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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姜:“找到了,橘红锦被, 绣着牡丹花,牡丹花蕊处有血迹,桌角内侧长毛毯上有死者挣扎过的半个鞋印, 凶手的确用被子闷死了死者,就在楼顶的地上。”
叶白汀:“亲近的人呢?”
“没有,”说起这个申姜就不满意了, “梁维脾气不好,还多疑,身边根本没有太亲近的人,也没有对谁特别信任,他的小妾睡完了就得走, 从不同榻过夜,管家管的是家里鸡皮蒜毛的小事,铺子里掌柜几乎就是个账房先生,所有重要的事, 他都自己一个人把着,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根本没有必须得换华服赴约,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可能啊……”死者把人藏起来了?有点意思啊。
申姜:“他家里还遭过几波贼, 书房翻的乱七八糟, 管家说家财丰遭人觊觎,好在家主建了地下银库,才没多少损失。”
“银库你去看了?”
“看了,还以为多大呢, 也就藏藏他家那点家财。”申姜分析,“梁维是家主,一个人挣下这份家业,这一死,可不招人惦记?他没有族人,又无儿无女,后院小妾前院下人们都慌了神,各找出路,可不得把财产偷一偷分一分?”
表面看不出亲近的人,家里遭了贼,真正财产又没丢多少……
叶白汀沉吟:“死者近来情绪是不是有点不对?”
申姜一脸‘你怎么又知道’:“都说他更疑神疑鬼了,同僚的饭局都不去了,在家酒却喝的更凶,今年不是丰年,各地税赋不足,他这个转运使……有烦恼也应该。”
公务上有麻烦,可能会被问责,可能需要挡刀,家中屡次遭贼,书房翻的最厉害……
申姜说了一通话,得不到回答:“你走什么神,说话啊!”
叶白汀却问他:“布松良为什么着急验这具尸体,一时三刻都等不着?”
申姜被他问的一愣:“上头催着要啊。”
“停尸房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在忙,为什么偏偏这一具尸体等不得,借牢房的地方也得立刻给结果?”
“这老子哪儿知道?”
“上头催要结果,却没有非常重视命案真相,派专人来细致侦查……”叶白汀眯了眼,“死者是谁杀的不重要,与他有关的东西才重要。”
申姜瞪大了铜铃眼:“啊?”
叶白汀眸底微光敛:“梁维藏了一样很紧要的东西,你们这的头儿想要,可人死了,不知道往哪里找,验尸结果催的紧,是想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线索!”
“啥玩意儿?”申姜转不过弯来,话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娇少爷从哪得出的结论,死者身上藏了什么东西么?藏在哪了?
刚要一个一个问清楚,就听到了身后有声音。
至少五人以上的脚步声,镣铐,锁链,沉重的尸体被人拖在地上走……是熟悉的,也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血腥味扩散,尖锐的铁锈,带着温热的熏人,还是一具非常新鲜的尸体,也许才刚刚咽气。
申姜后背一凛,大着胆子往后睨了一眼,差点没吓破胆。
来人宽肩长腿,俊颜高鼻,一双剑眉凌云,一双墨目点漆,侧脸线条如山峦叠起,着飞鱼服,长皂靴,彩织云肩,箭袖轻摆,革带绦环,身形昂藏夺目,似出鞘剑锋,寒光凛冽,让人不敢直视,不是指挥使仇疑青是谁!
仇疑青背后,两个锦衣卫拖着一具尸体,乱发覆面,看不出是谁,地上长长一道血痕,殷红又刺激。
申姜心弦绷紧,大手一伸,抢过了叶白汀手里的米糕!
叶白汀:……
申姜扑通一声,迎着仇疑青的方向跪了下去。
仇疑青身高腿长,不过两息,走至牢前,墨黑瞳仁往下一撇,声音冽如冬日寒冰:“下跪何人?”
“属下申姜,是今日轮值总旗,见过指挥使!”
牢里光线暗,申姜寻思着,刚刚抢东西的动作,指挥使可能没见着,可现在他要藏,却是藏不住,捧着米糕的手抖了抖:“属下……属下在排,排查,牢里各处可有隐患。”
仇疑青溱黑瞳仁下移,扫过米糕,声音更冷,如刀锋刮骨:“排查?”
申姜跪在地上,满头的汗,一动都不敢动,心说天要亡我……指挥使瞧着心情不大好啊!
叶白汀是犯人,跪不跪的,没谁管,只要乖乖的不动就行,好歹申姜是他选中的冤大头,已经开了头,中间不好换,他便动作慢吞吞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他这个提示给的很隐晦,动作幅度也很小,别人不会注意,申姜头磕在地上的视角却很方便,那双洗干净的白白小手实在招眼,他一下子就看到了。
拉衣角……什么意思?
衣服……布……布松良?
申姜立刻有了思路:“回指挥使,今日晨间仵作房来了具新尸,仵作布松良查验,说是死者醉酒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即将死亡,挣扎之际不小心摔下楼,肋骨戳穿心肺而死,不存在凶手,可死者分别面色紫青,口鼻有出血点,唇角撕裂,舌尖有伤,黏膜破损,像是窒息而死,属下觉得有异,思来想去不对,立刻去排查了!”
仇疑青:“哦?”
申姜不敢让领导等久,立刻给出结论:“属下走访死者死亡现场,发现一床橘红锦被,丝线同死者发间遗留的一致,其绣牡丹花花蕊处留有血迹,地上地毯与桌角内侧,不易察之处,有死者挣扎留下的半个脚印,死者明明是被人捂死的!”
“三日前有今年第一场秋霜,寅时起卯时末,死者俯趴于地,背部衣料有湿了又干的痕迹,前身没有,明显就是死在寅时霜降之前,这种时间点,死者还衣物华丽,收拾的很端正,明显不是一人饮酒,他在等一个很重要,内心非常期待的人,可属下今日走访问供,找不到这个人的信息……属下心中思绪万千,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还,还忘了正吃着米糕……请指挥使责罚!”
申姜心脏猛跳着,又是拖布松良下水,又是将叶白汀分析过的信息又快又急的说出来,试图以这点功劳对冲‘不专心工作还吃米糕’的行为,顺便转移点指挥使注意力,别让指挥使注意到叶白汀。
这个瞬间无比漫长,申姜感觉自己死了活了无数回,才等到指挥使的声音——
“你想查这个案子?”
话音仍然凛冽,申姜却头皮一松,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这是有戏,领导允许他将功折罪呢!
他本没想着要破案,就是机会突然到眼前了,能搞到点功劳就搞到点功劳,搞不到就收拾了这娇少爷,全当一切没发生过,可到现在这份上,指挥使都这么问了,他就是编,也得编点漂亮话:“属下不才,愿肝脑涂地,为指挥使分忧!”
“很好。”
仇疑青越过他:“三日内无有进展,军杖百。”
随着他的脚步,锦衣卫下属拖着死透了的尸体跟随,地上血痕拉长,伴着诏狱永远晦暗的光线,腐朽的死气,很是惊悚。
一行人背影消失,申姜腰力一卸,整个人瘫软在地。
“军杖百……”
娘哟,锦衣卫的军杖,一百可是能打死人的!
“叫你嘴贱!”申姜抽了自己个耳光,要不是他非要大言不惭,编瞎话献媚,也不至于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可又一想,方才的情景,除了往前冲,他能有什么法子?他这是彻底的卷进去,被拉下水了!
申姜眯眼,看向叶白汀的视线像要吃人,就是这个小王八蛋,要不是他撺掇,自己怎么会想瞎了心,觉得自己一准能立功,冲着往前去!
叶白汀却勾起唇角:“一桶热水。”
申姜:“嗯?”
叶白汀慢吞吞把肩上打缕的头发拂开:“再不洗澡,脑子转不动。”
申姜难以置信:“你在跟老子谈条件?这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洗澡!”
叶白汀展颜一笑,竟生了一对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如春光湖畔,因有眼底嫩嫩卧蚕映衬,一点都不轻浮,反倒格外纯真清隽。
“被领导记住,难道不是好事?”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桶热水,我让你升官发财。”
申姜牙齿磨得咯咯响,这小王八蛋一准没憋什么好屁,他已经上了一回当了,这回断不能答应!
叶白汀慢条斯理的收回手:“申总旗想清楚了,同我合作,升官发财,不合作,可就要丧命了——机会我能给你,便能给别人,你确定放弃?”
申姜光是站着就费尽了力气,脑子很难转的过来:“什么?不就是……连着点头发么?老子不怕!”
“你眼瞎了?”叶白汀皱眉,“谁问你怕不怕?”
申姜:……
叶白汀恨不得把头骨举到他面前:“这么明显的丝线,你看不到?”
“看到了看到了!”申姜往后一蹿,祖宗,你好好站在那里,别过来!
“然后呢?”
“然后?”
“就没点什么想法?”叶白汀眼梢眯起,控制着音量,“不觉得颜色和质地有些眼熟?”
申姜不敢再躲,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抖着手指:“是……是烟松纱!”
上一案里,死者梁维亲手研制,不怎么往外卖的布料,不易保存,很容易坏,但颜色和质地极为特殊,过了眼就能认出来!
所以这两个案子是有关系的?
“难不成这骨头就是那个一直找不到的心上人?”
“脑子不想要,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叶白汀白眼都懒的翻了,“梁维才死了几日?这一位,可是白骨化了。”
申姜:……
哪怕死后立刻遭野兽啃噬,骨头颜色,皮肉残留这个程度的,也不可能才死了几天,梁维之死,可有很大机率是那位心上人干的!
“那……烟松纱只是少往外卖,不是不往外卖,也许这就是一位碰巧买过的客人呢?”申姜想,有可能就是巧合呢?
叶白汀没说话。
申姜:“祖宗,现在要紧的是昌弘武的案子,前边的还管它做甚?”
叶白汀垂眼:“那也是一条人命。”加上这个,就是两条。
申姜:“我的少爷,你知道咱们诏狱一年死多少人?刑部大理寺监察司京兆尹,每年多少案子查不出结果就封存了?头儿现在要的是昌统武案的结果,旁的有什么要紧?”
叶白汀嘴唇抿成一条线:“我知道,我看到了。”
申姜铜铃眼睁大:“祖宗你可别较这个真儿啊,咱们就算是累死,也干不了所有事……”
“我知道。”
案有轻重缓急,特大重大轻量,也有线索久久查不到,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的,但他经了手,就不会放弃。当时没有结果,之后也要记得,空了就继续查找,这是他从业以来的坚持。
叶白汀眸底微芒闪现:“亡者不能说话,躺在无人问津的土里,冰柜尸袋里,亲朋会遗忘,家人会遗忘,如果连我们也忘了,真相怎么出来,等凶手自己蹦出来吗?”
申姜愣了愣:“你该不会是……对公道正义,有什么天真的想法吧?”
“当然不是。”
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纯粹的愿景,对公理正义的执着,都成了天真,成了很多人嘲笑蔑视的愚蠢,傻,没脑子。
叶白汀抬起头,眸底一片幽深,像火焰焰心,明亮又安静:“学有所成,我的专业和劳动值得被尊重,什么案子都敢接,什么案子都能破——我,就是行业内最厉害的。”
申姜:……
他猜不透这话是真是假,但够狂,做就做最厉害的,让人刮目相看让人众星捧月,娇少爷牛逼!
“行,回头我把这骨头要过来,给你研究成吧?现在昌弘武的案子很关键,头儿冷脸的样子很可怕,咱们可得小心,别把小命玩脱了!快快,先回去!”
叶白汀也没想玩,自由做事最根本的基础就是小命,他很清醒,但骨头不能这么放着……他从房间里找出一个袋子,手脚麻利的装好了,让申姜做上记号,二人才离开。
往回走的一路跟做贼似的,申姜非常小心,几度试图捂叶白汀的嘴让他不要出声,但娇少爷是谁,那是多智近妖,随便看一看猜一猜就能得到一大堆信息的人,怎会不知气氛紧张?根本不用他提醒,叶白汀一路非常安静,哪怕身子弱,手要时不时撑下墙,也尽量走得很快。
终于到了牢房,申姜麻利的打开牢门,把他送进去,再迅速把锁锁上:“我得先走,你乖乖在里头呆好,一会儿再回来给你昌弘武案的口供!”
叶白汀静静点了点头。
想起他一路都是这样子,申姜狐疑:“你该不会……又什么都猜到了吧?”
叶白汀唇角勾起,微笑无声:你猜?
申姜:……
算了,时间不多,他必须得走了!
“乖乖待着啊!”
另一边,布松良和仇疑青一起,走到诏狱深处,验看高良平尸身。人已经死透了,没的说,死亡时间至少在五天以上,死者骨瘦如柴,缩在墙边角落,没有外伤,没有服毒后的紫绀,周围也没有任何武器,这种死状诏狱待久了的人都很熟,大半不是意外或人为,就是关太久,熬不住了。
布松良验尸验了个寂寞,这种专业技术要求不高的,仇疑青比他还懂,视野还比他更宽阔,功没捞着,反而落了个‘无能’的印象。
但经过这一阵,他也想明白了,之前……他肯定被耍了!叶白汀的事他心腹亲自办的,人锁在停尸房,申姜又不在,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回的来,他当时只看到了一个影子,并没有看到叶白汀的脸!
是不是他当时紧张过度,听岔了?不行,他得再试试……
事办完,原路返回,布松良距离叶白汀牢房老远时就开始注意,准备随时不着痕迹提醒仇疑青,快了……快了……马上……到了!
一口气刚提起来,他就看到了叶白汀的脸,这小王八蛋正坐在牢门边,抬头冲他笑呢!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眼底卧蚕嫩嫩,笑起来春光明媚,桃李生姿,又乖又纯,干净的就像好人家精心养着的小少爷!
草!
布松良浑身一震,明白了,方才那一回可能是假的,现在这个一定是真的,这小王八蛋的脸他绝不会认错!
是……申姜回来了?有人给他报信,他及时破了局,把人给带回来了?
布松良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怎么就没坚持住!
叶白汀坐在门边就是为了打脸布松良,故意笑的特别端庄,穿过来第一次拗姿势,务必处处从容优雅,吓死这心脏的货!
距离不远,他当然也看清楚了仇疑青的脸。
这位指挥使大人个子很高,剑眉锋锐,眸蕴星芒,侧颜如山峦迭起,宽肩劲腰,两条大长腿……光从迈出的步伐和力度,就能知道他的肌肉里蕴藏着多大的能量,气势惊人。
指挥使矜傲酷冷,目不斜视,眼里仿佛没看到任何人,当然也没看到牢房里的犯人,身影如风掠过。
一行人走远,叶白汀朝右边邻居相子安竖了个大拇指。
相子安刷一声打开扇子,矜持的很:“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秦艽哼了一声:“不就是口技,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个破师爷,难不成什么都会?”
相子安摇着扇子,声线优雅:“相某不才,正是什么都会一点,也就是这看尸之技,未曾有机会涉猎——”
叶白汀:“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相子安一滞:“……不必了,叶小友独美就好。”
又过去一会儿,外面动静彻底安静下去的时候,申姜鬼鬼祟祟的回来了,刚来手指就竖在唇间:“嘘——今天外头有人,咱们小声点。”
叶白汀就明白了,仇疑青没走:“口供呢?”
“这呢这呢,”申姜掏出一沓写着字的纸,“还没问完,这不听到你出事了么,我立刻赶了回来……少爷,咱们这回需要多久?”
他小心翼翼看着叶白汀:“我明天一早来行么?”
叶白汀拿过口供纸,随手翻了翻,没说话。
申姜心里更没底了:“少爷要来点什么?热粥还是米糕?热水要么?我给你安排!”
叶白汀抬起眼皮,看了看对方,不错,知道举一反三了,但是——
“今日不太饿,来份瘦肉粥吧。”
“啊?”
叶白汀眼梢危险眯起:“很奇怪?我不能提这个要求?”
申姜赶紧点头:“能,能,太能了!”
加点瘦肉不也还是一碗粥!他感觉娇少爷简直太为他着想了,知道今天头儿在,不方便,饿了也不为难他,换了别人不知道要拿捏他什么东西呢!吃喝嫖赌,酒色财气,出去的机会……别人什么都想要,也就这位主,才要碗粥!多良心!
“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办!不过今儿个外头忙,盯的紧,粥备得了不一定是我亲自送来,你也注意点,看口供时小心,要是发现有人来了,赶紧藏起来知道么?”
叶白汀摆摆手:“知了,你跪安吧。”
牢房再次安静下来,他把纸页分成几份,放在膝前,一项一项的看。
犯罪现场简图看不出什么异状,就是很正常的书房,没有打斗痕迹,书,椅,垫,茶具,各种摆放正都很常规,靠北墙的矮榻上画了个人形圈,是发现死者的位置,同样没任何看得出来的痕迹……
但这不可能。
死者中毒而亡,死前相当痛苦,一般会伴有尖叫,挣扎的行为,挣扎时跑不了跳不了,移动不了太远,手脚总是会动的,什么都没有……凶手处理过了?
凶手有给死者换衣服的时间,自也有简单恢复现场的时间……
夜里声音传的远,没有任何人听到声响,是不是凶手摁住了死者的嘴,让他出不了声?
那换衣服呢?为什么一件衣服会暴露凶手?是不是……试图控制死者不要发出声音时,不小心被抓伤了,落了血迹?
现场看完,再看口供,叶白汀眼梢眯起,这昌家,有点意思啊。
可他们锦衣卫本来就是有纪律的,到点轮值,职责分明,厚厚一本小册子,但有犯者,立刻拉下去罚军杖,新来的指挥使酷烈无情,规矩更严,他们都被管成孙子了,哪敢犯纪?狱卒也是人,干活的时候还不准人家开个玩笑聊个家长里短了?又没聊什么机密……
怪,就只能怪这小东西脑子太好使了。
申姜收起怠慢之心:“所以死者真是摔死的?”
叶白汀:“死者的确从高处摔落,肋骨骨折,但这是死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