗政博义与东阁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哭笑不得的神情。良久,宗政博义勾唇一笑,“皇上,您现在不能喝,还是把眼睛养好,或许,明天就能和申护卫好好叙一叙!”
心却道:可惜了这一盅的好酒,早知道方才多喝两杯了。
秦邵臻先是一怔,站起了身,接着又恍然大悟般地笑开,清了清嗓子,“对对,朕眼睛伤了,不能饮酒,否则,看不到阿锦,纱呢,方才太医给朕蒙的纱跑哪了?”
宗政博义眼睛巡了一周,看到落在椅子下面的那一条白纱,便道:“皇上,白纱掉地上,脏!不能再用。微臣唤太医进来,再给皇上换一条!”
东阁见秦邵臻高兴得如此失态,眼眶微酸,“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
“好,好!”秦邵臻坐下,心跳挑控不住地愈跳愈快,不是往日那种钻入骨髓般的撞击,倒象万马奔腾般的欢欣,连着周身的血液都在高歌:四年了,他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了!
秦邵臻又突然站起,“朕还没用膳呢,博义,广嬷嬷今日不是亲自下厨?朕也要偿偿,都好些年没偿到广嬷嬷的手艺!”
秦邵臻的情绪感染了宗政博义,他的声音带了哽咽,“是,那微臣也是沾沾申护卫的光!”
“皇上,老奴斋戒,就先行告退!”东阁福身告退。
苍月岐州府驻防大营。
百里杀率领众将一身戎装守在军营大门处恭迎圣驾。
顾城风骑马直入军营,百里杀方上马紧跟而上,到了帅营,顾城风自行除去身上的蓑衣,直指壁上的一层帷幄,“揭开!”
一名参将应声后上前,拉住一旁的绵绳,缓缓拉开,一幅两国边界的详细地茂图便呈在众人的眼前。
地茂图的四个边角,分边固定着一只仙鹤,每一只的仙鹤的嘴里皆衔着一颗鸽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案桌上,数十盏的宫灯被同时点燃,风透过营帐门口厚重的布帷吹动宫灯,摇晃着满室的人影。
这张地茂图是最新绘制,详细记录了苍月和大魏两国边境衔接的山川脉络,长达三丈,高一丈。图中并非用传统的绘画制成,而是上千块花梨木雕刻拼成的立体的浮雕,浮雕上仅详细刻画了每一座山和每一条河,甚至连山间小路也做了标记。
浮雕上还详细记刻了大魏的防务分布,粮仓储备分布,每一处将营设在何处。
顾城风淡唇紧抿,苍白脸上呈现一抹凝重神色,“明飞,贺锦年最后失踪的具体位置?”
叶明飞上前,站在帝王的身边,从参将的手中接过一根细长的棍子,指向通州城以南的一个位置,帐营内光线充足,照得地图上的每一条纹线都清清楚楚,“在这里,从这条小径出来后会到达大魏官道,这个官道口离通州城还有几十里。”
戴少铭上前,执起一面小红旗在贺锦年的失踪之地插上,“皇上,这里只有一条单道,五公子想回苍月,必须要进入通州城!”
顾城风不语,众人见他静静伫立,卷卷眼睫后的瞳眸无波无澜,顶上的月明珠光倾泄而下,顾城风宛如嵌在一幅山河画卷中的天外谪仙——仿佛不沾一丝的人气!
几个将领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皆看到婉惜,这么一个谪仙般的男子,偏是个断袖。
如此恶劣的天气突然前来军营,还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少年。
叶明飞直觉异常的敏锐,顺着顾城风的视线后,心中诡异一跳,手中的长棍亦指向贺锦年的失踪之地,然后,顺着山川脉络,以最近的距离蜿蜒而行至苍月,声音中透着极致的平静,“皇上,这条道如果能开通,逼近燕京也只有五百里,他定了定声,“五百里!行军难,但对刺客而言不过是两日的行程。”
帅营中的一个青袍中年男子一怔,谨声道:“叶大人,从大魏进入苍月如果不走岐州,就要跨越周山岭!”青袍男子遥指着地图上高高浮起,顶端被漆上一片银白,如一道天然屏障挡在大魏和苍月之间的高山,语声中充满了否定,“恕老夫不敢苟同,这可是千年冰封不化的周山岭天险,莫说无路,就是想成功登上,也是无法翻越,这山海拨直达七千米,半山腰之上一年四季雨雪不断,别说是个人,就是飞鸟也无法成功飞越!”
过了周山岭东,就是茫茫大海,大海的对面便是传说中的天音大陆,传说那里一年四季如春,百姓衣食富足。不过,这一切也仅仅是传说,因为隔着一座无法翻越的周山岭,大海与苍月大陆唯一的接壤的码头就是龙淹潭,那里礁石林立,激流成渊,根本无法正常行船,谁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存不存在。
众将颔首赞成,百里杀上前一步,启声道,“皇上,微臣附议军师大人的意见,苍月与大魏的边境线虽长达一千多里,但真正需要防守的就是明州郡的岐州城。何况,就算大魏刺客顺利跨越周山岭,到了广阳镇,想走近道入燕京,还有一道千年来从不曾有人能横渡成功的龙淹潭。那里尽是无底的深渊,明礁暗礁林立,一年四季汹涌澎湃,根本无法通行。”
苍月国地处苍月大陆之北,西接大燕,南接大齐和大魏。与大魏的边境线最长,但能行军的只有通州到岐州府这一条官道。
另一名参将沉吟片刻,睨了一眼军师,谨慎道:“皇上,末将附议,岐州城志上曾记载,苍历七十二年,官府曾为了绘制龙淹潭的暗礁和岩石岛屿分布图,曾经派遣出两支官船,另又征了数十条渔船,船上皆是有出海经验的渔民一起下滩,结果全部一去不回。”
叶明飞颔首,手中的细棍直指位于广阳镇东部的龙淹潭的南端,“皇上,这一点,微臣亦同意众大臣的意见,尤其是龙淹潭,虽首尾连接广阳镇和燕京城,但那里礁石林立,水流落差巨大,便是一头牛掉下去,亦会瞬间被撕成碎片,根本无法行舟!”
从地图上看,燕京与广阳镇近在咫尽,但因为龙淹潭阻隔,只能绕开,以弧形的往南开出官道,到达岐州城后,再走狭长的小道进入广阳镇,最快的速度也要三天。
顾城风依旧不语,又跨前一步,紧紧盯着广阳镇那四面环山的地形,那脸色愈来愈诡异的苍白,象是冰雪覆面。
“皇上——”叶明飞低声开口,顾城风却突然转身阔步朝外走去,
百里杀与众将忙紧随而上。
“百里将军请留步!”叶明飞扬手阻止后,拿了顾城风的蓑衣,即与戴少铭提足跟上。
出了岐州城,叶明飞方断定顾城风要前往广阳镇,幸好这一路雨势不小,加上路面狭窄,无法疾驰,所以,叶明飞等人一路还跟得上雪声的速度。
到了广阳镇,雨已经停了,顾城风等人远远就听到百余名的和尚齐声在颂《往生咒》,木鱼之声响彻云霄。
此刻,广阳镇被霾烟似的香火笼罩,四周万倾皆是枫林,因地处南方,加上气候宜人,到了初冬之际,枫叶依然红遍,朦朦胧胧中,竟如同仙境。
一行人绕过广阳镇,来到两座山谷中央,通过这山谷就可以到达龙淹潭。
“明飞,龙淹潭下很可能存在洞穴,如同挽月小筑一样,这些洞穴深的至潭底,高的达明礁之上。”顾城风令所有的影卫现身,令众人沿两边的谷口查探,是否有秘道。
不到一个时辰,叶明飞便勘察出有一条极为隐蔽的通道,洞口被繁密的枝叶所覆盖,若非是叶明飞擅查痕迹,看出这里的植被相对比起周围的显得过于茂密,以这里的采光情况来看,似乎不应出现如此的反差。
果然不出所料,在枝叶的掩护下,看到一处人口开凿的洞口,叶明飞粗略地判断出,这个洞口最少开凿两年以上。
两个时辰后,又有影卫勘察出,朝南的一条秘道,情况和叶明飞发现的朝北的秘道差不多。
很显然,朝南的秘道可直通大魏,而朝北的就是通往苍月。
“皇上,过了这个山谷又是礁石林立龙淹潭,这样的地茂,在百万年前,很可能就是一面汪洋大海,所谓苍海桑田,历尽岁月后,海平面下降,露出的部份成为山,在水底的依然为礁。如此形成的山很容易产生贯穿南北的岩洞,依微臣之见,大魏的秦邵臻只要找一批擅于勘探皇陵风水的天师,就能找出这些岩洞的分布情况,然后,在两处薄弱处打通。”
戴少铭掌击裸露出的一块岩石,只见碎石簇簇而下,一脸沉冷,眉宇间透出层层戾色,“不错,这里的岩石密度低,要穿凿并不难,若有少量火药配合,更是易如反掌。”
戴少铭见顾城风欲探身,马上警觉地阻止道:“皇上,先让微臣查探!”说完,身子已半探进洞中,掏出火石连续打击,借着微薄的光线往深处走了一段路,出来时,目光更显凝重,“皇上英明,微臣这一路进去,感到空气通畅,料是这里四通八达,有些地方甚至通往岩洞之外,产生天然的气道。且有些地方有微薄的光线,微臣现在终于明白,他们是如何从挽月小筑劫走申护卫的身体,又能避开影卫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其中一个暗卫频频点头,“广阳镇地处深山之中,人烟稀少,而这里通往龙淹潭,是一条死路,寻常百姓根本不会来这里,所以,这三年,也无人发现这里被开凿出一条秘密通道。”
叶明飞眸光变得有些复杂,“皇上,看来广阳镇之祸另待商榷!”
顾城风颔首,四年前,姚九落与田敏丽为避祸隐于大齐,如果单是为了练邪术,直接在大齐更易于行事。大齐国力弱,人才凋零,莫说是死了三千百姓,就是万人同坑,大齐的朝庭亦是无可奈何。
而苍月的提刑司章永威的断案能力在苍月大陆首屈一指,姚九落何苦还千里迢迢回苍月。
顾城风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暗色的蓑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额间淡青的血脉若隐若现,湿发散乱披在背后,光泽黯淡地滴着水。几缕湿透的鬓发贴在雪白的脸颊上,水珠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沁入领口,虽然蓑衣在身,但此时衣领已尽湿。
“皇上,您身上尽湿,此时即已发现这里,也不急于一时片刻,不如暂时到广阳镇寻处地方换件袍子。”叶明飞亦是全身湿透,加上连日奔袭,消瘦许多,脸上的弧度更显得冷硬,此刻,比起顾城风,他也好不到哪里。他上前侍候顾城风脱下蓑衣,抖了几下,感到山林间寒风阵阵,忙又帮着顾城风披上,一脸担心道,“皇上龙体保重,微臣请旨勘探此秘道,请皇上坐镇岐州!”
除了担心顾城风的身体外,叶明飞还担心洞穴深处很可能贯穿到龙淹潭的腹底深处,如果这是一条陷阱,一旦大魏的刺客炸毁礁石,引海水入腹,所有的人都将会葬身在潭底。
戴少铭亦附合道,“皇上,明飞所言极是!”
顾城风摇首,口气冷峭至极,“戴少铭,你带领三百名影卫从北面往燕京方向查探,计绘出路径,并算好最快需要多少时辰到达朕的挽月小筑。叶明飞,随朕进大魏,朕要亲自会一会大魏秦邵臻!”
大魏汴城女监。
田敏丽缓缓睁开双眼,象是往日修习完毕一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瞬时,一股带着血腥的**气息瞬时填满她的肺腔,触目眼前的阴森黑暗,她淡淡地裂了一下嘴角,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
地牢中到处充斥一股腐蚀的臭味,蟑螂、老鼠、肆无忌惮地到得爬着,一点也不惧人的样子。
田敏丽缓缓地站起身,轻轻拍去粘在裙裙上的几根杂草,缓步移至高高的窗台附近,让一缕淡淡的月光落她的脸上,她缓缓张开双臂,如若在吸食日月精华一般,半仰着头,又闭上了双眼。
一身锦绣华衣,虽然有三日不曾沐浴,她便是身在牢中,她身上依然没有一丝的狼狈。
广阳镇行巫助了申剑国一臂之力后,申剑国不但没有履行承诺,授她如何入侵一个人的梦境的术法,让她去寻找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申钥儿,四年所有的等待一朝破裂,更甚,申剑国象是凭空消失了般,就这样,抛下她和申皓儿不见了踪影。
苍月国对广阳镇三千百姓的离奇死亡反应神速,她无计可施,在燕京的禁军控制住整个明州郡前,她带着申皓儿暂时去了离明州最近通州城避祸。
刚安定下来,便从大魏汴城传来申钥儿清醒回到了大魏,皇宫门前,被帝王以厚礼亲迎下马,并接受大魏皇太后的祝福。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她知道所听到是陷阱的可能居多,可她按不住心里的渴望,她想去见女儿一面,既便是让她跪下来,她也愿意向女儿说一声对不起。
“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娘,您想想办法呀......”隔壁房里传来申皓儿细声细气的委屈之声,天气渐冷,在里不仅阴暗潮温,还充满恶臭,她有些怨田敏丽,为什么不听她的劝阻执意回到汴城。
她不相信田敏丽瞧不出这里面有问题,明明是一个陷阱,可田敏丽还是跳了。
她知道,是因为田敏丽希望见到申钥儿。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走了之,可她知道她离不开田敏丽,因为面具得时常更换,否则,贴久了,里面的肌肤还是会出现红肿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