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昏,就没了个尽头,先是浑身皮肤发紫,脸色却又通红,大颗大颗的汗水一股脑的往外冒,鼻息如游魂般微弱,出了一通汗之后身子就变得尸体般冰凉,导致有那么一刻长孙弘以为她已经死了,摸摸手腕脉搏,却仍能感受到丝丝跳动,才知道少女仍然在濒临生死的边境挣扎。
但是长孙弘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扯开她腰间包扎的黑布,那道刀伤形成的巨大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黑,血肉虽然凝固,但却冒出了许多白色的疹子,看上去非常可怕。
这他妈什么毒?
长孙弘越发的慌张了,少女如果就这么死了,自己就是间接的凶手,长这么大两世为人,第一次当凶手,心情复杂难受。
深呼吸、深呼吸,冷静一点。
“啪!”长孙弘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狠声自语:“没出息!慌什么慌?上辈子几千人的企业那么多厉害角色都在你手底下做事,那么多的大事还不是你一个人就决定了,这点事能难倒你吗?仔细想想,一定有办法!”
他站起身来,左右望望,离了开去,等他一会转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片薄薄的木片。
少女的伤口上,依然覆盖有他倒上去的药粉,一些已经渗入伤口中,大部分却还留在表面。小心的抄起木片,长孙弘仔细的慢慢刮去残余的药粉,这个过程耗了一些时间,因为知道药粉有毒,从少女发作的时间来看,应该是慢性的毒物,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才发作。
木片用完之后,已经开始发黑了,足见毒物的霸道,长孙弘满头大汗,将木片扔的远远的,拿起酒罐子,从皮开肉翻的伤口由里往外细细的淋下去,边淋边用黑布的一端擦抹,谨慎清洗干净,把金疮药慢慢敷上,最后把张氏的针线拿出来,在酒里浸泡一下消消毒,笨拙的开始缝合。
如果少女是清醒的,一定会当场砍了长孙弘,因为没有做过针线活的长孙弘捏起针来简直是在上刑,每缝一针就跟拿着长枪刺进身体差不多,如若不是深度昏迷,没人受得了这种痛苦。
足足缝了二十来针,外翻的血肉才堪堪的黏在了一起,打个结,长孙弘抹抹头上的汗水,长吐一口气:终于弄完了。
撕掉黑布被毒物污染的一头,将就剩余的黑布重新包好少女的肚子,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将近傍晚,山下村口的声音开始噪杂起来,站起来望下去,长孙弘远远的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二叔已经从江边回来,正在路边跟首富李显以及两个差人谈话,围在几人身边的土兵丁壮,似乎比上午还多了几个。
这小妞在县城惹了多大的祸呢?长孙弘皱起眉头,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气若游丝的少女,为难起来,该把她怎么办?
拖下去交给官府?那就等于判了她死罪。
让父亲和二叔上来看看?等同于交给官府,两人是逃卒,指定不愿意也犯不着跟唐门扯上关系。
罢了罢了,既然摊上了,好人做到底吧,少女变成这样,跟自己乱给她用药有很大关系,长孙弘甩甩头,憋闷的皱着眉头,把少女拖到已经凉下来的山洞里,随意在外面扯了些草来,铺了一张简陋的床,将她放到上面。
洞里的烟味还有些余韵,不过不至于呛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的藏身处,就这么将就将就吧。
就着洞外的光,因为靠得很近的缘故,长孙弘突兀的发现,少女身上的紫色淡了一些,接近正常的肤色了,虽然脸色依然通红,但呼吸开始平缓起来。
“木钗中的解药起作用了?”长孙弘不仅咂舌,善使暗器的门派果然随身带着解药,毒物放在瓶里,解药却藏在木钗中,旁人哪里想得到?小妞不说,打死长孙弘也不会去扳断木钗的。
少女的身体抱在手中的时候,有些烫手,摸摸额头,果然烧得很高,长孙弘知道,这是少女体内的免疫系统开始抵抗恢复,如果熬过去,死亡这种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只不过发烧容易烧成脑膜炎,应该降温才是,长孙弘伸头看看外面的天,犹豫不定的筹措起来。
思索了良久,他走出洞外,用些藤蔓杂草遮住洞口,一个人走下山去。
村口的人群已经散去不少,只留有土兵们把守,他们已经认得了长孙弘,知道他是这个村保正的儿子,挥挥手放他过去。
回到家里,张氏正在做饭,长孙兄弟在院子里说事,表情严肃,看到长孙弘回来,招手让他过去。
“下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里读书?”长孙豪皱眉发问:“外面是非多,别到处乱跑。”
长孙弘乖巧的答道:“下午出去狗子家里,教他认字去了。夫子说读书人应以传颂圣人学说为己任,多教导一个人,就多一份功德,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好,夫子既然这么说那就没错。”长孙豪打断他,对读书人的说辞,他根本接不上嘴:“县里出了大案子,这两天村里设卡很严,你别乱跑,小心碰上匪人。”
“大案子?什么大案子?”
“昨晚上县里有人劫狱,伤了很多官兵,州里府里还有刑狱司都来了人,正四处缉拿,我们乡里人家,能避则避,不要参合进去了。”长孙豪深知儿子如今的见识比过去高了许多,也不瞒他,直接利落的道:“今晚上我和你二叔还要到江边工地上通宵守着,连夜疏通河道,县里催的很急,容不得懈怠。”
听了这话,长孙弘心中越发的了然,原来昨晚上真的有唐门劫人,山上的小妞,定然也是匪人之一,石照县城是合州州治所在,有一圈包砖的城墙,两丈来高,晚上四门一关,守备森严,唐门的人闯进去劫人也是胆大包天。
“白天断江却不动手,沿途道路崎岖山势险峻也不动手,偏偏等到夜里守卫松懈、官兵们以为进了城就安全了的时候动手,唐门有高人呐。”长孙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长孙豪摇摇头,道:“再高也是匪人,如今大宋江山稳固,官家坐了上百年,也没见南唐余孽翻出浪花来。”
正说着话,张氏出来喊吃饭了,长孙兄弟累了一天,肚中正饥饿,闻声住嘴就进了灶房,一家子围坐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饭碗一搁,长孙兄弟就匆匆走了,张氏不禁在后面埋怨几句,这个保正当得,比县太爷还忙。长孙弘劝慰了母亲,帮着收拾了碗筷,早早的上了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