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两盏茶……督主府的规矩礼貌倒是一点没落下,不时便有侍女上来给他换茶,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水总是八分热,一丝一毫都叫人找不出错处。
只是,江盛喝了六盏茶,喝了个水饱,还不见慕寒御来。
江盛敢怒不敢言,憋得内急,如坐针毡,却始终不敢抬腿离开,生怕错过了这次飞黄腾达的机会。
既然已经决定靠着慕寒御这棵大树,他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终于,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
江盛脸色涨红,憋着要失控的身子起身相迎,屏风后门帘掀起,寒气伴着娇小的身影进来,江盛定睛一看,竟然是慕夫人??
这……
这就很是尴尬了。
秦翊歌看着江盛欲言又止的脸色,脱掉披风,笑道,“让贵客久等了。”
江盛讪讪笑道,“哪里哪里,只是……督主他……”
“督主?”秦翊歌杏眼微眯,红唇轻启,竟有种隐隐的胁迫,“有什么事,是只能对督主说却不能让本夫人知道的?”
江盛哽住。
秦翊歌坐在主座上,端起侍女送上来的茶水看了一眼,却并不喝茶,只用茶盖慢慢拂着飘在水面的茶叶,红唇微微吐息,将细碎茶叶吹走,茶盏上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从容安静,大气端庄。
这身材娇小的慕夫人,身上竟有股隐隐的威压。
江盛一慌,眼珠乱转,临时憋出个蹩脚的理由来,“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新进得了一支碧玉牡丹,竟然在冬日盛开,正月十五月光正好,府中设宴想请慕督主前去观看。”
秦翊歌抿着唇笑了笑,一点情面也不留,“早上刚刚当着皇上的面弹劾我家督主,如今又要请督主观牡丹?”
“碧玉牡丹呀?听说现在的花匠最喜欢用鹤顶红,牵机酒什么的喂养花草,只为了养出色泽奇异的花色来,要本夫人说,这碧玉牡丹说不定是中毒了,或者是江大人老眼昏花了,最好先请大夫好好看看 ,我家督主身娇体弱,可别不小心被牵连了。”
秦翊歌连讽带嘲,字字如针,扎的江盛一张老脸拉不下来,偏偏听着秦翊歌吹拂茶水的声音内急更重,脸上的涨红已经发紫,狼狈不堪。
江盛弓着身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还请……夫人和督主……赏脸……”
“赏脸就不必了,督主和本夫人都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哎?江大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秦翊歌故作惊讶,“难道江大人有急事,本夫人会这么不懂事?”
江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躬成虾米,秦翊歌一有放行的态度,便不顾体面地扭出督主府的客堂,头也不回地跑了。
进来换茶的云岩抿着嘴笑,“还是夫人有法子治他。”
秦翊歌不屑道,“早些时候的事还没找他算账,还敢登督主府的门?”
什么赏花,谁知道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秦翊歌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脸上笑意寒凉,目光也沉了下来。