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务之急,除了查清楚麻衣社火的来历,便是尽快找到小宛要的蟾衣。
蟾衣不算稀奇,但产量极小,放眼京城,也并没有多少专供蟾衣的人家。
要说蟾衣最多的地方,还是要数北漠……
小宛给的时限是二月底,细细算来,留给秦翊歌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秦翊歌心道,一个月,不知能否去北漠一个来回。
可如今京城里事事都暗藏危机,她实在不放心慕寒御独自应对。
窗外还有杂沓的脚步声,今晚的地动之后,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与此同时,长歆宫中。
南宫璃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惨白的面孔之上,双唇竟透出死气沉沉的灰色。
舒贵妃,南宫玥,萨澜羽,崔公公,乃至几位重要的妃嫔,王爷,都跪在地上,守着将死未死的南宫璃。
南宫玥哭得几乎背过气,昔日清甜的声音近乎嘶哑,仍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皇兄休息似的,却又绝望地连声询问,“真的没办法了吗?真的没办法了吗?”
“谁能救救皇兄,谁能救救皇兄……”
江盛连着放了几天的血,可谁想到南宫璃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萨澜羽束手无策,才反应过来,那金蚕蛊恐怕极不简单。
南疆有黑巫为了增强蛊虫的毒性,会以其他剧毒的蛊虫喂养,这样下去,蛊虫之毒全部积累在一只蛊虫体内,毒性就变得极其复杂猛烈。
在乌戈,这种黑巫一旦被发现,是要被扔上祭台,流血至死,方平民恨。
可,这样歹毒的法子,中原怎么会有?
南宫璃体内的金蚕蛊,显然是用其他毒蛊喂过,毒性复杂,谁也不知道金蚕蛊之外还有几种蛊,谁也不知道南宫璃体内除了金蚕蛊的毒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毒。
万一,恰好是喜食人血的蛊呢?
江盛放了几天血,整个人抽干成干瘪的骷髅般,脸色灰败,连坐都坐不起来,可是,南宫璃的病情却更加严重了。
南宫璃方才明明还清醒过来,抓过纸笔想要写下什么,可怕的地动过后,他竟连气都喘不上来,五指如爪,抓着南宫玥的肩膀,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窒息的嗬嗬声,眼神狠辣的可怕。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再度昏死了过去。
南宫玥心惊胆战,浑身僵硬,若不是舒贵妃抱住她,恐怕人都已经吓傻了。
舒贵妃柔声道,“玥儿不怕,先去休息一会。”
南宫玥浑身发冷地走到一边,萨澜羽忧心忡忡地为南宫玥处理手臂上犹如野兽抓挠过,触目惊心的伤口。
南宫璃想要什么,才会下了死力,以几乎要掐掉一块肉的力道,将她抓的鲜血淋漓。
萨澜羽不解。
这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不是大隗的公主吗?
大隗皇帝没有子嗣,没有兄弟姐妹,身边只有一个从没落时一直陪伴到如今的小公主,若是有人肯这样陪伴自己,他必然要如珍似宝地疼着才对,怎么舍得下这么大的死手呢??
萨澜羽用药酒帮她清理伤口,南宫玥手臂一抖,似是疼了,僵硬的身子才缓缓回复了些力气,她看着萨澜羽,头一次,委屈地心都在滴血。
她声音低低地,又像发泄,又像满腔悲凉无处安放,一字一句咬着,咬得牙齿出血,“皇兄是想让我……让我去陪葬……”
声音很低,低地只有萨澜羽能听见。
萨澜羽不可置信,可是,那是她的长兄啊!
这世上,真有这样狠心的长兄?
可先前他看到的,大隗皇帝明明对小公主很好很好啊?
萨澜羽想不明白。
只是,他看着南宫玥本该笑容灿烂的容颜满是泪水与绝望,脱口而出,“跟我回乌戈吧!”
他是乌戈上下宠爱的唯一皇子,若是她嫁给他,整个乌戈都会疼她,宠她,绝不叫她受这样的惊吓和委屈!
南宫玥满眼泪水,目光迷蒙茫然,心里一片空茫茫地,“我……我想吃锦瑟楼的甜藕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