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暖了,秦翊歌捧着温热的甘草茶小口饮着,心中却还是惦记着那副残方。
房中安静,只有炭火轻微的哔啵声响,林张氏整理完碎布头,看秦翊歌心不在焉的模样,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想着,便在桌上铺开纸笔,凭着记忆写下半副药方,“李公子,这副药方你拿去吧。”
秦翊歌惊喜万分地抬起头,“多谢伯母!”
“不过……”林张氏叹了口气,“不只是谁家的姑娘得李公子青眼,总之我家小宛是没这个福分了……”
秦翊歌微微一怔,“什么福分?”
林张氏看他不明情理的模样,又是轻轻叹了口气,“以后,还请公子不要和小宛走的太近,一来伤心,二来小宛年纪不小了,到了婚配的时候,若是整日和公子厮混,没得坏了她的名声。”
秦翊歌一怔,不知道林张氏的话怎么就从残方忽地说到了小宛的终身大事上,她有些不明就里,可想想这个时代外人对女儿家的名声看的是很重,于是便道,“好,谨记下了。”
拿到药方之后,小宛也刚好处理完外面的事,双手拢在嘴边,哈着气跑回屋子,掀帘时看到秦翊歌,眼中顿时生出喜悦光芒,“公子!”
每次她喊“公子”的时候,声音清甜,藏着说不出的喜欢,她从不敢逾距直呼秦翊歌的姓名,只是欢欢喜喜的叫着公子,便有一种不能为外人道的甜蜜。
可秦翊歌丝毫未曾察觉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她满脑子都被残方占据,看到小宛回来,忙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拿出残方给她看,“这些药有什么讲究?”
小宛细细看了一会,“这都是热性的药材,想来是专治寒毒,所以下药凶猛了些。”
“凶猛?”秦翊歌疑惑。
小宛坐在她身边,两人之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炉火映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脸颊边红晕动人,“对呀,若是人参鹿茸灵芝等奇珍异宝同时入药,必然是这人病入膏肓需用猛药吊着命,平常人身强体壮,人参都要炖汤或煮茶来用,哪有这样全往上堆的。”
“你看,”小宛倾了倾身子,手指点在药方上,“这里面有鹿茸,虫草,都是珍贵之物,也都是热性大补的药,若是我没猜错,其中应当还有人参,雪灵芝等等,都是大热大补,这些药堆在一起,和吊命有什么区别?”
秦翊歌一颗心沉了下去,“所以……若是非要用这样的药才能压制的寒毒,也就证明,这人毒入骨髓……可能……治不好了……”
一个字一个字,都好像眼睁睁看着慕寒御在眼前枯萎,消失,秦翊歌眨了眨眼,双眼便一片通红。
小宛惊了惊,“公子莫要着急!”
小宛咬唇,“这人必然是病入骨髓,但也并非无药可治……若是,若是父亲还活着就好了……”
这药方是她父亲配置的,能配置出这样的药方来,一定知道这寒毒的来由始末。
小宛咬了咬牙,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若是能知道病人的具体情况,未必就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宛偷看了娘亲一眼,壮着胆子将这想法说了,秦翊歌闭了闭眼,“他不会来的。”
慕寒御对自己身上的寒毒格外固执,当初她费尽心机帮小宛夺回济世堂,小宛对她忠心耿耿,慕寒御完全可以放心让小宛诊治,可是那个男人,他连听一声的耐心都没有……
仿佛……心如死灰,生死不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