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 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 娇少爷表情吓人成那个样子,申姜不敢怠慢, 心弦绷的紧紧,哪还敢提喝酒,转头就出来办事了。
生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敢耽误,他不但自己不赴酒局,还把所有手下都抓了过来, 全部分派出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老子干活!
锦衣卫一旦认真起来,行动力是无敌的,腰牌一掏出来, 谁敢不配合?想被抓到诏狱么!
几十个人分成八个小队,去往不同方向收集问供,如旋风过境一般,那叫一个快准狠, 两个时辰,就把写在纸上的问题问完了。
申姜拿到手,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跑回娇少爷牢门前:“有了, 给!”
叶白汀伸手拿过口供氏, 一页一页,迅速在地上铺开,双眼射线一般扫过去——
果不其然,三个死者都好酒, 饮酒量都特别大,梁维可能不是真心喜欢,毕竟他有更热衷的爱好——制布,烟松纱,喝酒的频率很稳定,好像是到时间了,该喝了,就喝一回;蒋济业不一样,他喝的多,也是真心喜欢,不管场合,没有规律,想喝就喝,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喝出了痛风,三不五十就得针灸一回;昌弘武看不出是否真心喜欢,频率也很明显,和梁维类似。
饮酒之后,三人都会兴奋,梁维表现在第二日必会叫小妾同房,且再次饮酒助兴;蒋济业表现在看人同房,他没有娶妻,也不止一次明言没此打算,他喜欢看别人做这种事,在观赏过程中自己给自己解决,经常出入青楼;昌弘武也常去青楼,和蒋济业不一样,他去的地方不怎么高档,大多是私窠子,他喜欢在酒后玩点特殊花样,狠一点的那种,人高档青楼红牌都金贵,不做这样的生意,也因如此,他对续弦妻子张氏心怀愧疚,每回从私窠子出来,补偿给张氏的就更多。
三个死者并非不认识,却也算不上相熟,好像是故意拉开距离一样,昌弘武和蒋济业都喜欢去青楼,却从来没去过同一间,蒋济业和梁维明明有大量的账户往来,却装的好似不认识一样,在外面的场合见到也只是生硬的点个头,不太热络……交集这般隐晦,要不是锦衣卫,还查不到。
三人每次喝完大酒,都不太喜欢亮堂的屋子;有时候会觉得足心疼痛,走路都很不舒服;如若长时间繁忙,没时间饮酒,就会头晕眼花,意志颓废,馋的不行;蒋济业换了两颗假牙,不是因为打架,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牙齿发黑发烂,却不是虫牙,梁维和昌弘武没换假牙,但发黑发烂的症状已经出现,明明照着大夫医嘱做了,还是没什么改进……
凡此种种……什么样的人,会同时拥有以上所有特征?
叶白汀闭上眼睛,喉头抖动,过了很久才能艰难开口:“……你们这里,有没有叫阿片的东西?”
又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好像很难过,又好像很愤怒,最后归结于深深的遗憾。
申姜看不懂,摇了摇头:“阿什么?没听说过。”
叶白汀又道:“□□,底也伽,乌香——”
“这个有!”申姜眼睛睁圆,“这个乌香,老子听说过!”
叶白汀看他:“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听说可解百毒,能让人忘却世间一切痛苦,一丸千金,很多人根本就没听说过,听说过的想买也未必买得到……”申姜看娇少爷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难道这东西有问题?不是好的?”
叶白汀:“此物乃天下至毒,但凡沾了,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国,都可轻易瓦解!”
申姜吓得抓紧了牢门上锁链,真有这么厉害?
叶白汀看过来,目光凛冽:“你必须将这件事上报给仇疑青,马上!”
申姜有点犹豫:“你能确定?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可是大事……错了是会挨板子的! ”
“你的确会挨板子……”
“哈?”
“但更多的是功绩,”叶白汀放缓声音,安抚申姜,“只要这件事做了,你的百户就有望了了。”
这一顿杖刑,或早或迟,申姜是逃不过去的,事涉乌香这种害人的东西,仇疑青不可能不重视,更不可能申姜说是他自己想到猜到的,仇疑青就不问不查,他暴露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十,申姜会因违反纪律受罚,他自己,很可能丢命。
可有些事是容不得偏私拖沓的,知道了,就得立刻做!
很有些不合时宜的,叶白汀想起了之前和仇疑青的见面……他的事,他这个人,仇疑青真的一无所知么?
那么聪明的人,上任一两个月,就能把北镇抚司所有刺头调|教的跟小猫咪似的,唯他马首是瞻,指令必答,能让整个北镇抚司成铁桶一样,油盐不进,外人望洋兴叹,能让百官顿首,圣上信宠——
这样的人,真的简单好骗?
看不透,也猜不出,叶白汀眼梢垂下,没关系,都没关系,不管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他都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有了些谈判了资本,不过是处于下风,可能被压制而已,只要命能保下来,他就有无限上升的空间!
还是那句话,只要他是行业内顶尖,最厉害,无可替代的那一个,那他就是不可或缺!再瞧不上,再不愿意,你也得捏着鼻子找我,跟我合作!
世上最值钱的两个字,不过是‘唯一’。
他鼓励申姜:“富贵险中求,申总旗尽管放开胆子往前冲,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要了我的命,你挨顿板子还是总旗,怕什么?但凡好一点——你想想百户。”
申姜一咬牙一跺脚:“行,老子这就去!”
仇疑青正好没有外出,就在北镇抚司的书房,听完申姜的话,他直接站了起来,双眼如刀锋一般刮过对方头皮,齿间冷意几可杀人:“你可确定?”
指挥使气势太难顶了,申姜背心又开始起汗,闭了闭眼:“属下确定!”
仇疑青:“看尸看出来的?”
“确……确是如此,先是梁维,再是昌弘武,后又有停尸房白骨,经查实其名为蒋济业,三人尸检结果诸多类似……如此种种,定都是因为乌香之毒!此毒非同小可,小者毁一家,大者毁一国,属下并无十成把握,可若不上告,便是渎职之罪!属下宁愿是自身错漏,案子没那么严重,按规矩领杖刑,也不愿因为不重视,放掉这些信息,致使乌香危害成祸!”
开始申姜还有点心虚,照着叶白汀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流畅,娇少爷说了,这件事很严重,他便不能退缩,害怕也得顶在这!
他对乌香了解的不太多,生怕仇疑青刨根问底,问的多了,他一定兜不住,可仇疑青并没有,只是叫他起来,眼梢危险眯起:“将这三桩案子,所有卷宗,都给本使拿来!”
太吓人了……杀气都外溢了,马上就有人倒霉了!
申姜不敢停留:“是!”
东西都是娇少爷刚刚看完的,分门别类整理的很好,他直接送到了仇疑青案前。
仇疑青读取信息的速度非常快,视线掠过纸上,已经想到了更深的一层——死者人脉关系网络有交集,不管自己买还是往外卖,背后都必有一条完整的贩卖链。
“凶手,极大可能就在贩卖链内。”
申姜:……
啥?贩卖链是什么东西?怎么就在这其中了?您怎么说话和娇少爷一样,这么跳跃的!咱们能不能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起码能让我这脑子能听懂!
“是货就得有库存有周转,据点必须得找出来,”仇疑青眯了眼,“凶手会杀人,当然也会提高警惕,加紧布防,不能打草惊蛇——来人!”
指挥使令下,锦衣卫一呼百应,瞬间跪了一地:“属下在!”
仇疑青立刻根据口供上的信息,给下面人分组,布任务:“……只可跟踪排查,不可伤人,不可杀人,不可被人发现,一旦发现据点,立刻死死盯住,听懂了么!”
“是!”
暗暗夜色里,锦衣卫倾巢而出,游鱼入海一样,轻灵滑动,不见涟漪,京城各个角落,死者社会关系网络所至之处,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而那最凶最险之地,自然是指挥使亲去。
北镇抚司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上上下下清静的很,连狱卒都不说荤话聊别人家的小媳妇了。
诏狱里气压很低,对面疤脸不知被人狠揍了一顿,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调戏别人了,左右邻居没事干,也不再活泼,牢房里安静的吓人。
叶白汀脑子一刻未停,一直在想这几桩案子。
如果他是凶手,杀这三个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杀完都会暂时停下,不会很快再有动作,看风头紧不紧,藏的太安静太深,仇疑青找起来未必轻松,还是得把这个凶手揪出来,只要凶手能落网……
一切尽解!
“那张氏眼神躲躲闪闪,明显在隐瞒什么,是不是她?护院话说的最少,我觉得也很可疑。”
叶白汀看向他的目光像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不管张氏有什么小心思,在死者眼里,他们的感情是很和谐的,忙了一整日,又累又乏,同妻子有话聊,为何舍近求远,去了书房?小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关起门在卧房谈的?”
申姜:……
“那你问她那么多!”
“不可以?”叶白汀看着无可救药的大傻子,问题不就是用来排除的?
好叭,你说什么都对。
申姜又道:“那是护院——”
叶白汀:“他对死者书房不熟。”
“也对,一个护院,能去几次主子们书房?”申姜铜铃眼瞪叶白汀,“那你知道,还不是问了那么多!”
叶白汀怜悯的看着他。
申姜:……
行叭,都是用来排除了,为了破案,老子忍你!
“昌弘文作为这一代的家主,倒是哪里都能去,他自己也说了对死者不错,常有来往,对书房应该也是很熟的,家里规矩对他不好使,他去哪都不会有人问,可他身上没伤……所以凶手不是他,是娄氏?或者大房嫡堂兄昌耀宗?”
“不一定,”叶白汀摇了摇头,“凶手是会说谎的,不明显的小抓伤又易遮掩,这几日过去或许只剩痂皮,亦或痊愈,不能简单粗暴地排除,我的建议仍然是,找到证物。已知凶手没有处理死者的衣服——”
申姜抬手:“等等!你怎么知道没有处理?”
叶白汀一脸‘这还用问’:“因为没有时间。”
申姜:……
见他还没想到,叶白汀表情玩味:“你们锦衣卫,这么没有门槛的么?”
又被骂没脑子了!申姜提醒自己控制住,不能揍,娇少爷这美人灯似的破身子,扛不住几拳……话说这小王八蛋怎么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的?因为他没见识过的那什么玄学制穴工夫吗!
叶白汀:“护院说了什么?”
申姜:“没说什么啊,不就是主家规矩严,职责之内必须勤快,没召见不能去书房?”
“他在最后还说了一条很非常关键的信息——夜深之时,他好像看到了个人影,就在书房附近,过去看时却没有,像是被他惊走了。”
叶白汀眼梢微眯:“死者被发现的很快,家中上下瞬间紧张起来,官府来的也很快,人多眼杂,凶手失了先机,就再没机会去处理这些东西,处理也没办法处理的很干净,于你而言,寻找起来难度就小了许多——东西就在昌家,且离书房位置不远,一寸一寸的翻,也用不了多久。如若杀人毒物也一起找到,就更好了,申总旗立刻就可以缉凶归案。”
一席话说的申姜双眼发亮,摩拳擦掌:“看起来老子是要立功了!”
叶白汀又道:“寻找时切记注意衣服面料……”
申姜:“您还记得这事呢?少爷,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关系,本案死者昌弘武和梁维没有交集,不能无凭无据随便怀疑,知道么?”
叶白汀白了他一眼:“脑子不好使可以不用,别想当然瞎猜,本案死者管理家中庶务,有钱给老婆买买买,自己身上的衣料能差得了?我只是提醒你,寻找时集中注意力,切记不要被似是而非的东西干扰。”
申姜:“干扰?”
叶白汀意味深长:“倘若凶手足够聪明,衣服没办法烧,不能处理的干净,就会想办法放烟雾弹。若一下子找到被丢弃的七八套衣服,你怎么确定死者的衣服在不在里面?哪件是?”
申姜这下彻底明白了:“行,我记住了,这就去跑腿——就不亲自送你回去了?”
叶白汀看了眼门边,有点舍不得。
房间是为了问供设置的,黑暗且压抑,只门边往外沾了一点阳光,不多,也只能在别人推门进出的时候看到,仅那一缕,也够了。
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度了……只这一眼,也奢侈至极。
没关系。
叶白汀闭上双眼,有机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他转身走向来时的小门。
……
北镇抚司院内,娄氏刚要上车,突然听到惨叫声,扶着丈夫的手一抖。
昌弘文温声安抚:“夫人莫怕,这里紧挨诏狱,是会有些声音,不要紧,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来配合工作,不会进诏狱,更不会出不去。”
娄氏脸色苍白,揪着袖子边:“武弟的案子……”
昌弘文轻拍妻子的背:“没事,你我皆不是凶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真有什么影响,为夫自会护你……你的事,为夫什么时候不上心了?今日天色好,回去路上正好经过一梦楼,给你打包一只你最喜欢的卤鹅走,嗯?”
娄氏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唇角绽开柔软微笑:“嗯。”
马车车帘将要放下时,一个身影从廊前晃了进去,颀长,昂藏。
娄氏怔住:“那是指挥使?”
“是仇疑青,”昌弘文面色沉凝,伸手挡住妻子眼睛,“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了。”
怪了,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在啊……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还是……一直都在?
娄氏拽住了丈夫衣角。
昌弘文将车帘放下,握住娄氏的手:“不怕,指挥使再凶,也不会随便伤无辜之人不是?仇疑青上任以来,从未做过一件无理滥杀的事,夫人尽可安心。”
庑廊之上,仇疑青越过斑驳光影,穿过墙门,一步一步,从极亮到极暗,脚步坚定且从容。
小兵在搬一道寒梅映雪的屏风,想走的舒服,一直横着抬,烛盏流光,暗色映人,影影绰绰的,留下走在前方的人影,肩很瘦,腰极细,头发以一截细布束着垂在腰后,颈线光滑柔婉,隐现风流。
仇疑青越来越近,脚步声可闻。
小兵赶紧让道,一前一后的竖起屏风,站定垂首,请指挥使先行。
叶白汀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后无比安静,蹙眉转身,正好和近前来的仇疑青撞了个对脸。
叶白汀:……
大脑一瞬空白,他赶紧学着申姜的样子,单膝下跪行礼:“参见指挥使——”
穿过来这些天,满打满算,他见过这位主两次,都是他在牢里,这位主在牢外,囚犯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礼节,乖乖的不说话不闹事就行,行不行礼,别人根本不会看,也不会计较,没学过练过,他能熟练才怪了!
动作做的不伦不类,加之身体本来就虚弱,刚刚还动了一番脑子,颇耗心神,‘行礼’这个决定没错,他现在穿着的就是锦衣卫小兵的衣服,可他力气不足,本来的单膝下跪,直接小腿一软,变成双膝落地,“扑通”一声,跪了个结结实实!
叶白汀两眼呆滞……这就尴尬了。
谁能想到呢,单膝比双膝更需要身体平衡,更费劲!
本来这种极简单的,每天见到不知道多少回的打招呼方式,仇疑青根本不需要应对,走过去就行了,但他跪的这么响亮端正,岂不是在冲对方挤眉弄眼加招手——哈喽,看我!
对方的脚果然停下了。
片刻后,叶白汀听到了仇疑青的声音:“说吧,想求什么?”
叶白汀艰难站起:“属下失仪,属下并无——”
这具身体气血不足,他这一紧张,眼前一黑,解释没解释好,又往后坐了个屁蹲。
这也没什么,就摔一下么,谁没摔过跤,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摔的时候两只脚往外撇,膝盖往里收,腿并紧,直接来了个日式经典少女坐……他还穿着小黄裙,镶边带紫花的!
别问,问就是想死。
“战裙穿的不错,”仇疑青似乎明白了,“过两日新制冬装会到,你想第一个试穿?本使允了。”
叶白汀两眼发直:“……还是小裙,战裙么?”
仇疑青眯眼:“不然?”
“多、谢、指挥使大人。”叶白汀咬着牙站起,心中含泪,“战裙很好,轻盈保暖,属下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