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鹞听从了王绛仙的劝,决定金盆洗手,不再帮儿子关云干那些走私贩毒之事了。第二天,他带着徒弟们离开荒岛,回到县城,不再在街头打拳头卖膏药,而是找个宽敞亮堂的地方,开了一个黄飞鸿式的新型武馆,挂起了师父的“陆”字大旗,并聘请两位师兄压阵,授徒舞狮,好一番红火,威名远播,方圆百里人家,若有喜庆之事,都以能请到“陆之旗"舞狮队为荣。
罐仔村学校奠基典礼仪式之所以能请到“陆字旗”舞狮队助兴喝采,是因为王绛仙是袁校长的堂外甥女,通过这层关系,又是教育善举,鹞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带队前往。
此时王绛仙已生下一个男孩,八个月了,白胖胖的,眉清目清,惹人喜爱。一听说母亲娘家逢此盛事,甚为高兴,也跟着来看热闹。
彩旗飘飘,锣鼓喧闹。舞狮之前,举行“点睛”仪式。仪式由主礼嘉宾陈宝琛进行,他西装革履,接过毛笔,把朱砂涂在狮子的眼晴上。
狮子醒过来后,嬉戏欢乐,幽默诙谐,将喜、怒、醉、乐、猛、惊、疑等神情动作表演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在挥着扇子的大头佛引逗下,舞动造型有:起势、常态、奋起、疑进、抓痒、迎宝、施礼、惊跃、审视、酣睡、出洞、发威、过山、上楼台等等舞者透过不同的马步,配合狮头动作把各种造型抽象地表现出来。
最后是采青,相传“采青”原来是有“反清复明”之意,现时一般是取其意头,有“生猛”,生意兴隆的象征。“青"用的是生菜谐音(生财),即是把生菜及利市(红包)悬挂起来,随着锣鼓越来越紧密、急促,狮子在“青”前舞数回,表现犹豫,然后一跃而起,把青菜一口吃掉,谓之采青,再把生菜咬碎。谓之碎青,还要模仿狮子吃饱的表情神态,谓之醉青,最后把咬碎的青吐向人群致意,谓之遍地生财。
狮子一采到“青”,鞭炮就燃烧起来,“霹雳啪啦”地响个不停。跟着,表演拳术、刀术、棍术、对打等功夫,这些精彩的表演,赢得了一阵阵喝采声。
主席台正中,坐着梁培德,两边依次挨坐着陈宝琛、苗翠竹、袁校长及村干部。梁培德做了简短的致辞后移过麦克风,请陈宝琛讲话。
只见陈宝琛站起身,清了一下嗓子,说:“各位领导、乡亲们,孩子们,你们好!今天能在这里跟大家见上一面,我感到很幸运也很开心,是你们的热情你们的勤劳感动了我,尤其是孩子们那渴求读书的眼睛,使我内心发出一种深深的震撼,因为孩子们的眼神我能读懂。
我是安徽人,是母亲四处乞讨,用“五色米”把我抚养成人,给了我读书的机会。十五年前,我揣着一腔淘金梦来到广东,原以为广东是个遍地黄金,富得流油的地方。可有一天我遇到了你们的文枫老师,从她的嘴里,我才知道这里不但比我老家还穷,而且穷得让人心酸。
这些年我虽然有了一点小成就,但无能力改变这里的一切,只是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给孩子们献上一份爱心,希望诸位领导、乡亲们理解。谢谢!”
陈宝琛话音刚落,台下的孩子们就跟着起哄:“文姐姐为啥不回来看我们呀?"“我们不要爱心,我们要文老师。”“文姐姐不要我们了,呜呜。"……
世上有一种真情,叫感动!孩子们这一吵闹,陈宝琛不但不恼怒,反而被孩子们纯真、质朴的言语所感动。他鼻子一酸,几欲落泪,说:“孩子们,你们的文姐姐这段时间有点忙,不能回来看大家,真对不起。文姐姐说了,等有空,回来带你们去玩,还给你们买很多很多的书,好不好?”
“好,文姐姐真好!”孩子们拍着小手,欢叫起来。苗翠竹偷瞄了梁培德一眼,只见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显得很不自在。
见到这感人的场面,袁校长既喜又悲,喜的是文枫通过努力,找到陈宝琛先生捐资建教学大楼,悲的是上次台风,为了一点救灾款,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这个禽兽还道貌岸然地坐在这里,想到这里,他过去接过麦克风。
“乡亲们,我也说几句话,首先感谢陈宝琛先生捐资办学的大善举。”他向陈宝琛弯腰鞠个躬,说:“我袁育是本村人,在这里执教三十年了,名为校长,其实过的是愁苦郁闷的日子。这一万多个日夜里,我守着土坯茅屋,刮风下雨,担惊受怕,流了多少眼泪,白了多少头发,每当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总是自己安慰自己说,政府不会不管我们的,说不准明天就会给我们办起一个漂亮的校园。可是一年又一年,盼星星盼月亮,从年轻小伙子熬到白发老叟,还是盼不来这一天。上次台风把教室宿舍都毁了,局长说拨救灾款重建,害得我跑断了腿,结果一毛钱都没要到,这次水灾,政府连哼一声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转脸望向梁培德,愤懑地说:“我快退休了,官无路鬼有门,都无所谓了,我倒想问问我们的局长,这到底是为什么?”
台下一阵骚动,叫骂声不断。
梁培德刚才听陈宝琛说到文枫,已料定这个男人和文枫有着不寻常的关系,窘态毕露,现又被袁校长这一揭,他像一条被剥了鳞片的鱼儿,脸部抽搐着,欲言又止,无言以对。
苗翠竹见状,忙为梁培德解围道:“袁校长,据我了解到,上次县财政确是有困难,梁局长心有余有力不足,这次水灾,梁局长已向镇政府表态说,既然陈先生如此慷慨助学,咱教育局也不能袖手旁观。”说罢,她朝梁培德眨眨眼晴,示意着。
梁培德会意,忙打起笑脸,表态道:“上次因县财政困难拨不出救灾款,梁某确是食言了,这次一定责不旁贷,给学校配置电脑室、图书室、篮球场等。”
“此话当真?”袁校长似乎不相信。
“袁校长,我以镇政府的名义担保。”苗翠竹笑着打保票。自这次水灾舍己救人这一事后,她在群众中威信很高,所以有她这一说,袁校长和村里的群众也就不再纠结以往的事了。
奠基典礼完毕,送走陈宝琛后,苗翠竹教梁培德先回镇里,自己径直去袁校长的办公室。因为涉案期间,她知道海之蓝和文枫有交往,问到文枫的电话地址,就有可能找到海之蓝。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抱小孩的女人,正和袁校长闲聊,她就是王绛仙。苗翠竹不认识她,只是微笑着朝她点头致意,然后问袁校长是否有文枫的电话地址?袁校长也是这次从陈宝琛嘴里才知道的,便写给她。
“有事找她吗?"袁校长问。
“没事,我只是想向她打探一个人。”苗翠竹接过写着电话地址的纸条,应着。
“是谁呵?这么神秘?”袁校长笑着问。
“前年来咱村办案的海之蓝,我知道他和文老师关系很好。"
“海之蓝?”王绛仙惊叫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