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似乎不领情,搭讪几句后就去财务室查帐,噼里啪啦地折腾了一个上午才扬长而去,殷雨荷觉得好奇怪,因为纪委来私营企业查帐,肯定是涉及到和此企业有关联的官员之间的问题,她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这些年和官方打交道,也懂得市纪委无权查市领导的,他们抓的是县级以下的小虾小鱼,而抓老虎的事是省纪委或者是更高一级的纪委,那么市纪委这次出动目的是什么?若是调查市局某领导,也不至于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从他们的神形举止倒是不像,尤其是领头那个女的,在查帐过程中,问话似是拉家常。
他们走后,殷雨荷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梳理着她和市纪委女主任的对话。
“我们这次来查帐,向你老板打了招呼,想必老板通知你了。
“是的,你们电话刚挂,老板就来电吩咐我恭候大驾光临。”
“老板能授权与你,可见你是老板的红人,请问你老板是哪里人?
“我老板是广东人。
“喔,我们的海市长也是广东人。
“嗯,他俩不仅是老乡,而且是同学。
“哦,原来如此,想必你老板来这里投资,是受到海市长的邀请,当时海市长是管招商引资的。
“不是,我老板是来这里才意外地遇到这个警校的同学。”
“照你这样说,他们虽是同学,可关系也是一般般,因为要好的同学是不会失联的,那海市长经常来这里吗?”
“几乎没来过,若来也是和其他领导一起来。
“几乎没来过?那就是来过呵,你们年轻人,说话就是含糊,其实同学之间的相聚,是人之常情,就像我,经常聚会的。”
“我不是含糊,事实上是这样的,你们这次来,该不会是调查海市长吧?”
“傻丫头,他是市长,我们是他的兵,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查呵,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摸个底,诸如有没有官员吃、拿、卡的不良现象?为私营企业保驾护航。”
“哦,那就谢谢了。”
以上的就是她俩的对话,女纪委主任最后说为企业保驾护航,调查吃、拿、卡的不良现象,明显是谎言。这年头这世道,这些人不在船底凿个大洞就烧高烧了,还唱高调说什么保驾护航?莫非是得罪了他们,有意来找岔子的?
想到这里,她打一个激凌凌,拿起电话,向顾钧儒汇报了情况,也顺便说了追单计划,顾钧儒听后不置可否,便搁下了电话。
第二天,陆经纬受顾钧儒所派,乘飞机回来了,他半躺在沙发上,默默地听着殷雨荷的汇报,不时地在插嘴问一下细节,并反复地听取了她和女纪委主任的对话,然后闭着眼睛,静静地思考着……
待至夜里,他悄悄地去了海之蓝的家里,这时的海之蓝还未睡,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见陆经伟突然来访,知有事而至,不敢怠慢,忙示意他坐下。
“紫琼呢?”陆经纬见海之蓝孑然一身,忙问。
“她前几天去海南了,有事吗?纬哥。”海之蓝给他泡了一盅咖啡,加上一些白糖。
他把市纪委去公司查帐的事说了,随后分析道:“那个纪委女主任再傻,搞调查也傻不到连法人代表的籍贯都不知道,显然她是在有意地套问殷雨荷,何况你和顾董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了,那她为何明知故问?即使她不知道,也不会这样拉家常,毕竟是在查帐中,哪有时间和心情扯这些?还问你是否经常去?幸得殷雨荷机警,她才刹住了诱供。由此可见,她是抓你的辫子而来的。”
“不会吧,你可能是神经过敏了,即使是上面想调查我,也轮不到他们查。”海之蓝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道。
“我也是觉得奇怪,会不会是省纪委委托下面纪委调查呢?”陆经纬又问。
“应该也不是,市纪委若是配合省纪委,须有一定的证据才展开调查的,我一不贪二不占,就算有人举报,空洞无物的检举信,办案人员一推敲就不会采信的,何况我是一个厅级干部,他们不会莽撞到连组织原则都不懂。”海之蓝沉吟一会,又是摇头否定。
“从纪委查帐的情形上看,调查你应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若按你所说,又有谁能调动市纪委介入调查呢?答案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阎立军了,那他为什么调查你呢?难道是他意识到你威胁到他位子?”陆经纬似有所悟,似在自言自语。
经过陆经纬的层层剥笋,海之蓝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这段时间里,阎立军对待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冷淡了许多,神情也是怪怪的,给人有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莫非他被省纪委的调查,怀疑是自己暗中在搞鬼?基于这种疑心,从而产生一种报复的心理,故命市纪委暗里摸自己的屁股,一旦有罪证,省纪委就顺理成章地介入了。
海之蓝是警校刑侦专业出来的,在推理逻辑方面应该说智商是一流的,得出这样的结论依据是因为只有市委书记,才能随意调动得了市纪委,说穿了,市纪委就是阎立军的私人部队,若没有他的首肯,市纪委那些浑蛋再浑,也不敢私里调查一个市长。如此推理,假如这次市纪委调查自己属实,那么幕后指挥者就是阎立军了。
“纬哥,咱俩假设一下,这次市纪委真的是受阎书记所使来调查我,那该如何应付?经过多次的接触,海之蓝很是欣赏陆经纬的才华,便问计道。
“虽说身正不怕影斜,可既是阎立军有的放矢了,就不能无所顾忌,有道是君猜疑,臣必死,若依我之见,胳膊扭不过大腿,要么奋起反击,要么调走,事情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懦弱只会使自己成为别人宰割的羔羊。”陆经纬判断到海之蓝已捋顺思路,确认这件事是阎立军为了把他往死里整,才使用了此卑鄙的手段。于是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