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安码头,海之蓝一行人别了老罗,搭上了“琼州一号”的海轮,乘风破浪,横渡琼州海峡。也许是睡眠不足,当海轮在惊涛骇浪中忽而被推上浪尖,忽而跌入浪谷时,殷雨荷经不住这巅簸,晕船了,呕吐了一地秽物,然后软软地躺在海之蓝的怀里,都晕成这样子了,海之蓝不可能把她推开,任由她静静地躺着,宛如一对恩爱无比的情侣。
此时的殷雨荷在海之蓝体温的孵化中,觉得好受得多,可她舍不得挪动身子,甚至希望这海轮永远开下去,没有尽头,这样,她和海之蓝就置身于一个诺亚方舟里,在爱情的长河上游弋。
然而,几声长长的汽笛打断了她的痴想,海轮靠岸了,人们提箱挎包,纷纷走出舱门。
“好点了吗?”海之蓝低头关心地问。
“还是晕。"殷雨荷狡黠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显出娇软无力的样子。
“那我扶你上岸。”海之蓝皱了一下眉头道,又教郝月莲带好孩子。殷雨荷心里窃喜,她巴不得海之蓝这样做,紧紧地依偎着,任由他搀扶着,看来这个似是木头疙瘩的男人,也有着体贴入微的一方面。
走出秀英码头,在路边的椰荫下休憩,海之蓝记得,他当年逃亡时,就在这里美美地睡过一觉,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他又想起了王绛仙,如果不是被她所救,自己就被关云的手下沉尸海底喂鱼虾了。古语云: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而自己呢,且不说报恩,就连还上人家的钱都寻不着机会,想到这里,他自责,羞惭……
“你怎么啦?是不是我惹你心里不快了?”殷雨荷见海之蓝失神如同着魔般,吃惊地问。
“没什么,我在想对面原来有一个大排档,那里的饭菜既便宜又美味,现在却没有了。”海之蓝回过神,忙掩饰道。
“切,我还以为你中了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城市就像小姑娘,一天一个样,越长越漂亮,肚子饿了想吃饭,那边不是有多间酒楼吗?我们随便进去一间,暖暖胃不就行了。”殷雨荷听他这样说,放下心来,指着马路斜对面,嗔道。
“好,那我们过去吃完午饭再赶路,想必小宁饿得慌了。”海之蓝爱怜地摸着小宁的头道。这个可怜的孩子,自从父亲遇害后,失去父爱的他变得寡言了,他望了望母亲一下,征得母亲同意,只是点了点头。海之蓝一手抱起他,一手拎行李,和殷雨荷、郝月莲穿过马路,进入一间名叫“椰香楼”的酒店。
前面说过,海之蓝堂兄海之湛,当年辞工回家和海之蓝养羊,因雨夜欲对杨紫琼施暴被海之蓝揍了一顿,当他偷听到杨紫琼是将军的孙女时,唬得魂儿都出窍了,连夜外逃,去了深圳打工。海之蓝在杨紫琼的劝说下,当上了将军随从,因考虑到日后步入仕途,海之蓝打算关了牧场,可将军喜欢上牧场,不同意,海之蓝只好劝回海之湛,协助杨紫琼管理牧场。应该说,海之湛本质不差,有乡下人那种淳朴忠厚之风,那夜是欲火中烧,鬼迷心窍,才失去了理智对杨紫琼非礼,得到杨紫琼的原谅后,他才敢回来。自此,出于羞愧、忏悔的心理,他正眼都不敢瞧杨紫琼一下,可在工作上变得比过去更加勤快,任劳任怨,唯杨紫琼的马首是瞻。
这个杨紫琼可不是一般人,算计别人如囊里探物,如此精明、乖巧,自然无人是她的对手,在海之湛等人的紧密配合下,生意风生水起,仅几年时间,小牧场变成了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并且越做越强大,几乎垄断了海南的山羊生意,只要她打个喷嚏,海岛山羊的供给侧和需求侧就会失去平衡关系而导致危机。
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海之湛这个“土包子”也洗脚上田,成了一个头发油光可鉴、西装革履的总经理了,海之蓝当挂名副市长那年,他娶了一个从农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名叫钟菁雅,长得相貌虽然一般,但人家是大学里的高才生,能肯屈尊嫁给一个“泥腿子”就烧高香了,他当然感到心满意足,脸上沾光。结婚后,钟菁雅入公司给杨紫琼当助手,过了一段时间,杨紫琼发现读畜牧专业的她确是一个人才,为了发挥她的特长,先后办起养猪场和鸡场,由她独挡一面。果然,她不辜负杨紫琼的栽培与希望,把养猪场和鸡场经营得有声有色。
在公司里,海之湛的地位在杨紫琼之下在钟菁雅之上,然而,他在公司里听杨紫琼的,在家里却听钟菁雅的,人们背地里称他是“菜园子”张青,言下之意是指他的身后有个“母夜叉孙二娘”,不管这绰号是褒或贬?他都愿意接受,张青的名气虽然没有孙二娘的大,英雄排名次在尾十内,但毕竟坐上第10把交椅,也算是英雄人物了。
英雄不英雄,他倒无所谓,重要的是钟菁雅有着良种的基因,一下子给他生出双胞胎,两个胖胖白白的儿子,这一来,教得海家上下,个个笑逐颜开。孩子满月时,他大摆酒席,宴请公司成员、亲朋好友、村里父老乡亲。
就在海家张灯结彩,弹冠相庆的时候,忽地传来海之蓝被免职的消息,这使海家蒙上了一层晦暗的色彩,尤其是海家的老人们,心里更是难过,自分支衍脉以来,好不容易有子孙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怎么说蔫就蔫了呢?肯定是有鬼怪作祟,就派海之湛去跪问巫婆,这一问不要紧,却把海之湛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巫婆说,海之蓝被女鬼缠身,阴气过重,才阳气不足,官场失意。这种灵异的说法,老人们深信不疑,在祠堂里开会商量后,便请来法师,施法驱鬼,整整折腾了一天,海之湛忙里忙外,累得够呛,刚想休息一会儿,电话响了,原来是海之蓝打的,说他回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家。海之湛一听,跳将起来,顾不上休息,把这一消息传出去,一下子,小山村沸腾了起来,杀猪宰羊,备宴迎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