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大哥都在路上了,这么大的事,我还不亲自过来,怎么放得下心?”狗子李贵笑嘻嘻给了王坚一个熊抱,两人拥抱在一起,两双强壮胳膊搂着对方宽厚的身躯,亲热无间。
“哟,好像又壮了。”王坚的个头比李贵高,狗子的头顶刚好顶着王坚的下巴,看起来好像王坚在抱着弟弟一样,令李贵郁闷不已,酸溜溜的道:“军中果然是历练的好去处啊,想当年你连我的胳肢窝都不到,现在竟然比我高大这么多。”
“狗子哥,你说的是哪一年的老黄历啊?”王坚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挺胸叠肚的神气活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天天习武强身,岂能不长高长壮?若是还像小时候那般瘦弱不堪,我也没脸来见你和长孙大哥啊。”
得意之后,他也不忘安慰李贵:“虽然没有从军,但是狗子哥你现在做的事情也是无比重要,长孙大哥能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没,他常常在给我的信里嘱咐我,要多多向你学习,隐忍坚强,百折不挠。”
“哦?鬼王真的这么说的?”李贵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从起初的略微沮丧中回转过来,旋即又正色道:“罢了,不提这些,我们来说正事。”
他把王坚引到厢房中,房里无人,两人在一张方桌边对坐,李贵还小心的把房门关上。
“今天城外尘土飞扬,有大军调动,可是禁军出城了?”李贵问。
王坚肃容点点头:“正是!一切都像长孙大哥所预料的那样,枢密院向官家进谏,说京湖和两淮战事密集,恐独木难支,一旦江防有失就会一溃千里,当务之急是要加强防御,于是官家下旨,着京中禁军驰援两处,还把福建、广东等地的新军一并调过去,作为应对长孙大哥的后手。”
李贵听了,不惊反喜,拍手大笑起来:“好极了,这些高官自以为聪明绝顶,要将我们拒于大江以外,殊不知这盘棋恢弘无比,长孙大哥是神鬼样的人物,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宋廷不这么干,反倒令我们难办了。”
“是啊,长孙大哥这一计简直匪夷所思,出奇制胜。”王坚也面露钦佩,由衷的道:“他以自己作为诱饵,诱骗枢密院上当受骗,以为大哥入京,就是朝廷的囊中之物,只需杀了大哥之后,再顶住我们大军攻势,就能彻底的铲除掉我们大理蛮军,等到我们群龙无首自暴自弃之际,再顺理成章的接收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河北关中,这样的如意算盘,亏他们想得出来。”
“自古文武殊途,这帮读书人,想的弯弯拐拐自然要多一些。”李贵鼻孔中哼了一声:“不过他们却是算漏了,没有想到我们洞若观火,早已有了应对。”
他朝王坚问道:“你手里的御龙直十二班,有多少能战之兵?都是可靠的吗?”
王坚沉稳的答道:“御龙直是皇帝亲军,掌皇城宿卫,十二班每班五百人,总共六千兵,都是我从淮东练出来的精兵强将,每一个人都可以为我去死。当年赵葵任枢密使时,我是他的亲将,得他极力推荐,方才有机会整军入宫,充作羸弱不堪的上四军代替者,宿卫皇城。”
李贵面露喜色,摸着下巴道:“当年长孙大哥安排去淮南,跟着赵葵从军,这步棋是走对了,不然你也没有机会入卫中枢,成为今日我们最大的棋子。”
“不过,临安城除了我御龙直,还有其他宿卫军。”王坚皱眉道:“比如贴身近卫官家的皇城司,拱卫宫城的捧日、神武两军,负责外城防守的虎翼军二十指挥,都是在我控制之外的军力,捧日、神武就不说了,里面基本上都是酒囊饭袋,不必忧虑别看宫城高峻,门厚墙宽,在我御龙直看来却是不堪一击。皇城司是自己人,到时候还可以给我们打开宫门,让我兵不血刃就能直捣官家寝宫。”
“难办的是虎翼军二十指挥,这些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兵,是临安外城的防御中坚,里面有不少招募的番人,都是悍不畏死之辈,朝廷招他们就是看中这些人彪悍异常的能力,如果想要拿下临安城,并且顶住闻讯赶来勤王的吕文德密州军,这虎翼军必须要除掉。”
王坚看看李贵,犹豫道:“我的御龙直在动手时可以击溃捧日、神武两军宿卫,控制皇城和宫城,但一旦虎翼军反应过来,开城放入外面的密州军,依仗人数优势与我对战,那就不好说了。”
李贵也把眉头深皱,低头沉思道:“朝廷把密州吕文德调过来支援临安城防,却是我们意料之外的,原以为擒贼擒王,只要拿下宫城,杀了理宗皇帝,迫使谢皇后出中旨,令济国公儿子登基,再让被我们说服买通的一众勋贵出来站班,唐门从水路登岸,遥相呼应,铺以长江沿线的军事压力,一切就都水到渠成,大宋变天,都是顺其自然的。”
“但吕文德这一路,着实麻烦。”王坚看着李贵:“长孙大哥要想个好办法才行。”
“办法倒是有,长孙大哥得知这事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安排。”李贵抬头道:“其实除了仰仗你的军力之外,我们还将飞虎、龙骧两军化整为零,伪装成商贩、流民、乞丐等身份,在这两个月里从京湖方向悄悄入京,分别进入京城内外潜伏,这些人都是汉人,不像蛮军那样醒目,悄无声息的进京能做得到。”
“当初不知道吕文德会突然调过来,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调了两千人,现在情况不同了,所以长孙大哥紧急下令,着两军整军入京,一共两万人。”
王坚高兴起来,击掌道:“两万人?听说飞虎、龙骧都是北方武人组成的悍卒,可以一当十,两万人足以打得吕文德找不着北,这下大计可成了!”
李贵凝重的摇头:“不过,两军入京,都不可能携带甲胄兵器,否则在路上必然会败露行踪。兵无刃则如虎无爪,如果不解决兵器问题,让他们赤手空拳去跟宋军对战,也不行的。”
他勾住王坚的臂膀,正色道:“所以今天请你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兵器的问题,禁军军器库,你可有办法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