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按以往的惯例,文枫在一间豪华的套间里接待了邓半夏,席上尽是邓半夏喜欢吃的山珍海味类菜肴,盘盘精致,颇有特色,一看就教人垂涎三尺。对文枫而言,请吃一顿饭根本算不了什么,就是在应酬方面感到心力交瘁,一般场合,她总是寻找籍口,让手下人去接待。而邓半夏就不同了,官不怕大就是怕管,虽然这些年她接待了不少比邓半夏官大的领导,但她深深地知道,象邓半夏这样的父母官是得罪不得的,所以她必须摆出一种热情似火的脸孔,顶膜崇拜般的态度。不过,有了当年被梁培德耍了流氓的教训,无论接待哪一级的官员,她都叫赵铭传或其他得力的手下陪同。
“文老板呵,我上次给你题的字怎么不见你挂出来呵?”邓半夏环视墙壁,问。
“喔,赵总,怎么还不挂起邓书记的墨宝?”文枫装出不解地问。邓半夏的确是给酒楼题了几幅字,文枫也教人挂在了显眼的位置,不料挂出不久,省内一位知名的书法家来“龟岛”作客,他不认识邓半夏,眼睛睥睨了一下书幅,问文枫道:“这是你家孩子练写的书法吗?象这样的书法不宜挂在酒楼里,让别人笑话。”文枫一听,自知这句话的份量,不由臊得满脸通红,送走书画家后,她赶紧叫人把邓半夏题的字撤了,换上书画家赠送的书画,并吩咐手下说,若邓半夏光临酒楼,再挂上他的字,免得惹他心里不快。不料今天酒楼主事的经理因事请假,不知道邓半夏的到来,所以把这事忘了。
“哦,是这样的,邓书记题的字昨天不小心被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损破了框框,新框正在订制中,所以暂时撤了下来。”赵铭传机灵,领会文枫之意,忙找个理由掩饰着。
“不妨,此地脉承古时海盗文化,民风剽悍,酗酒滋生事端常见,不足为奇。”邓半夏不明就里,显得甚为宽容。
“邓书记为本公司赐与墨宝,屡屡关照,如此厚爱,文枫感激不尽。”文枫对赵铭传的随机应变能力甚是满意,忙举杯向邓半夏敬酒。
“文老板客气了,邓某身为人民公仆,理应为你们保驾护航。"邓半夏笑眯眯地还礼道。
“邓书记两袖清风,爱民若子,就算岭南清官海瑞、陈瑸再世,也只不过如此。”赵铭传在旁存心地赞道。这马屁拍得虽然肉麻,可邓半夏听后十分受用。
“哪里哪里?邓某才疏学浅,不敢和前人相比。”邓半夏装出谦恭的样子,摆手摇头道。
文枫也想恭维他几句,虽然这些话换汤不换药,每次接待邓半夏时都要说些谀媚之语,可邓半夏似乎百听不厌,舒坦得眼睛都笑了起来,文枫这才相信“拍马溜须”的典故是有来由的。就在她启唇欲语时,鳄鱼皮袋里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她拿出一听,半晌竟不说话,眼泪忍不住地滚出,象掉了线的珍珠坠下,她忙侧过身,说:“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安排一下,我就赶回去。”说罢,关上了机。
“什么事?文老板。”邓半夏见她神色突变,不知是喜或是悲,关心地问。
“家里有点急事,邓书记,我要赶回去,今晚暂时失陪了,真抱歉,我自罚三杯。”文枫连饮三杯表示歉意,又交代赵铭传道:“赵总,你陪邓书记喝好玩好。”
“这个自然,你放心好了。”赵铭传应诺地应着。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他不敢过问,因为上司的交代必有上司的理由,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及火候。否则,惹恼了上司,就失去被信任的筹码了。
邓半夏见她不细说原委,不便深问,只得由她而去,没有了美人的作陪,他也失去了喝酒的兴趣,和赵铭传喝了几杯,就找个借口连夜回县城去了。
打文枫电话的是老罗,当海之蓝几个人到达临海镇,刚好老罗在值班,他现在是正职所长了。一个月前,原正所长和情妇开车外出旅游,在归途中因出车祸双双罹难,局里暂时无人可派,只好将副职就地扶正,就这样,老罗不用花一分钱捞个正所长当当。有道是不当家不知米谷贵,当了家柴米油盐酱醋,样样都不省心,上届所长遗留下来的案件,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般的纠纷、偷鸡摸狗的案件,费点气力倒也能应付过去,只是关云和文枫之间的纠纷,让他感到棘手,左右为难。
原来,关云早已视文枫为眼中钉、肉里刺,欲除之为快,可文枫不是一般商人,实力不可小觑,况她的身后有苗翠竹等人支持,故他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文枫公司日益发展壮大,他着实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苗翠竹调走后,在邓半夏、谢保秋、王大壮等人的支持下,他有恃无恐,凡是在养殖珍珠的地方,他都圈占了海滩,养殖贝类,乍看起来养殖贝类和养殖珍珠,一个在沙滩,一个在浅海,风牛马不相及。其实,这是关云用马后炮在“将"文枫的军,既给自己带来利润的同时,又困死了珍珠养殖场,因为圈占了沙滩,这给珍珠养殖场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放养,收获珍珠贝都要借道而过,这不等于断了文枫的财路?在这件事上,文枫多次向县委县政府干涉,这时的邓半夏才知道自己被关云糊弄了,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得到关云诸多好处的他,不得不存着偏袒之心。最后,在他的牵头下,文枫交涉的结果是关云给珍珠养殖场让出几个通道。
从表面上看,这种处理方法面面俱到,一是让县委县政府充分利用滩涂、浅海资源,二是鼓励并支持关云开发滩涂,给沿海居民带来一种致富的契机,三是一如既往地鼓励并支持文枫的珍珠养殖业做大做强。然而,明眼人都清楚,这是一种敷衍的手段,所谓的通道,并且是关云让出来的,说白了文枫还是借关云的道,心情好的时候就给你过,恶意的时候就设置关卡不让你过,这就埋下了隐患,故争执甚至流血事件经常发生,为着这件事,前任所长伤透了脑筋,因为双方都是大神,不好惹,惹不起,出警不得,不出警更不得,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受气。现轮到老罗主事,更是感到无能为力,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