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御沉声道,“事出时微臣与夫人都在车上,什么也没看见。”
皇帝冷哼一声,“没看见?”
这三个字,问得格外凌冽含蓄,皇帝鹰隼一般的眸子眯着,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森寒目光在看似恭敬的慕寒御和秦翊歌身上掠过,那目光轻似蛛网,却恨不得立刻便将二人绞杀似的。
“没看见,着实有些可惜,”他道,“但慕督主本领通天,朕相信你一定能查出真相。”
已至申末,深秋的日光璀璨如金,流水一般铺满地面,他们停在郊野之中,深浓的秋色张扬艳极,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命悬一线,拼着最后的时间轰轰烈烈地绽出一泓绝唱。
凉风透骨,秦翊歌低头看着泥土里一只迷路的蚂蚁,唇角抿紧。
他们正是这只被浓秋携裹着的蚂蚁,眼前看似平和的殊胜风景,下一秒都会变成隆冬里湮在雪下的尸骸。
她觉察到身边的慕寒御深吸口气,似乎正要为她反驳,秦翊歌抬起头,清澈透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皇帝,抢在慕寒御之前道,“荒郊野外,舒贵人危在旦夕,等不得,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一哂。
此时,舒贵人又是一声惨叫,闻者揪心,皇帝又急又怒地看向江重华,“舒贵人如何了?”
江重华忙道,“太医还在诊治。”
说是在诊治,但众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注定是活不成了,现在,不过是看能不能保住舒贵人的命罢了。
秦翊歌也知道,皇帝一腔怒气,不过是变着法地抓着慕寒御撒气而已。
她蓦然想起自己偷听到的那些话:小皇子……
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压在心上,秦翊歌低着头,看着那只蚂蚁转了几道弯,最终朝舒贵人的车辇方向而去,心道,若不是当今皇帝的龙裔,哪里又来一个小皇子。
又是什么样的小皇子,值得慕寒御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如此隐忍。
可是眼下,她得先想个法子稳住皇帝才行。
如今他们在郊野之外,四面八方都是皇帝的人,于他们极为不利。
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秦翊歌咬着唇瓣,粉嫩的唇瓣被咬出两道鲜红的印痕,目光四下一扫,忽道,“奇怪,这些蚂蚁为何都到舒贵人的车那边去了?”
慕寒御凤眸微抬,众人一怔,都往地面看去。
脚下的蝼蚁实在太过微小,起篷的地方脚步杂沓,人数众多,没人在意这些微小的细节,以至于到现在,众人才发现,脚底下的黄色土地里,竟密密麻麻地倒了一片黑森森的蚂蚁尸体!
蚂蚁不要命地朝舒贵人的棚帐跑去,秦翊歌眸光一闪,“将帐篷里的人都控制住!快!”
这一声喊的仓促,皇帝醍醐灌顶,转身怒喝,吩咐将那些人都制住。
舒贵人叫得越发凄惨,皇帝看向秦翊歌,秦翊歌却直直看向慕寒御,“督主,可至妇人早产,甜味吸引蚁虫,是……”
慕寒御淡淡道,“紫霄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