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不要向顾董汇报此事?"殷雨荷问。
“汇报是必须的,不过中标之前顾董不会出面的。”陆师爷应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这些男人总是神秘兮兮的。"殷雨荷晲了他一眼,嘟囔道。
“商场如官场,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大凡赢家,既须小心谨慎行事又要善于审时度势,信息瞬息万变,机遇稍纵即逝。这次顾董来这里虚晃一枪而走,并非矫情,而是欲擒故纵。打个比方说,一个闺女追求者多了,女方以为自己是香饽饽,提出的条件就会越来越刁钻、苛刻,追求者出于雄性不服输的心理,竞争就会越来越激烈。顾董这样做,既是迷惑官方,又是麻痹自己的对手。"陆师爷解释着。
“史上都说心计是女人的专利,其实男人才是夺命的主。”殷雨荷深叹后又问:“那我们下一步棋怎样走?”
“什么叫运筹帷幄而决胜于千里之外,不过,女人也有女人的特长之处,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陆师爷笑了笑,接着说:“下一步棋该是你走了,明天中午政府不是有个酒会吗?你可以借这个机会接近徐厚财这个老狐狸,如何摸清他的报价?那就靠你的本事了。因为现在政府为示透明度,投标书都是由自己密封,放入政府的标书箱里,所以从政府的渠道很难摸到对方的底细。何况,对方是否投了标书?若投了,有没有修改标书的可能性?这些我们都是瞎子。”陆师爷表情严肃道。
“摸清对方报价应不是一件困难的事,问题是除了徐厚财,还有没有别的竞争对手?若中途再杀出一匹黑马,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殷雨荷担心地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其他的人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至于有没有像徐厚财这样的黑马?我们一直观察着。"陆师爷用赞赏的眼光看了殷雨荷一下,道。
“在酒会这种场合上,我该用什么身份去接近他?”殷雨荷抬起眼皮问。
“大军入关,没有秘密可言,干脆你以公司代表的身份见机行事,把咱公司的意图、报价有意无意地泄露给他。”陆师爷授计道。
“啊?"殷雨荷吃惊地张开嘴巴。见她疑虑重重,陆师爷道:“大凡心计重的人都喜欢疑神疑鬼的,你说八千元每平方,他是不会相信的,反而怀疑你出价一万,这样,他就会竞价一万二。”
“人家是想方法把对方的报价压至最低点,而你反而在能承受的底线上引升报价,这样一来,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殷雨荷甚为不解,真怀疑这个神机师爷昏了头。
“徐厚财是个老狐狸,知道了我们的实力,不可能轻易报价。高手过招,只能在承受线上角力,就算是惨胜也是赢家。"陆师爷不假思索地说。
“那好,就按你的计划去实施,不过,我能私下向顾董汇报你的决策情况吗?"殷雨荷还是狐疑不定,问。
“当然可以,但前提条件是你接近徐厚财时,必须演好想套他反而被他套了这场戏,投标书在我那,你拿来熟记于心。”说罢,陆师爷脸无表情地回去了。
“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活诸葛了。"殷雨荷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拿起电话向顾钧儒汇报情况,原以为顾董会修正或补充陆师爷的计划,不料自己竟遭到顾钧儒的呵斥,指示她必须无条件地执行陆师爷的计划。
翌日中午,酒会如期举行,三十六路神仙、七十二洞洞主都来了,他们打扮的十分讲究,男的西装革履、油光可鉴;女的浓妆淡抺、花枝招展。乍看起来,不是富翁就是财主,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粉墨登场或滥芋充数的,真正的投资者寥寥无几。之所以他们如约而至,是因为他们觉得,能得到市政府出面的邀请,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儿。
酒会上,一改如往冗长的、具有广告性质的会议形式,每个到会者都能领到一本装潢精美的小册子,里面印有A市的简介、发展计划、投资项目、优惠政策等内容。
海之蓝在主席台上仅是作了简短的致辞后,便宣布酒会开始。这一微妙的变化,使人感觉到新一届领导班子就是不同,具有雷厉风行、大胆创新的领导风格与实干精神。
毋庸置疑,在这些有头有脸的投资商中,殷雨荷有如沙漠上的一株奇葩,引人注目。她的美貌、魔鬼般的曲线,使好色之徒眼喷欲火,虚幻于生吞活剥浓浓的**之中。胆大的频频过来敬酒、搭讪献殷勤、可她仅是有礼貌地应酬着,打着哈哈的同时,眼光时不时地瞟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徐厚财,寻找适当的时机接近他。
本来,她是有机会和他同桌,甚至能挨着他的位子而坐的,但她从陆师爷的嘴里得知这个老狐狸生性多疑后,便改变主意,决定抛长线,钓大鱼。
机会来了,海之蓝过来欲向徐厚财敬酒,殷雨荷眼尖,便过去抢在他的前面,举杯向海之蓝敬酒道:“海副市长年轻有为,魄力非凡,日后必是人中之龙。”
前晚一起吃过饭,海之蓝当然记得起她,为了不使徐厚财过于尴尬,便介绍道:“她是粤港抡元集团代表殷雨荷经理。”又介绍徐厚财道:“这位是江浙鑫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徐厚财董事长。”
殷雨荷作出一个吃惊而夸张的表情,不卑不亢道:“徐董之名,如雷灌耳,今天得以有缘拜见,真是荣幸之至。”
“教殷经理见笑了,抡元集团才是业内泰斗,我等望尘莫及呵。"徐厚财满脸堆笑,客气道。
“你俩先聊,我还要去应酬。"海之蓝和他们碰了一下杯,道歉一声,自个儿忙去了。
“好像那天还看到顾董,今天没来吗?"徐厚财环视一下周围,问。
“前两天有几个新加坡商人来粤洽谈合作之事,顾董就回去应酬了,把我们这些小虾小鱼丢在这里摆个门面。"殷雨荷显得有点不开心地应着。
“真羡慕顾董,生意业务都扩展到国外了。”徐厚财恭维道。
“是呵,这次是应他同学海副市长的邀请,才过来考察的,不过……”说到这里,她看了周围的人,欲言又止。
一听到管项目投资的海副市长竟然是对手的同学,徐厚财有如严冬季节不慎掉入万丈冰窖里,处在绝望之中。后又见殷雨荷话中有话,似有生机,忙陪笑道:“不知殷经理晚上是否有时间?徐某略备薄酒恭候大驾。"
这正中殷雨荷下怀,她故作迟疑,最后爽快地应承下来,说:“徐董如此盛情,却之则是晚辈不恭了,行,反正一个人呆在这个破地方无聊得很,正好借这个机会向徐董请教。”
“殷经理过谦了,晚上不见不散。”徐厚财喜道。
这时,一个年轻的本地商人醉熏熏地过来,一把拉开不知徐厚财的底细,粗鲁地拉开他并骂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骂罢又转脸笑嘻嘻道:“美女,来,和哥喝一杯。”
徐厚财毕竟是江浙一带枭雄,黑道起家的,纵横江湖多年,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若在自己的地盘上,早就叫手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殷雨荷见状,怕他俩闹起来坏了自己的计划,一边劝慰徐厚财消消气,一边对那年轻人说:“喝一杯不算本事,敢不敢一口喝完一瓶?"
“敢,你敢吗?"他不知道殷雨荷的酒量,以为是吓唬之言,取过两瓶洋酒,递给殷雨荷一瓶。殷雨荷接过,拧开瓶盖,仰面一口气喝完,然后气闲神定地望着他。
今天碰到煞星了,他惊得酒醒了一大半,但口出狂言,已无法收回了,只好在众目睽睽下喝起来,刚喝一半,就被酒呛得大吐不已,再也喝不下去了。
海之蓝闻声过来,问明情况,忙叫服务员带他去小厅休息,然后,再三向徐厚财致歉。
“你没事吧?"海之蓝转脸问着殷雨荷。
见海之蓝副市长如此关心自己,殷雨荷甚为感动。自出道以来,未曾有过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用这样的语气关心过自己,包括顾钧儒在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