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片死寂。
“你……你不要强词夺理!”中年男人见无人说话,站出来道,“皇上赐下天恩,那是皇上仁慈,但是慕寒御呢?他配不起这天恩!”
他不顾旁人拉扯,索性站出来,扬声道,“慕寒御当年亲手弑父,屠己全族,满手鲜血才换来今天的地位,老天有眼,马上就要这魔头下地狱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女,冲喜救慕太监一命就能飞上枝头??呸!秦小姐在京城里那些丑事,说出来都要污了我的口舌!今天,慕寒御必死,你等着给他陪葬吧!”
秦翊歌眸子一沉,就要出手!
刷——
银光飞过,中年男人脸上跋扈扭曲的表情瞬间凝滞,脸色顷刻变成黑紫,他掐着自己的脖子,恐惧地睁大了眼,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一道血痕,缓缓出现在他的脖颈上。
“啊——”
血水喷溅,近处的几个人被鲜血浇了一头一脸,大叫着往后躲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咳咳。”
秦翊歌诧异之间,只听一阵好听的轻咳由远而来……
几个身穿银鱼服的侍卫,抬着一顶步撵,无声无息地靠近。
步撵上,坐着一个妖孽般的男人。
他斜斜倚着木栏,以手支颐,姿态慵懒而随意。
身上的月白锦袍浸在夜色中,银色暗纹隐隐浮动,寒凛神秘。
进入礼堂,步撵停,男人缓缓起身,身形修长,逆光而来。
男人肤色泛着玉石的冷白,五官妖孽,轮廓深邃,一如上苍精雕细琢的旷世杰作。
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眸,如同浸在寒冰之中的黑曜石,幽暗,邪气。
鼻翼挺直,像险峻的峭壁,傲然冷峻。
薄唇轻挑,似笑非笑。
他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背后灯烛的暖光在周身描画出粲然光晕。
一个宛若神祇的男人!
“看傻了?”男人轻笑一声,声音低磁惑人。
秦翊歌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深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整个礼堂,只有一身红装静立的自己。
“你是慕……慕寒御?”
“怎么,连自己夫君都不认不出?”慕寒御微微一笑,懒懒抬了抬手。
银光闪过,一条细长的白蛇从地上死去的男人身上飞出,缠在慕寒御袖上,蛇头从男人肩上立起,死死盯着秦翊歌。
白蛇通身雪瓷无暇,一双蛇目却像吸饱了血的宝石,红艳妖魅。
这条蛇,好像在对着自己笑!秦翊歌头皮一阵发麻。
而方才那口出不逊的男人,显然正是白蛇杀的!
瞬息之间,杀人于无形。
她一时说不出,是美艳却毒烈的白蛇可怕,还是操控着白蛇的妖孽男人更可怕……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寒气顷刻激醒怔忪的秦翊歌,她只感觉男人牵着她的手指冰冷刺骨,却温柔无比。
慕寒御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缓缓开口,“谁说本督主受不起这皇恩?”
一片死寂,无人敢言。
慕寒御缓缓道,“你们都看见了,夫人刚杀死拜堂的公鸡,本督主就醒了,可见皇恩浩荡,冲喜之法果然管用。”
“至于宋大人么,”慕寒御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本督主可不是因为他口出不逊才出手的,上月江南水灾,宋大人克扣赈灾银,中饱私囊,证据确凿,本督主这是为民除害。”
“姜护卫,尸体剥皮填草,制成人偶挂在午门外,让大家都警醒着。”
他笑,“此事还没完呢,诸位大人,姑且小心。”
白蛇红信一吐,嘶嘶有声。
咚地一声,有几个人竟然当场昏死过去了!
秦翊歌咽了咽口水。
慕寒御心情大好,唇角含了几分冰冷的笑意,执着秦翊歌的手,“大家随意,至于夫人么,这就随为夫洞房花烛吧。”
.
洞房。
秦翊歌坐在喜床上,和缠在床栏上的白蛇大眼瞪小眼。
慕寒御要沐浴,因此留下一条蛇看着她。
秦翊歌看着白蛇,陷入沉思。
成亲这一路,督主府的人处处苛责为难,外人出言羞辱的时候,本该忠心耿耿的姜轲却无动于衷,她当时便猜到,这一切都是慕寒御授意的。
慕寒御也许根本没病,所以想要把自己逼走。
毕竟,她是皇帝亲自选中的冲喜之人,而看情况,慕寒御和皇帝之间龃龉甚多。
但自己并不像掺和这些事,她只想抱紧这根金大腿,为原主复仇啊!
但是看起来,这个慕寒御这男人实在妖孽,怕是远没有想象的好掌控,想到那男人在一片血污中还笑的一脸淡然的样子,明摆着外界对这男人阴狠毒辣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秦翊歌焉了……
嘶嘶……
白蛇吐信,秦翊歌回过神来,却看到沐浴之后的慕寒御,已经走近。
男人穿着轻薄的白衫,贴紧身体,隐隐透出衣下修长有力的肌肉线条,长发散落,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薄雾般的水汽萦绕在男人周身,好闻的沉檀香味缭绕鼻尖。
惊艳过后,秦翊歌神色一顿。
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可惜,是一个太监……
将女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慕寒御微微冷笑,挥了挥手,白蛇听话地游走,消失在门外。
“怎么,夫人嫌弃为夫了?”
“不,怎么会!”秦翊歌道,“慕督主虽身有残疾,但心性坚定,创下一番伟业,翊歌敬佩还来不及!”
身残……志坚……
慕寒御脸色一变,一股黑气瞬息爬了上来。
这女人,竟然说他身残志坚?!
顿时,寒气四溢。
秦翊歌,“啊……督主不喜欢这个形容么……那,虽残犹荣?”
慕寒御:……
掐死她还是让小白咬死她??
看着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秦翊歌默默闭上嘴,禁声了。
“夫人……和想象中有所不同……”慕寒御怒意过后反而挑了挑嘴角,“可惜,不管为夫残或不残,今夜,夫人也必须以清白之身好好给为夫冲喜才行!”
秦翊歌神色一变……她刚穿过来第一晚,就在乱葬岗上被神秘男人夺了清白,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啊!
完了,要是被这魔头发现了,会不会当场把自己喂蛇?
说话间,慕寒御已经在秦翊歌身边躺了下来,眯着眼道,“夫人,还不过来?”
声音里,隐隐含了威胁。
秦翊歌咽了咽口水。
慕寒御冷眸冰寒,无声地看着她,“还是说夫人果真和外界传言那般,混迹小倌楼,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不敢过来?”
“当然不是!”秦翊歌狡辩,飞速想应对之策。
男人斜躺着,冷眸冰寒。
秦翊歌狠了狠心,麻蛋,今天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深吸口气,缓缓向他的下方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