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把烟呷在嘴里猛抽了两口,把剩下的烟头弹出丈把远:“你们真把老子当苕盘啊?当活哈巴啊,非要逼老子今天去把福山找过来对质是吧?”
“苕”和“哈巴”也是清平土话,傻瓜蠢猪的意思。
菊香的脸由红转白,嘴只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菊香气成这样,从小就怕老头的chun平来气了,真生气了,吼了一句:
“爸爸,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你放心,我没跟双红发生什么,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
自从chun平长得比木生高出一个头后,木生就不敢伸手打chun平了。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chun平感觉很难受,有些事情本来只是以前瞎想,比如说跟双红的关系问题,现在竟然是真的。
chun平望着菊香问:“妈,您说句实话好不好,我跟双红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说。”
菊香脸sè发白,拿起一只菜篮子出了门,chun平为刚才的冲动有点后悔了。
chun平老头冲chun平吼:“你还不出去把你妈追回来,这黑漆抹漆的,真是发魔啊。”
chun平看他一眼,没出声,然后出了门,隐入沉沉的夜晚,chun平的目光肯定跟刀子一样的。出了门,天上的夜空深蓝sè,无数颗星星闪烁着,观注着人间的悲欢离合。chun平朝村子旁边的牛头山走去。
牛头山山脚那里有一片坟场,沈家湾的人死了后都埋在那里。
chun平爬上去一看,发现菊香果然在那里坐着,远远望过去,月光下,菊香像一只低矮的小动物,chun平很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后悔了,毕竟是他妈啊,怎么能这么问呢。
走近了chun平说:“妈,回去吧,冻凉了。”
菊香就坐在chun平nǎinǎi的坟前,明显是哭过了的,看见chun平,说:“伢,你坐下来。”
chun平坐下来。
菊香唉了一声。
看着他妈尚显清秀的脸,chun平突然又有点恨起她来,要不是她年轻时候那样,哪会弄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哎,年轻时候都是太容易冲动了。
chun平说:“妈,有什么话你说就是的。”
“平伢,你不要听你爸爸瞎嚼,我纵然是跟福山有点关系,你跟他没得什么关系。”
chun平不作声,这种事他还能说什么呢?
菊香说:“你可能都听到一些话了,那都是别人在嚼舌头,今天我就把话都跟你说穿,你妈我做姑娘伢的时候,是跟福山那个挨千刀的谈过恋爱,后来他为了当书记,瞎了良心,不要我了。”
听到这里,chun平心里很疼,妈的这都是福山做的好事。
“妈……他在湾里跟好多人都不清白……”chun平说。
菊香说:“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也管不到,现在我是你妈,你要相信我,不管人家怎么说我们家,我们过好自己的ri子,你爸话是说得难听些,你也莫往心里去,他是这样的人,刀子嘴巴豆腐心肝。”
菊香接着说:“你是我跟你爸爸生的,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去对月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chun平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chun平说:“妈您莫再说了,我相信您的话。”
菊香固执地说:“不,我还要说,双红是个好姑娘伢,我看着长大的,我跟福山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了,你们这一辈不要受我的影响。”
chun平明白妈的意思,她是想chun平跟双红谈。
chun平唉了口气,倒在坟头上望着云堆里移动的月亮,说:“妈,有些事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的。”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chun平的感情也偏向双红了,毕竟汪玲跟陈静这样的姑娘他想也想不到啊。
chun平说:“妈,人家双红不一定喜欢我,再说,就算她喜欢,她也过不了她爸爸那一关。”
菊香说:“你怎么晓得?不喜欢你还天天跑来找了,疯了魔了?”
听菊香这么说,chun平也有点信心了。
chun平笑笑说:“白天福山找我说我又可以去镇里上班了。”
菊香眼里发亮:“是吧,那是好事啊儿,你以后不要再瞎来了,现在福山也没当书记了,你也不要老是把他当仇敌。”
chun平说:“我晓得把握的。”chun平还是有点不放心,问:“福山叔子好像对我不错。”
菊香明白chun平说这话的意思,她叹口气说:“他以为你跟他有血缘关系,……我哄他的,你也晓得福山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说你是他儿子,他会对你这好的态度?”
chun平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悲哀,为福山,为他妈,为他那个拐子爸,也为他自己。
chun平说:“妈,你没必要这样。”
菊香说:“在乡里就得这样,不然你能去镇里上班?”
chun平没话了,说:“妈,我晓得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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