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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刘县长悲惨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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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镇曾经穷得名列全县前茅,小镇显得破破落落,没有一点生机。然而,这块穷乡僻壤,自从种了芒果,尤其是文枫的公司进驻后,随着洽谈生意的商人日益多了起来,一些眼尖的本地商人便抓住商机,办起了一些小酒楼。

虽说简陋一点,由于海鲜品种繁多、价格便宜,倒也吸引了很多客人,有的甚至驱车百几十公里,来这里一饱舌尖上的海味。

文枫几人来到一家名为“醉八仙"的酒楼,拣个雅间坐下,因刘堪进是县太爷,文枫有礼貌地把菜谱递给他点菜。可他认真地看个遍,点了一盘香煎咸鱼,一盘虾酱豆角,一盘薯叶。

“刘县长,怕我没钱请你们吃饭吗?就点这几个小菜?。”文枫不明白地问。

“不是这个意思,文老板,说起来不怕你见笑,我的童年十分辛酸,相比于我的过去,若有这样的菜肴,算是山珍海味了。”刘堪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喔,能说来听听吗?”苗翠竹脸露诧异的神色,饶有兴趣地问。

“可以呵,可不许你们掉眼泪。”刘堪进苍白而清秀的脸,仿佛是一页泪迹斑斑的自传书的封面,拂拭开来,墨写着一段人生沉重的历史……

都说陈宝琛是吃“五色米”长大的,心酸得让人掉泪,可陈宝琛还有一个慈爱的母亲牵着他的小手蹒跚前行,母亲在,家就在,给了他一个能挡风雨而温暖的家。然而,刘堪进呢?

W县山区深处有一块盆地,几个小山村像沧桑的老人倦缩在这里。路是羊肠小道,仅能通行一人,何等艰难可想而知。山不算太高太陡,但每翻过一个山岗都会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小堪进就是出生在这个几乎与外面世界隔绝的地方。他四岁那年,刘家的天坍塌了,父亲上山采药,不慎跌崖而死。母亲受不了这一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有一天,她走出了这个“世外桃源",不知所终。和小堪进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悲苦过度,两年里也相继撒手离开了人寰。

从此,六岁的小堪进成了一个孤儿。幸好,也是孤儿的堂哥见怜,把他抱回了家。山里的日子苦得几乎让人窒息,感到绝望,因生活所迫,堂哥不得不去山外帮人家打短工,一年里难得回家几次。堂哥不在家,小堪进只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学会捡柴、煮饭、洗衣服、缝补等。

堂哥在外打短工,也是苦不堪言,有工时一天赚个几毛钱,没工时睡山坡、牛棚,除了日常的开支,一年到头没剩下几个钱,但他还是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一点给小堪进。

尽管如此,小堪进还是处于饥饿状态,不得不挖野菜充饥。不过,他还算乖巧,不懂得什么野菜能吃或不能吃,就照着牛羊啃过的叶子去辨认,时间一长,肚子饿了,他就能在山坡随手扯一把野菜吞在肚子里。

逢年过节,看到别人一家团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他就跑在路口一边哭一边等堂哥回来,有时堂哥回不来,他哭累后就倦缩着身子在草丛里睡着了。

堂哥回来时,看到他的小手满是伤痕,知道他是采野菜时扎伤的,拥抱着他,内疚得满脸流泪。

八岁时,他能下水洼之地抓点小鱼小虾,或爬树掏鸟蛋了,总算尝到了荤菜的味道,可看到别人的孩子挎着书包上学,他就羡慕得不得了。年幼不懂事,认为别的孩子能读书,自己也就能读,所以每次堂哥回来,他就哭嚷着要上学,堂哥被缠不过,悄悄地去县城医院卖了血,得到6块钱,终于满足了小堪进读书的心愿。

1979年改革开放后,堂哥去了深圳进厂当了工人,生活稍为改善了一些,小堪进虽然告别了野菜充饥的年代,但还是摆脱不了贫困的命运。幸运的是,在堂哥的大力支持下,他终于读完了大学。

“后来你找到了母亲没有?”苗翠竹含泪地问。

“没有,我记不得母亲的模样,可我堂哥认得,毕业后我和堂哥找遍了周围的村庄,都找不到她。”刘堪进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抺擦着镜片上的泪痕,应道。

文枫心肠软,最听不得悲情的戏说,上次听陈宝琛说了身世,她哭了,这一次听了刘县长凄惨的童年故事,她更是泣不成声。好大一会儿,她才收住哭声,抬起泪眼问:“你堂哥真是好心人,他现在干什么?”

“他比我大十岁,现在深圳当老板了。”或许是刘堪进为堂哥成功的人生感到自豪,露出几许欣慰的笑容。

“阿弥佗佛,好人自有好报。”文枫双手合什,似在祈祷。

“刘县长,怪不得干部群众都说你生活简朴,不喝酒、不吸烟,连上班也是踩着那辆破五羊自行车,原来是你吃的苦太多了。"苗翠竹似乎明白地说。

“是呵,我是一个知足的人,如今虽然是一县之长了,可不敢忘本呵,只要有益于百姓的事,我都是愿意去做,当年你提出种芒果、养殖珍珠,带动农民勤劳致富,是我在县常委会议上力排众议,支持你垦荒的。”刘堪进望着她,道。

“真是太谢谢刘县长了,W县有你这样爱民若子的好官、清官,是W县百姓的福气。”苗翠竹由衷地赞着。

“哪里哪里?你给我戴高帽了,对我来说,官和民都是一回事,只不过是多了一份俸禄而已。所以我老婆经常骂我官不官、民不民的。”刘堪进谦逊地说。

“刘县长是不是经常挨老婆骂呵?”苗翠竹笑着逗道。

“巧妇家中宝,悍妇宝中宝。”刘堪进轻笑而过,似是自我解嘲,但深邃而忧伤的眼光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折射出秋天袭人的霜意。

苗翠竹自然认识刘堪进的老婆蒋文媛,她是邻县人,市长蒋文博的堂妹,在县妇联工作。她的祖父蒋商鼎是解放W县的游击纵队司令,共和国成立后,任W县第一任书记。有道是官荫庇三代,到了蒋文博这一代,蒋家还是“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然而,苗翠竹并不知道,刚从寒门破窑里爬出来的刘堪进,又掉入不幸婚姻的坟墓里。?从农学院毕业的刘堪进被分配在县畜牧局任技术员,经别人介绍,认识了蒋文媛。他是个孤儿,卑贱的身世使他对女人不敢存在着有什么挑剔的条件,何况,女方的家族如此炫耀。

蒋文媛长得酷似她的祖父,狮鼻阔额,比男人还男人,以致迟迟找不到婆家。她比刘堪进大三岁,又见刘堪进长得眉清眼秀、斯斯文文,打心眼里满是欢心,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她对刘堪进说,只要你和我结婚,保证让你当上官儿,蒋文博也表态,只要你和我堂妹结婚,我保证让你当上局长,甚至更高点。

面对着这一诱惑,刘堪进还是犹豫不决,蒋文媛急了,找他的堂哥帮忙说情,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堂哥的话就是圣旨,他不敢不从。果然,堂哥开口了,劝他道:“弟呵,咱的家庭条件你是知道的,能找上一门媳妇就谢天谢地了,何况人家的条件这么好,又是有情有意。依哥看,人丑一点没啥,年纪大一点也没关系,老人们不是经常说嘛,丑妇是家中宝,只要两人情投意合,这就幸福。”

堂哥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儿,彻底改变了刘堪进的人生。这一年,他和蒋文媛办了结婚证,飞入了燕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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